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故事《血京陵之雙石鬼》

《血京陵之雙石鬼》

一腔燕魂

這一回卻說的是遼陽東偏南方向地界,有條大溝稱為石洞溝,石洞溝東北方向有座石磨山,二石中間有個村落,現在叫前進村,以前叫雙石村。解放前有句老話說:“石磨下山,洞妖打圈,雙石相會,白骨朝天”。這話現在的人已經不曉得是什麼意思了,也許村中老者能略知一二。

想這襄平城本就是關外鬼蜮,大家可以看到,遼陽樹種中松槐居多,特別是荒山野嶺地帶。有句話講:“松林緬逝,紫槐招魂”。更兼這遼東自古以來多為兵家必爭之地,所以那熱血兒郎枯骨無歸何止千百萬。

這雙石村原本百十來戶人家,至於什麼時候遷過來的就無從知曉了,村中人本是一個族系,後來又增添了許多外來人口,倒也相安無事。卻說有一李姓人家,祖上是受唐封的高句麗族裔,賜姓李,也有幾十代了,先是在奉天生存,後來得罪了張作霖大帥,就跑到雙石村躲避,對外卻也不敢張揚。

李家老爺叫李懷山,妻子張氏,膝下有兩兒一女,大兒子叫李傳林,二兒子叫李傳旭,女兒小名金錠。這一家人自打搬到雙石村以後,買了箇舊宅,本是村裡原大戶的偏宅,那大戶家人口疏落了,便將偏宅賣給李家。李家也未求人將宅子重新整飾,只是簡單地收拾乾淨,全家便住了進去。

這山溝溝離遼陽城有三四十里地,也沒有正經道路想通,所以頗為偏遠,村裡人更是很少入城打探消息,所以李家避禍的事誰都不清楚,只以為是個破落的人家偏安於此地罷了。

李懷山不咋跟村中人來往,偶爾家中有需求便讓兩個兒子走動,小金錠卻從不讓與別人家來往,只與張氏每天做些手工,有貨郎進山時便與交易。

這人就是這樣,偶然有陌生人到一個地方,大家都會奇怪,然後打聽來打聽去的,要問個究竟。那李家倒也有套說辭,說李懷山本是奉天城的藥商,後來被兵搶了鋪子,沒辦法,全家躲避兵禍才來此地的。

但村中人卻不這麼看,認為李家另有緣由。至於是什麼,眾說紛紜,不一而足。不過李家卻有幾件稀奇的事,一是李懷山時常到石磨山轉悠。那山本地百姓習以為常,就是個石磨形狀罷了,沒啥好轉的。二是李家挖了條水渠,將石洞溝裡的山水引將下來,卻不吃村中井水,不知為何。

這山水與那井水不同,是下雨的地表水,井水乃是地下泉水。地表水渾濁有味,更有腐爛寄生之物,所以村民都是不吃的。遼陽地界地下水系縱橫,是個不缺水的城鎮,從未有過旱情,算個風水寶地了。所以對於李家只引山水的做法頗為奇怪。

卻說這李家來到雙石村也有了小半年,與鄉鄰倒是平安無事。李家人個個面善,見人不笑不說話,只是話少而已。那些村民都是淳樸之人,不識半個文字,知道李家是有知識的,便央求村中族長聘請李家子弟做個教書先生,也使村落脫了矇昧。

下面我們繼續講這個雙石鬼的故事。而繼續之前,我應邀又去了趟前進村,也就是過去的雙石村,這裡人家已經很多,聽說過一陣子要被遼陽的芳烴基地徵用土地。我們在朋友家喝酒一直到六點多鐘,大家開了三輛車來,走的時候村子裡十分靜謐,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而且彷彿隱著一層薄霧。來的時候是上午八點多鐘,我開的車,回去是朋友開的,由我指路,沒有想到本來記著只是一條路,卻一下子多出了許多岔路來,來的時候感覺明明見到這許多岔路的,所以我們走到了死衚衕。幸虧一車的人,最後還是開了出來。

