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神一樣存在”的舅舅

记忆里“神一样存在”的舅舅

如果有人問,對我一生影響最大的人是誰,我脫口而出的一定是:二舅。

小時候,二舅在我們晚輩眼中是“神一樣的存在”:5歲上學,話都說不太清楚,卻次次考100分;考大學時因為一時疏忽,竟然忘了一道20分的大題,最後被北外錄取。舅舅不僅成了大人們鞭策我們學業的標杆,畢業後留在北京的舅舅也成了我童年記憶中那抹最亮的顏色,舅舅從北京帶回來的糖果、買回來的點心,讓遙遠的北京與我也有了關聯。

第一次到北京是5歲那年,媽媽在當地醫院查出身體有腫塊但無法確診,在家休探親假的舅舅二話不說,帶上媽媽和我來了北京。坐了一晚上火車,感到床仍在晃動的我,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去看天安門!至今,我還保存著那張媽媽和我在天安門前的合影。在相機是奢侈品的年代,這燦爛的笑容背後舅舅不知道陪了多少人情。

媽媽在北京看病一住就是20多天,舅舅給我們借住在燈市口柏樹衚衕一間平房,小孩子看不到大人臉上的愁容,能記住的只有北京的大、北京的好,東安市場的奶油冰棍、王府井大街賣的花布、早餐舅舅在單位食堂買來的炸饃幹、豆腐乳……

10歲那年,舅舅再一次把我帶到了北京,這一次是陪表妹一起讀書。在一年多的光景裡,我的生命被深深烙上“北京”印記:衚衕裡用煤氣罐做飯的香味是我記憶中北京的味道,景山公園早晨去吊嗓子的票友成了我們背英語單詞時的“死敵”,首都劇院裡上演的《於無聲處》,冶金部禮堂放映的香港言情片,過年舅舅帶我們去米市大街吃的上海菜……雖然都只是一次,但他讓我們開眼界的良苦用心可見一斑。

1995年,當我終於有機會到北京找工作,走在熟悉的柏樹衚衕,我感覺自己與後來就職的單位已是前生有緣;到首都劇院看人藝話劇,也成了我到京後保持多年的習慣;在衚衕裡採訪,我會追著小時候的氣味使勁吸上幾口,彷彿又回到了記憶中的老北京……細細回味,可能我也是在以這種方式思念舅舅,因為就在我到北京工作的第一年,不到50歲的他突然離開了我們。

媽媽總說,舅舅是累的。而在我們晚輩看來,舅舅的後半生更像是一出悲劇。從小在講究禮數的大家庭長大的舅舅,重情講義,他在北京的單身宿舍就是我們老家在北京的辦事處。舅舅身上還有著舊知識分子該有的一切才情:超人的記憶力,一流的書法,張口就來的詩詞歌賦,他的書法可以做字帖,他寫的武俠小說達到出版水平。

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改革開放帶來的機遇同樣敏感,至今我還記得舅舅當時慷慨激昂的模樣。抱著一腔熱情,80年代初,舅舅與人合夥在米市大街開起了飯店,他告訴對方:賠了算我的,賺了算咱倆的。很不幸,飯店開了兩年,賠了兩三萬,在萬元戶已經算有錢人的那時,這可是天文數字。為了還債,舅舅不聽勸阻,毅然辭職,撲通一聲跳下商海,甚至沒給自己穿上一件“救生衣”。在市場經濟野蠻生長的80年代,信奉仁義禮智信等傳統道德的舅舅,做生意甚至還不如老家大字不識的農民。等我們慢慢長大,考上了大學,考取了研究生,舅舅的生意仍然沒有起色,欠下的債也越來越多,在我們面前的話也越來越少,還沒有等我們有能力幫助他,卻突然永遠離開了我們……

黑夜無論多麼悠長,白晝總會到來。市場經濟的大浪淘沙,舅舅算是被拍在岸邊的。但正是有了舅舅這樣無數的弄潮兒,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才有了我們今天規範的市場秩序與營商環境。舅舅的一生雖以悲劇落幕,但他用生命影響和教導的晚輩們,都一直記著他的好,一直在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著對他的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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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中國婦女報

作者/金勇

美編/李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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