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V管理合夥人符績勳
在全球投資“點金聖手”中，中國的投資人們站上了全球頂尖投資人榜的頂端。
近日，被譽為投資領域“奧斯卡”級別的榜單——美國《福布斯》雜誌“全球最佳創投人”榜單（The Midas List）揭曉，在這份榜單中，中國投資人表現搶眼，沈南鵬蟬聯第一，榮膺“全球第一創投人”的稱號；並且，首次有超過五分之一的中國面孔出現，刷新了歷史記錄。
其中，19歲的老牌基金 GGV 紀源資本的三位投資人童士豪、李宏瑋、符績勳位列其中。截至2018年，GGV累計投資了296家公司，其中包括56家獨角獸、33家IPO，僅去年就5家IPO，保持了50%的Gross IRR（回報率）。
GGV過往投資中，不乏阿里巴巴、滴滴、小米等巨頭，也有英語流利說、小紅書、哈羅單車等年輕的創新企業，還有Wish、Grab、Musical.ly(後被今日頭條收購)等海外項目。
在採訪中，符績勳與另一位管理合夥人徐炳東一起，回顧GGV十九年來的投資之道。“任何的創業都是一個長跑，包括VC也是一樣。最終，水落石出，好的公司一定會出來。” 符績勳說。
提問：2019年企業融資大環境會發生哪些變化？
符績勳：從去年一年總體募資的情況來看，大的錢還是少了，比市場所謂的容量和資本是少了不少的。所以對於募資投資的力度，我覺得今年一年來說還是相對會謹慎一些，這是我大體的感受。
當然今年資本市場有些回暖，這個時候是不是會帶來一些變化？資本的熱度會不會再起來？這個我們還得有待觀察。
提問：2018年募資斷崖式下跌，這種情況下，GGV卻募了18.8億美元，然後目前進展如何？去年GGV募集了第一支人民幣基金，目前表現如何？
符績勳：我們去年4月份、5月份的時候啟動融資，8月份就募完19億美金， 9、10月份年會的時候我們才做了一個宣佈。我們剛剛今年1月份的時候才開始跟LP去core capital，開始做投資，所以從募資的角度來說，其實我們還是挺順利的，我覺得一個方面，我們跟LP的長期關係是非常重要的，就是大家有一個比較長期的一個信任，第二就是我們的投資的表現，IR的表現包括回款的表現，我們portfolio的潛力還是很大的。所以基於這些考慮，其實我們融資是相當順利，並沒有太大的挑戰。
但是整體趨勢上來說，我會覺得LP會有個什麼趨勢？其實你會發現，去年一年，人民幣是一個退潮，美元是趨於謹慎，他第一做的就是會選擇頭部的基金合作，這個是很自然。所以其實你會聽到一些頭部的基金融資、募資的金額還是往上走的，並不是太難，所以我覺得這個行業會變得品牌化和寡頭化，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徐炳東：我介紹一下人民幣基金的情況，人民幣基金目前也擁有不錯的幾個賬面回報，我們也內部比較了一下，相比於更早的美元基金，人民幣的賬面回報絲毫不差，目前的賬面回報因為可能比較敏感，數字沒有辦法透露，但是確實也是讓我們LP還是挺滿意的。
我們目前的第一期的人民幣基金使用已經快到尾聲，因為我們的基金規模第一次其實還是相對比較小，是在15.3億人民幣，我們也會在今年開始募集第二期人民幣基金。目前的表現非常不錯。即使是在去年人民幣基金相對比較困難的一年，大多數市場上的人民幣的投資人，他們在募集資金會比較困難，投資也會比較保守的時候，其實我們的賬面回報還是比較不錯的，而且相比於我們的美元來說的話，也絲毫不讓，我覺得應該是比較可喜的。
提問：GGV在美元上有卓越的業績，怎麼樣保證在人民幣基金業務上也能夠取得同樣好的成績？
符績勳：其實我們先回過頭來說，我們為什麼要做人民幣基金，作為一個前提，再來說我們從投資打法說是否有什麼不同。我覺得首先就是，之前我們看美元跟人民幣，它其實是兩個不同的市場，
人民幣可能尤其早年的時候，很多都是看相對傳統的PE差，10倍、20倍、30倍，PE差的價位，但是近幾年，其實我們說互聯網，尤其是移動互聯網滲透到各個行業的時候，它在改變各個行業，不僅僅是原來的媒體、電商，零售到電商，包括O2O，各個垂直領域，它其實也改變了很多跟安全相關的，跟智慧城市相關的這些問題，這些問題其實它是帶一些敏感度的，它需要的不是美元，它要的是人民幣。所以我們的初衷其實我們是跟著這些創業者，他們所需要的資本的助力來自於美元還是人民幣，在這樣的一個基礎上，我們融了我們的人民幣基金。所以我先從初心開始說。
