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見仲尼，請行。曰：“奚之？”曰：“將之衛。”曰：“奚為焉？”曰：“回聞衛君，其年壯，其行獨。輕用其國而不見其過。輕用民死，死者以國量，乎澤若蕉，民其無如矣！回嘗聞之夫子曰：‘治國去之，亂國就之。醫門多疾。’願以所聞思其則，庶幾其國有瘳乎！”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雜，雜則多，多則擾，擾則憂，憂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諸己而後存諸人。所存於己者未定，何暇至於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蕩而知之所為出乎哉？德蕩乎名，知出乎爭。名也者，相札也；知也者爭之器也。二者兇器，非所以盡行也。
魯國著名的賢士顏回，亦即顏淵，是孔子早期的學生。顏回為人忠厚老實，追隨孔子多年，協助辦學，深受倚重。顏回也是孔子的七十二位著名學生之一。
這一天，顏回拜見孔子，說是要出遠門，特來向老師辭行。
孔子有些奇怪，問：“你要去哪裡呀？”
顏回說：“我準備去衛國。”
孔子更加納悶問：“去那裡幹什麼？之前沒有見你提到過啊？”
顏回大義凜然地說：“我已打聽確實，衛國現任君主，年輕氣壯，作風獨裁，處理國事極不慎重，又聽不進任何批評，還特別愛打仗，窮兵黷武，不顧士兵死活。一仗打完，拋屍滿城，多如林間野草。衛國百姓走投無路了啊。
我記得老師你教導我們說：‘我們讀書人，應該天下為公，離開那些已經治理得很好的地方，要去那些社會國家動盪不安，民不聊生的地方。這好比醫生開業，應該選擇病人來醫治，而不能選擇健康人來治療。’我要聽從老師教導行事。但願這次去了，我能醫好衛國的絕症吧。”
孔子大吃一驚說：“嗨，笨蛋！你是想去挨一刀呀。醫病人，治亂國，都要憑自己掌握的醫術和道理。
醫術必須是立竿見影的，掌握道理必須是自己堅定不移相信的唯一的，不要多元化。道理多元了，自相矛盾也就多了。自相矛盾多了，自我干擾也多了。自我干擾多了，自己顧慮多了。自己顧慮多了，救人救國都談不上了。古代聖人，先使自己掌握唯一的大道，然後去幫助別人走上正道。
先立己嘛，後立人嘛。你現在自己掌握的道理尚未統一，哪有功夫去糾正暴君的行為。再說你啊，也該懂得，一個人的德行為什麼會傳播開去？一個人的智力為什麼會顯揚出來？德行傳播開去，是因為他貪愛美名。智力顯揚出來，是因為他喜愛競爭。喜歡名聲和美德之人，絕不可能用來實現救國的抱負啊。
閱讀更多 長生子論道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