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河南有几个地方的方言,很难懂,比如安阳的林州话,焦作的温县话。但这些地方的方言,和新县话比起来,就算不了什么了。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新县的方言才真是难懂。先看一段话:

“哇靠,真给裸气,早晨下麻分子(细雨),我去后山洼儿捡粪,么吊也看不到,没招呼好一哈子掉水凼里头了,裤子打的切裸湿。回去我大(父亲)给我俩撮栗子,跟我痛吊经了,说早上不让我捣衣禄(吃早饭)。我妈从稠屋(厨房)出来,问我想七(吃)么事,我说我想斗(吃)油干饭。”----引自《杨高山村志》

上面这段话是典型的新县方言,如果不加括号注释,他人如听一门新的“外语”,况且,新县人说话语速极快,更让外人发蒙。一些到过我家乡的人对我说,你们老家人说的都是“鸟语”。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我在信阳师范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元旦迎新晚会,就有一个相声节目说新县方言的,电影院散场了,一个孩子哭着喊“我的孩子丢了”,众人又惊又奇,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有孩子,原来“孩子”是“鞋子”。新县方言里,“鞋”确实可以说成“孩”,“你这双孩几多钱”,但一般不带“子”的。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新县方言最大的问题是,很多字、词,有音无字,但却有强大生命力,一代代人口口相传,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不自觉就脱口而出。我常想,“鞋”为什么说成“孩”,青蛙为什么叫“克马”,“一个小伢,捡片碗渣,攒死克马”。这样语言流变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文化传承,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据说新县的一个旅游局长到郑州推荐新县旅游,新县的美景让来宾心动,就有人问,新县风景这么好,交通方便不。旅游局长骄傲地说:方便,方便,沿着大广高速,在新县站下,一跐,就到县城了。

这个“一跐”,是新县人的口头语,城里人又蒙圈了,不知道怎么“跐”,其实这个“跐”并不是方言,只是书面语也很少用,“一跐”意思是“抬起脚后跟就到了。”

我上省教育学院进修时,我原来在卡房中学的同事徐新大和我一个宿舍,他是英语系的,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叫小芳,洛阳姑娘。一天,我在宿舍,小芳来了,“杨永平,你在搞么事?”嚇我一跳,洛阳姑娘会说新县方言了。小芳笑着问我,我看你们几个老乡说话,总爱说“靠死”,“靠死”是什么意思。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这倒把我难住了,“靠死”是新县、光山一带的口头禅,遇到意外情况,就顺口而出,比如,“靠死,我钥匙忘带了。”“靠死,外面有王炸。”单独把这个词拎出来,就感觉很粗鄙,是乡间俚语,上不了台面。想到小芳是英语系的,我只好解释说,这个词用汉语不好解释,相当于英语里的“oh!my god。”周末,徐新大和我们新县几个老乡带着小芳,去教育学院前面街上吃杨记拉面,穷学生,吃拉面就是美味。小芳走在前面,到了店门口,小芳突然很夸张的喊叫:“靠死,my god,没座位了。”回头朝我们做鬼脸。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有一个故事在家乡新县流传。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前期前线的最高指挥官是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将军,许世友是新县人。战争的作战指令是通过密码电报发送给前沿作战部队,那时越南人的靠山是苏联,苏联派了密码破译专家帮助小弟越南,我们的作战指令总是被敌方破译,换密码还是很快被破译,战局很被动。许将军恼火了,想了一个“歪主意”,新县人说话中国人都听不懂,越南人更听不懂了,就从部队里挑选一批新县兵(许将军的部队里不缺新县兵),派到各前线部队当通信兵,作战指令直接用新县方言明码呼叫,敌方能清楚听到电台里在传达作战指令,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指令是什么具体内容,完全蒙圈。

这故事自然是杜撰,现代战争不是儿戏,岂能明码呼叫。但我很希望是真的,假想一下:“命令,你部吞(tun ,后退)一点,贺(骗)客们撵,弯(绕)敌人屁股后面,门晚黑(明晚)力(打击)他们。”

这场面,想想就觉得很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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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

方言,肯定与居民迁徙相关,新县、光山一带居民,多是江西九江、南昌一带在明代中叶迁来垦荒,我没去过九江,不知道那地方的方言和新县相同不。

总之,方言也是文化财富,没有丑陋,需要研究,需要保护、传承。方言会让我们找到自己的根,不忘来时的路。

一起来说说新县方言

2019年2月18日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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