前進村的路兩旁都被圍上粉色的牆,將各個人家都隔在牆裡,看不到住家的燈光,十分的黑,只有遠處芳烴基地的燈星星點點地,彷彿搖曳了寒冷,使夜色更加的漆暗。不由得再次想起很久以前這裡所發生的事故,也許雙石村已經沒有了原住的人,所以也就沒人記憶那段血色的時期。可畢竟發生過,歷史有時是不用記載的,因為那裡的山,那裡的水已經銘刻了,荒村的曾經。

且說這李家子弟在雙石村教書,村中老少在村邊的黃家山下建了所房子,那裡離村子也就一里半地,比較安靜,山上多是松林,還有不知何時修建的石堡,石堡的大塊青石已經被村中的人家拆的差不多,只有些地基還能看出石堡的痕跡。山頂有座亭子,可以看到石洞溝全貌,東北方向就是石磨山。

這李家二公子的確有些才學,教了十幾個頑童,也不甚嚴格收費,只是各家的餘糧交一些罷了。內中有個夏姓的孩子,李二公子見這孩子甚是聰明,就給孩子起了個表字,叫夏啟靈。這夏啟靈14、5歲年紀,雖是農家孩子,但識得進退謙恭,而且雙目有些異樣,黑得極其晶瑩,夜晚之時竟然隱隱發出藍光。

這二公子李傳旭便將此事報給老爺李懷山,李老爺便將孩子招入密室仔細考問,一番下來,放了那孩子回家,將兩個兒子又叫進去。兩位少爺見老父愁眉緊鎖,便問緣故。沒想到李懷山竟然說出一番話來,講兩個兒子驚得目瞪口呆。

遼陽故事《血京陵之雙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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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暗表,這李家當初卻是因何得罪了張作霖?只因那張作霖本是土匪出身,在遼東地區嘯傲,發起之地卻是海城地區,這遼陽與奉天近在咫尺,由不得張作霖經常在遼陽路過。這李家是遼陽本地老戶,做藥材生意,張作霖手下經常到李家藥鋪開藥,漸漸聞得李家有個鎮宅之寶,具體是什麼無從瞭解,但聽說這東西可以壓制邪燧。那個時候的人都是信邪的,哪裡知道什麼科學。人就是這樣,越信邪,邪就越找到頭上,而且揮之不去。

這張作霖就想得到此寶物,想憑此物震懾敵對勢力。可三番五次求取,這李家人卻絲毫不理,後來竟然請了官兵護院。那張作霖就是個土匪出身,哪說得理去,將護院的官軍打散,將李家人捆了去,只放大少爺李傳林回去以寶換人。李傳林無法,過了幾天交出個四四方方的木匣,告訴張作霖這裡面裝的就是寶物,但不可公示於人,只能獨自了解。那張作霖知道李傳林不敢作祟,所以在密室中將匣打開。沒想到第二天竟然將李家人全部釋放了,而且還還了這匣子。

李傳林哥倆曾問李懷山緣由,那李老爺子說自己也從未打開匣子過,自己也不知所以。眼見得張作霖的勢力越做越大,免不得怕其反悔,又來搶寶,就舉家遷到雙石村。李家人懂得風水,勘察了雙石村附近山水,知道一些事故,所以不願喝村中的井水。

卻說這兩位少爺問父親為何見到夏啟靈這般躊躇?李懷山說這孩子可不是一般,他祖上在遼陽頗有淵源,原以為只有在麻屯有族系,未曾想在此地還有遺孓,而且從他的雙瞳能看出,這孩子很可能是真童。

二人又問這真童故事。李老爺說自己只是聽說,這李懷山曾經有個十分要好的朋友叫王俊峰,是王家堡人,這王家世代與夏家頗有淵源。說那夏家本是滇緬地區族裔,明朝初年不知何故遷到遼東地區,在偏遠地區駐紮下來。這夏家人頗有手段,相傳或三代或五代族中子弟就會出個真童。這真童就是雙瞳,可以看到鬼魂之物。至於如何落到這雙石村就猜不出所以然了。