那也意味著從投資的邏輯跟理念上我們不會有太大的不同，當然我們會考慮到國內資本市場的一些訴求，就是從階段上，從時間上，從收益上，離錢比較近，從收入上，從商業模式上考慮一些問題。但其實今天我們看人民幣基金，它可以ODA（Official Development Assistance）即政府開發援助，是指發達國家為促進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福利水平的提高，向發展中國家或多邊機構提供的援助），現在唯一一個就是一個年限的問題，因為年限相對比較短，但是從退出的角度來說，人民幣基金也好，美元基金也好，我是覺得這個選擇性還是挺多的。
提問：GGV給LP帶來穩定回報的策略是什麼？
符績勳：作為投資人，我們永遠去探索一個新的趨勢。其實VC投資本身跟新的趨勢路徑是很有關係，或者所謂的紅利，不管是從PC到移動，不管我們說當時因為O2O到新零售，到現在的社區電商，不同的階段，它帶來不同的機會點，包括5G，所以我們其實對於投資團隊來說，我們合夥人來說，我們要保持一個不斷學習，不斷去探索的一個心態。所以，這個是我覺得挺關鍵的，因為只有把握住趨勢，我們才能夠
把握住投資的一個方向。這個大趨勢前提下，第二就是你要掌握住人才，人才是多元化的，我們現在很多時候投資的這些年輕人，就像哈囉單車楊磊，他才剛剛30歲左右，所以年輕一代的這些創業者，他們會起來，我們怎麼去配合他們理解他們，其實挺關鍵的，就是我們對人才的把握，對於創業者的把握，因為一個是選趨勢，一個是選人，只要這兩個選對了，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你應該是可以抓到一個比較好的投資項目。所以這個是一個大的考慮。
穩定的回報，首先我其實跟很多創業者，有時候也很坦白地去說，有時候你走這條路，這個路它有可能就有一個天花板，有可能需要整合、併購的方式。我很多時候會跟創業者說，你投資的是你的時間，你的青春，你花的精力，你的血汗，這是你投資的，所以時間成本是很高的。我們不要因為自己之前因為太多的血淚關係、感情關係，你把自己綁死在這個項目上不退出，其實這個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提問：過去19年GGV投資策略上總結出哪些變與不變？
符績勳：我覺得改變的就是我們一直不斷地要探索，然後要改變的有時候，我一直說我們會犯兩種錯誤：一種錯誤是你投錯項目，另外一種錯誤是你錯過項目，其實這兩種都是錯誤，你要在錯誤當中去學習和改變。
不變是什麼？我覺得不變的就是我們在行業裡面所投資的這種邏輯跟方式，我一直跟合夥人說，我們每個合夥人都有你自己的一套邏輯模式，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他會偏於產品，有些人會偏於交易，因為他的思維邏輯會偏向這類型的項目，你不要去改變自己，因為這個是你的判斷的一個方式，但你要改變自己的是你要去探索的一些方向跟未來。
徐炳東：我們的工作就是讓變化發生，所以這個變就是我們永遠要空杯心理，這其實非常非常難，其實可能我們經過PC互聯網時代，到移動互聯網時代，現在可能會有新的東西，未來會有新的變化，但是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變，你不能總是去顛覆自己的想法，有的時候我去見一個創始人，路上我見他之前對這個項目完全沒興趣，我覺得我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其實我們都是這樣，聊完以後我就被他說服了，我為什麼說這一點？你永遠不要覺得自己比別人更懂，特別比創始人更懂，其實創始人，特別是在一線，每天會有很多新的變化和故事。
其實GGV的風格是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判斷的，我們投的東西都是大的市場格局，首先市場體量可能都是萬億級的市場，第二它可能會影響一代人，就是它的用戶數量級往往都是幾千萬人以上，第三，它的增長速度會非常非常快。不管是2C的還是說間接2C的，通過2B來做的，其實都是代表了我剛剛說的這三個規律，背後可以總結出來的一些標杆性的東西。
符績勳：我稍微補充一下，我們當中你會看到，我們投資的這些邏輯跟主要的驅動力在於科技、技術，從互聯網到移動互聯網，到我們今天說AI到機器人等等，它都是帶著科技含量在驅動一種變化，這個變革當中所帶來的一些機會。
