身為阿根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罪犯之一；
年僅17歲的卡洛斯·普奇(Carlitos Puch)所犯下的罪案之中，
包括著11起謀殺案、17起搶劫案、1起強暴案、1起性虐案、2起綁架案，以及2起盜竊案……
擁有般天使面貌的他堪稱魔鬼的人間代言。
地球有引力，地球是圓的——
地理在正對著我國“腳下”的阿根廷，是一個神奇的國度：
它是世上唯一一個，由發達國家淪為發展中國家的國家。
其衰落背後的原因複雜難斷，但有一種粗暴論調將此歸咎為：
這個國家由上至下，根植於官民性情之中的作死與自毀精神。
多年前，一部取材真實事件的《烈焰焚幣》
還原了發生在阿根廷1965年間，那對被譽為“雙胞胎美男大盜”（兩人實則為同性伴侶）的驚世銀行劫盜案。
最終，被圍捕逃無可逃的兩人，在抗捕交火的赴死前將所劫鉅款焚燬不剩。
正是處於這一相同動盪的國度與時局，
在1971同樣因驚天美貌與罪行被世人“津津樂道”的卡洛斯·普奇的罪案，
如今，也被改編成電影搬上熒幕，
且一舉奪得阿根廷本土2018年的票房冠軍。
觀眾用以真金白銀的行動彷彿在說：
靠，這傢伙的故事終於來——
《死亡天使》
El ángel
第一次殺人，純屬意外——
與搭檔入室搶劫的卡洛斯，受驚醒的房主所驚，下意識回手就是一槍。
而此事並未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的恐懼，悔恨，陰影……
甚至在母親發現槍械之後，玩心理戰術：
“你認為我會拿著真槍指著我母親嗎？”打消母親疑慮。
他的可怕之處便恰在於此：
不把任何人的生命視為寶貴，彷彿高階於人類的魔鬼般的俯視掠取。
但同時，在父母面前，他也能夠扮演好他們所期許的富家子弟的文藝志趣。
然而，只有融入到與之不打不相識的搭檔拉蒙家中時，他才感到自在，歸屬。
拉蒙的父母以劫盜為生，而身為一名外人的卡洛斯，以表忠心的動議聯合父子實施了盜竊槍店的瘋狂行動。
不過，相比認可卡洛斯的犯罪能力，漠視倫常法律的拉蒙父母似乎更認可他的美貌，
對待性事隨意開放的夫婦，分別藉著教授槍法與約炮邀請，與其發生肉體親密。
反觀之下，在反映卡洛斯與拉蒙兩個血氣方剛少年的性向情感方面，卻很隱晦——
通過雙方相戀一對雙胞胎姐妹的煙幕互動，暗示著兩人之間的同性情愫。
*反覆用正反打的視角鏡頭，映射曖昧
尤其是盜竊珠寶店那場戲，面對心血來潮當場戴上耳飾的卡洛斯，使兩人升騰的曖昧達到頂峰。
而當性與愛得不到雙方的正視，
此間所飽滿抑制的情感便轉化為更極端的暴力犯罪——
卡洛斯冷血殺死兩名疑似敵對過拉蒙的人，若以此示愛可謂衝動笨拙；
卡洛斯也機警的在劫盜行動中斷後擊斃反抗者，若以此守護愛可謂力挽狂瀾；
然而，拉蒙寧可向手握人脈的同性大佬賣身求榮，甘願做起所謂的“直男情人”，也不願承認正視自身性向與卡洛斯的情感
而看透其軟弱虛榮的卡洛斯，最終也親手送葬了自己所暗戀的愛人。
本片選角無疑是成功的——
正如現實中，外界很難將殺害11人，犯下如此窮兇極惡的罪行與17歲美少年對上號一樣；
唇紅齒白一頭捲髮，儼然教堂聖潔雕像的卡洛斯，儼然是天使魔鬼的混合體。
尤其是那場還原真實被捕押送的戲份，面對媒體眾人其所表現出來的狀態是迷懵中帶著“無辜”，
彷彿證明他的惡不是經歷後天不公不幸所形成的反社會人格，
他的惡彷彿是高階於人性，混雜死亡天使與魔鬼般俯視人類的掠取。
也正因此，導演將這個年僅17歲“惡的似乎毫無來由”的罪犯的殺戮故事，
拍的格調輕佻，妖氣，劇情氛圍，配樂運鏡 ，無不都是如此。
然而正如作家張愛玲所說：
時代是沉重的，不容易大徹大悟。
從打劫銀行“烈焰焚幣”的雙胞胎美男大盜，
到本片中嗜血的死亡天使，在同一動國度與時局之下，
所發生的兩起罪案，卻都或多或少折射出哺育一眾拉美（拉丁美洲）作家，並奠定“拉美文學大爆炸”的動盪歷史。
比如，那是一個少年持槍無罪卻因無證駕駛車輛被拘留的時代（影射阿根廷彼時政變暴徒上街的背景時期）
尤其是那場，卡洛斯在行竊期間順手拾起沉睡中警衛桌上的報紙，看到“剃毛猴子被當成孤兒收養”的新聞時的困惑與若有所思，
以及，迅雷之勢擊斃被驚醒警衛……
呼之欲出的“魔幻現實主義”之風，堪比加西亞馬爾克斯《百年孤獨》中長了豬尾巴的胎兒，
彷彿在借用卡洛斯的視角與行兇，來審視手刃那段舉國及整個拉美的荒誕衰亂。
如同，他費盡心力燒融撬開的保險櫃，才發現裡面空無一物。
也如同，他逃逸之後致電母親時被“關切”詢問下落，鏡頭一拉母親那頭
滿屋子都是通緝他的警員。
最終，歷史上真實的卡洛斯被判處46年，成為阿根廷史上刑期最長的罪犯；
片中，當父母勸其以精神疾病做無罪辯護時，不屑裝瘋的他認真思考回絕了母親的疑問：
“是的，一個正常人也會像我這麼做。”
並遙相呼應了他在身陷牢獄之前的困惑：
“世人都瘋了嗎？為何不愛自由？”
在劇作結構上，達到最強的間離效果。
當然，影片故事極強的正義點無外乎犯了藝術創作上美化主角的通病：
即便他是一個如此罪大惡極的兇犯，
但之於主角與歷史同樣值得反思是；
是怎樣動盪時局鑄就了“這個世界屬於不法之徒和藝術家”的極端反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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