李傳旭就說這孩子在書堂中除了極其聰慧,倒也與其他孩子並無異樣,卻不知這孩子的父母怎樣。李懷山說這孩子已經說了些自己的身世,他是個遺腹子,母親孃家姓王,一直在雙石村居住,母親從來不許孩子夜間出來走動,只說是怕孩子被土匪摞去。可在李懷山看來,這其中必另有緣故。

父子三人又詳細商量了一番。第二天李懷山便由二兒子陪同到夏啟靈家。見門廳甚是破舊冷落,一箇中年婦人在家縫補,見二人,卻也不象小門小戶人家那樣低眉縮目,客氣幾句便問來由。這李懷山卻說要將小女金錠許配夏啟靈,是來提親的,只是小女長了兩歲,不知王夫人是否答應。王夫人想了想,說要等孩子回來商量,請李老爺回去等信。

又過了幾天,李傳旭藉故讓妹子金錠送書到書堂。這女孩子一進書堂,整個屋子彷彿明亮起來,這些農家子弟從未見過如此美豔的女孩,個個欣欣嚮往。卻見那女孩向夏啟靈多看了幾眼,便抽身走了。這夏啟靈整個身心便似飛了一般,課後便急急忙忙地回到家中與母親說了。見母親還是猶疑不決,便放出話來非此女不娶。母親終究是擰不過孩子,最後答應了述求,便煩勞鄰居嬸子向李家回話,應了這門親事。但兩個孩子畢竟是小,所以需再得幾年才能過門。那李家人倒是乾脆,沒過幾日便先將嫁妝送了來,這王氏不好回絕,收了嫁妝,卻愁聘禮的事。

夏啟靈忽然想起母親收藏的一個事物,要將這個做為聘禮,王氏卻說啥也是不肯。夏啟靈再三懇求也是不行,最後竟然打了孩子一巴掌,然後啼哭起來,那夏啟靈乖巧,不敢再提此事,只好用嫁妝中的一些事物換了些彩禮交給李家,李家也未就此糾纏。依然教授夏啟靈學問,並隔三差五接濟他母子倆。

卻說這年的秋冬之時,天氣異常的寒冷。那夏啟靈進山砍柴,想到未來岳父大人家都是文弱的人,做不得這苦工,便先撿了好材送到李家,然後又石磨山為自家準備柴禾。卻沒曾想天色晚了下來,這夏啟靈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家了。背了一身柴,行到半山腰,就聽得身後有響動,像是什麼東西從山上滾下來。他急忙躲閃,見一黑忽忽的東西從身旁翻滾著衝了下去,差點把他颳倒。夏啟靈定了定神,以為是山石滑坡,連忙向山下跑,卻見前面那物到平地後並不停止,直直地往雙石村中去了。他就十分驚奇起來,在後面跟蹤,那物穿過了村子,竟然一下子衝進岳父家院落。

夏啟靈怕岳父家出事,趕忙敲門。出來開門的是大舅哥李傳林,問這麼晚了來作甚,夏啟靈說見個東西進來,李傳林說並未見東西進來,見夏啟靈不信就讓他進來查看,夏啟靈進院四下看了,並未發現異狀,只好說是自己看錯了,告辭反回家中。

這件事怕母親擔心,所以未敢告知,只是私下留心。但母親日常看守甚嚴,並不允許他晚上自由出入,這次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回來得晚。夏啟靈事母至孝,並不敢忤逆,還像往常一樣日出到學堂,午後做些零散的小工,日落前到家,不論天長天短。

又過了些時日,李懷山要夏啟靈過去,說給他母子倆添些棉被衣物,並且在李家吃飯,並讓小女金錠出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還勸啟靈喝了幾杯酒水,說是禦寒。這夏啟靈自小未喝過酒,竟然就醉了,在丈人家小睡一會,起來後天色竟然晚了,趕忙起身告辭回家。剛走到路口,見南面石洞溝方向呼啦啦地刮過來個旋風,直直地吹進李家。這次夏啟靈學得乖了,沒有去拍門,只扒著牆頭向裡張望,卻見那風向著李老爺所住的房間進去了。當下心中大奇,急急忙忙回家將此事說與母親聽。

那王氏見兒子說出這兩件事,馬上大吃一驚,心中有了些計較,告訴兒子要退了李家的婚事。這夏啟靈哪裡願意,不斷哀求母親,但老人家只是不說原委,弄得自己一頭霧水。他母親第二天起便不叫兒子再去學堂,開始在家收拾。李傳旭見啟靈沒上學,只是以為他昨日吃了酒醉,也未在意。

又過了幾天啟靈還是未來上學,便去夏家慰問,卻見家門緊鎖,問了鄰居,說是早晨見母子倆提著包裹說是串門子了。李傳旭心中奇怪,回去稟告父親,說這家人可真是,為甚不打聲招呼就走了。李懷山沉吟半晌,連忙要兩個兒子速去追趕王氏母子,務必天黑之前追回來。這二人急忙套了車馬追趕。一路打聽,那母子是向西南方向去的,正是往麻屯方向。一直追到午後才趕上,那王氏卻只是不回,二人不由分說,硬逼著母子上車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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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陽故事《血京陵之雙石鬼》


雙石鬼

"落日西飛滾滾,大江東去滔滔。夜來今日又明朝,驀地青春過了。 千古風流人物,一時多少英豪。龍爭虎鬥漫劬勞,落得一場談笑。"

這闕詞是明朝第一才子楊慎被謫雲南時所著《廿一史彈詞》中的第三首說秦漢《臨江仙》下闋中的句子,上闋中就是耳熟能詳的“滾滾長江東逝水”了。

上文說過李懷山一家避禍到石洞溝雙石村的由來,並巧遇真童夏啟靈母子,李懷山為巧取豪奪夏家寶物,不惜將女兒金錠許配夏啟靈,得知二人逃走,又連夜追回。

卻說母子二人被押回雙石村,不讓回家,在李家宅院中的柴房拘束。這時已經是入冬天氣,格外的冷,柴房中沒有爐子,又生不得火,夏啟靈見母親凍得瑟瑟發抖,不由得對李家仇恨頓生。

李金錠聽到前院混亂,問下人知道是父親與兄長把未婚夫母子困在柴房中,不禁的可憐這母子,就於夜半偷跑過來與夏啟靈交談。那夏啟靈已然對李家子弟恨入骨髓,哪裡聽從金錠的半分好處。金錠沒有辦法,只好將自身的棉衣從縫隙中塞進去,望母子二人熬過此晚,第二天再找父親求情。

堪堪到了三更時分,李家宅院寂靜非常,連雞鵝貓狗都蜷縮著不發出半點聲音。夏啟靈卻睡不著,抱著母親,擁在棉衣裡,只盼著天明。忽然院牆外無聲無息地飄入兩個黑影,卻是從兩個不同方向進來,一起衝進李老爺的屋子。那夏啟靈是個知覺的人,察覺院中有異,心中想必是前兩次見過的事物,卻不害怕,只是將眼中的豪光斂了起來不去管那事。

眼看到了第二天頭上,金錠姑娘給李老爺請安,順便將可憐夏啟靈母子的事說了,求父親開恩放了兩人。正說間家人急急忙忙跑進來稟告說柴房中夏啟靈嚎啕大哭,許是出了變故。一家人忙去查看,原來母子倆到後半夜,夏啟靈也睡著了,母親掙扎著起來,將自身的衣物給孩子墊在下面,又用金錠的棉衣把孩子裹個嚴嚴實實,自己卻凍餓而死。這真是可憐慈母之心,把個夏啟靈哭得死去活來。李懷山見出了人命,當下心也軟下來,忙命人幫著搭理後事,那夏啟靈也不說話,任憑李家安排。直到下葬之後,跪在母親的墳前暗自下了決心,定報此仇。

這夏啟靈無依無靠便就在李家住下,做了上門女婿,每日還與李傳旭學習,並在李懷山面前表示十分感激幫著葬母,只等開春就與金錠小姐成婚。但也提出要求,自己還未婚配之前,只於柴房居住,也算是給母親守孝。李懷山見無異狀,也就答應下來。金錠小姐央求父兄修補了柴房,一併安置日常用具,倒也相安無事。

有人說了,這夏啟靈倒是奇怪,既要報仇,何不假意親近李家,何必還受此等苦楚?原來夏家子弟本是滇南遺孓,秉承祖訓,恩怨分明,李家雖然間接害死王氏,卻也有收留之恩,更兼將女兒許配,所以這夏啟靈心內卻是十分矛盾,思來想去只好任其自然,能親眼得見李家破落也算報了仇。夏啟靈本就聰慧,再得李家父子指點,胸中所學日漸博大,再將自家祖傳本事融匯貫通,竟然成就了一翻事業,此是後話自不必說。

堪堪到了第二年開春,李懷山倒是守信,便與夏啟靈商議親事,夏啟靈卻說要為母守孝三年方可,李懷山說你又不是官家,不必拘泥,而且你母在日,也盼你早日成婚的,我李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也算有些勢頭,不虧枉了你的身世。最後夏啟靈答應守孝滿一年,待自己一十七歲必然與小姐成婚。李懷山見他執拗,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同意了。

夏啟靈每日上午學習詩書,下午上山砍柴生計,這時節沒有了母親的約束,所以可以早出晚歸,李家只道是他辛勤,也不多管。只有金錠見他天天很晚回來不免擔心,將飯菜留出一直守著他回來,日復一日。這夏啟靈是有血有肉的人,每次看到未過門的妻子這樣等待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書中暗表,夏啟靈家中確有一寶,是個玉質方印,只有一握那麼大,做工十分精細,形狀倒相似個手柄,尾端是個擒鬼獸模樣,前端是個印記,夏啟靈先前並不認識,後來將印上的字拆開分別向夏傳旭請教,才知道那幾個字是“翻天開物”,字體甚古,李傳旭也是多方考證才識出來。這種字比金文還早,那個時候甲骨文剛剛開始研究,這李家原做藥材生意,到北京曾向高人請教,因為他家的藥材中有龍骨、龜骨,一位北大考古的教授便將自己的心得傳與了李傳旭,請求以後將有字的骨頭收集起來送過去做研究用。夏啟靈當初收李家嫁妝時,便是想用此印作為聘禮,後來母親堅決不許才作罷。

遼陽故事《血京陵之雙石鬼》


翻天開物印

包著這方印的是塊人皮,上面用刺青蘸得滿滿登登一篇文字,記錄的是驅鬼修蠱的札記,夏啟靈每日打柴晚歸,敢情在山上就是修煉這個。卻說遼陽地界天乾物燥,沒有什麼毒物,不似滇南地區瘴氣瀰漫,所以他對蠱術只知其理,無法修煉,但驅鬼的能為卻學了滿身。夏啟靈知道石磨山和石洞溝中都有鬼怪,自覺所懷本事並不足以震懾邪祟,所以不敢去招惹,只是在附近荒山野嶺中撿些根基淺的孤魂野鬼牛刀小試。不曾想這驅鬼之術十分厲害,不意間竟然將雙石村附近的妖魔邪祟驅得乾乾淨淨。村中人不知不覺間得了好處,個個身體康健,很少受病痛之累。村民愚鈍,並不知這是夏啟靈做的善事,只道是得了上天的憐惜,遂在北峰上修了個祈天亭感謝上蒼,此亭後來塌落,九幾年的時候石洞溝開發,在山頂原地基上又鑄個亭子,2015年的大火把北山燒得精光,那亭子想來也是破敗了,這些題外話暫且不表。

轉眼到了第二年的冬季,夏啟靈守孝一年已滿,李懷山父子便張羅為啟靈和金錠成親。大喜之日,將村中所有人都召集來,免不得大鍋燉菜,張燈結綵。夏啟靈滿身新衣,竟然一表人才,惹得大家欣羨不已。鄰里鄉親正興高采烈之際,有一僧一道來到李家門前,也不與眾人打問訊,直找到李懷山。李懷山見到二人先是一愣,急忙讓到自己房中,叫兩個兒子出去應酬,不許打擾。三人在房中密談多時,也不知那僧道是何時走的,大兒子李傳林去看時,見父親呆呆地坐在椅上,就問緣故。李懷山不能再隱瞞了,把李家的事情原原本本道來,嚇得李傳林魂飛魄散。

原來這李家也是十分有根基的,祖先是高句麗大將軍,鎮守遼陽城,降唐後被太宗皇帝賜李姓,一直在遼東府居住,後輩因改朝換代失了功名,只好以採藥為生,明朝後期遼陽府被女真佔領,女真與高句麗本是同宗,所以李家人遂改回族裔,被併入鑲藍旗的伊爾庫勒氏。光緒年間八旗漸頹,這家人失瞭望族,又重回李姓。李家人在明朝嘉慶年間曾做參客,在山中採藥竟然盜了個遼代古墓。遼陽城在宋遼時期是遼國的東京,那契丹曾建國200多年,在當時的世界上稱得上是一等大國,遼東地區多有墓葬遺物。李家人在遼墓中挖掘出許多珍寶自不必說,其中有個烏環甚是奇特,上面用契丹文篆刻,契丹文幾乎是死文字,現代人都無法解讀整句,李家多方考證才明白這竟然是用來招魂的神器。那個時候宋遼均有招魂的習俗,特別是在戰亂的時期,家人為在外作戰的親屬能回來,就把他日常的衣服放到籃子中,由巫師祭祀招魂。李家盜的古墓是遼國在東京的皇族,招魂祭祀當然與普通百姓不同,這個烏環非金非玉,想是招魂的特殊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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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環

李家得了這招魂神器之後,日漸興旺,成為錢糧大戶,所以能在女真興起時重入滿旗。到了民國,張作霖聽說這寶物,便要強搶,當他打開寶匣的一剎那,忽然覺得天昏地暗,列位想烏環受千萬年的物華天澤,得之必為有緣人,哪能巧取豪奪,當初李家能盜得遼墓,說不定是因招魂烏環要憑藉李家之手重見天日。

李傳林又問那僧道之事。李懷山面色愈發凝重起來,說他年輕時曾攜寶物在本溪九頂鐵剎山問道,此僧道多年修真養禪,見到李懷山所攜烏環竟然一語道破招魂天機,李懷山方知這二人法力高深。那僧道此次前來告知李懷山李家與烏環的緣分已盡,這招魂神器再留李家必然引來滅門之禍,要李懷山三思,說完二人翩然而去。所以李懷山在屋中愣嗑嗑的想心事。

李傳林聽到這裡,忽然有了主意,跟爹說倒不如將此物作為嫁妝轉送夏啟靈,女兒外姓,若有變故殃及不到李家,如無變故,也可通過金錠收回。李懷山一聽心中大喜,這確實是個極好的主意,便要兒子將啟靈傳來。對他說女兒本是李家的掌上明珠,但愛惜夏啟靈的人才所以許嫁給他,但李家並不想耽擱他的前程,因此要以厚禮相贈,啟靈婚後可以在附近另置新家,一切用度李家全包下了。這夏啟靈沒由來的聽岳父這樣一說,大喜之日不好反駁,所以應承下來。李懷山便就取出寶匣,告訴啟靈不要輕易開啟。

轉眼間到了第二年開春,李家的確守信,在石洞溝中為夏啟靈夫妻另建了宅院,就是現在的湖旁,這裡雖然偏僻,但風景怡然。夏啟靈是個喜幽靜的人,現已成人,又有嬌妻相伴,不愁吃喝,倒是享不盡的好處。

這夏啟靈胸懷錦繡,不禁的想到外面闖蕩,金錠知道丈夫心意,而且自己也是望門出身,知道男兒志在四方,所以並不牽絆。小兩口和李家商量,李懷山倒是有些躊躇,他知道外面世道正亂,好不容易才找到雙石村這世外桃源修生養息,怕夏啟靈在外面有個三長兩短女兒守寡。但一家人都支持啟靈出去,特別是傳林和傳旭兩兄弟更想啟靈出去見見世面,如果得遇機緣,也可提攜二人,所以老爺子只得答應。夏啟靈收拾行囊,將自家的寶物貼身帶了,又得丈人家路費相贈,烏環寶匣卻依然留在家中,臨行之時免不得金錠的叮嚀囑咐。

到得遼陽城,此時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經結束多年,張作霖在東北稱王,把東三省治理得鐵桶相似,世面倒也太平。夏啟靈應徵加入東北軍,那時候部隊官兵大部分是文盲,他飽讀詩書,很快便升職做了東北軍遼陽衛戍警備師長的馬弁,師駐地就是白趟房附近。《血金陵之白趟房緣》故事中曾提及白趟房由來,並引發塌天大禍,夏啟靈就是當時那個師長的馬弁,也虧得他有本事,識出了高家的把戲,用翻天印震住白趟房地底下的調瞳惡鬼,才保住一師人馬,不然這萬八千人就會死在那場災難之中,這裡就不一一細表了。消災後夏啟靈因此更受師長賞識,被提升為師部參謀。

話說夏啟靈得了封賞,想起家中妻子,便帶著十幾名親兵返回石洞溝省親。到了雙石村口便發覺不對勁兒,只見整個村子生民凋敝,發生很大變故。一行人直接奔李家宅院,到近前卻見偌大宅院已經蕩然無存,仔細勘察後發現整片宅邸竟然象被磨盤碾過一般,家中的人也不知去向。夏啟靈悲痛欲絕,雖然母親死於李家的仇是報了,但李家畢竟對他也有恩德,沒想到出此禍端。而他更不知自己離家之時妻子金錠已身懷六甲,為夏家留下一支根苗,若不是得遇機緣巧合,他夏家真童主脈便即就此根絕了,這檔故事將於《血京陵之血染燕州城》中另行敘述,此時暫且不表。

夏啟靈派人找村中族長來問李家災禍緣由,族長支支吾吾地說啟靈走後將近一年光景,在一天半夜,整個村子的人突然感到地動山搖,村人以為是地震,趕忙往屋外跑,卻見李家宅院方向烏煙瘴氣,伴有雷鳴。鄉人害怕,無敢近前,直到雞鳴時分,霧氣消散,雷鳴停止,村人過去觀看已然現如今樣子。這鄉人本想通知啟靈,但李家人都沒有了,誰都不知啟靈下落,所以宅地一直荒廢著。而且從那以後,這雙石村便開始飽受磨難,每家都有死人,這一兩年時間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人口。村民都道這是李家受災所至,以為是李家為保佑這一方百姓平安與石磨山鬼結仇,積怨過深,所以慘招滅門。

村人並不知曉,其實保雙石村的並非李懷山父子,而是夏啟靈母子,正是夏家有這“翻天開物”的方印才一直使雙石磨鬼不敢企圖。而夏啟靈將翻天開物方印帶走後,李家的招魂神器卻又將邪祟引來,才招致石磨碾壓,溝水滅門,邪祟重新興起便降災到村民頭上。

夏啟靈當然知道此中緣由,見眾家可憐,為保這一方百姓平安,便令於村中做了場蘸鬼法會,將“翻天開物”方印取出,消弭了石磨山和石洞溝的鬼祟。做完善事後,夏啟靈卻不回軍營,到本溪的九頂鐵剎山做了道士。而那雙石村民怕再招外鬼,後來改了名稱叫打魚村,再到解放後更名現在的前進村。

此正式:

石磨山頭起風塵

洞溝縱水欲勾魂

契丹神器多少怨

翻天開物勸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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