其實我在加入GGV以後，早年從2005到2010年那段時間，我也探索過是不是要去看看大消費，然後傳統的一些企業包括風能、太陽能等等一些項目，但是我會發現，其實當你的基因不在那個行業的時候，你是不太合適去看的，因為它的整個投資路徑，包括退出考慮都不一樣。所以我們還是回到剛才Eric說的，我們要堅守我們是誰，我們會做什麼，我們該做什麼，這個是我們需要堅守的地方，因為我們如果變得太多，在這方面變了，我們就會失去我們的優勢。
提問： VC全球化投資的時代是否已經到來？
符績勳：看2000年到2005年是一小波，到2005、2006年是一大波，
美國的這些品牌所謂在出海，那個時候是他們出海的階段，我覺得確實，今天隨著中國在市場的成熟，其實剛才我也提到了，
整個全球的地緣政治的一些變化，下一個十億移動用戶來自於發展中的這些國家、區域，帶來一些新的機遇，這個機遇意味著什麼？因為中國的公司，中國的這些人才，曾經走過這條路，他們看過這部電影，這個電影應該是怎麼樣的，所以它會把這個經驗帶出去，這個就是為什麼VC會跟著人才走，所以確實是一個機會的到來。
其實前兩天，斯坦福的這些同學過來跟我交流的時候，美國的創業者跟中國，美國他們會堅守他們的一些想法，所以他不太願意去做本土化的一些改變，但中國出海有一點，就是中國公司更願意去本土化，我覺得這很重要，因為你要更符合當地的條件、文化、背景、語言等等這些要求，還有包括文化大家的這種情感、交流方式都不太一樣。所以這個時候，我覺得中國出海是有一定的優勢的，尤其是像南亞這些市場。
提問：如何能夠讓自己這種持續不斷地看項目，而且風口在不停變的背景下，如何不焦慮，如何保持這種對投資的熱情？
徐炳東：這個問題，第一點說，首先說做VC，我一直說這是一個篩沙的活，所以大家都老得非常快，而且基金都是在一線的，
我們每年見的項目，光GGV來說的話，數量基本上在四千到六千個項目，這個量是非常龐大的，這是第一點。第二的話就是您剛剛說怎麼去，
因為風口切換比較快，其實我想說的是很多一線基金它不是風口的追隨者，它其實是風口的創造者，所以當你有你的感受以後，大家就會相對更有自信一些。
第三來說的話，就是如何保持不焦慮是吧？其實做這個行業是焦慮的，就沒有完全辦法做到不焦慮，我們每天都在聊，一直在討論，有時候績勳就會跟我說，市場變化挺快的，下一步我們應該去投一些什麼樣的行業，讓我們有比較好的增長，所以其實我們一直在聊這個事情，有時候我會和績勳和Jenny也聊，我最近想看一個行業，這個行業風險還很大，但是我認為它的potential、upside非常非常大，所以很多時候你要說做投資有確定性，沒有的，真是沒有確定性。但是我覺得在我們看過大量的項目上擁有更好的感覺，這樣的話幫助我們做一些判斷，擁有更高成功率的判斷，但是不焦慮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不辛苦的，我就天生適合做投資，我出去轉一圈就投了兩個好的項目回來，不可能有這樣的情況。
符績勳：我們在篩選的過程，這個量很大，所以篩選的速度是要很快的。其實有時候，其實你進入到一個見，一個來說一個小時是完全能夠讓你做出一個初步的判斷，不是絕對的判斷，初步的判斷，需要花時間還是不花時間，所以我們往往會在比較短的時間裡面，或者是電話或者是視頻，就是我們要在最高的效率方式來做初步的篩選，然後再後續聚焦在一些少數的項目上去花時間，這個是我們一個過濾的方式。你說焦不焦慮這個東西，就像Eric說的肯定是焦慮的，投資前是最焦慮的，投資後更焦慮。就往往會需要多長時間？往往是半年以後，你大概有一個信心，這個是ABC，大概是分級，半年以後你就可以做一個分級。
符績勳：我們當時投完哈囉以後，因為當時我們是2016年9月份加碼投它，當時是做了一個轉型，前面有兩家已經跑在前面了，融了很多錢，我投完以後是很焦慮的。至少前面半年，雖然我覺得它很好，但是不是全部人都覺得它很好，它畢竟是後起，就該站隊的也站隊了，誰來給它後面接棒，這個不確定性還是挺高的，所以在那個時間點上，雖然你對它有一定的信心，但是在最後，誰來接棒買單，這個不確定性還是挺高的。
提問：企業服務AI的機會是否到了？
符績勳：企業服務跟AI的機會是否到了？大的趨勢，經濟發展的紅利從投資到出口，這個紅利肯定是越來越小，甚至越來越沒有了。未來企業、人員的成本不斷提高，也意味著大家都要通過技術的手段去提高效率，所以不管是通過軟件作為服務，利用AI，利用機器人提高它的服務效率，這個是越來越重要，越來越關鍵。
我們投了小鵬汽車，鄭州有個工廠，那天兩週前我去看了一下他們鄭州跟海馬的工廠，70%的整個生產是機器人，自動化，你可以想象，中國已經到了一個AI自動化機器人的一個時代，所以這個是一個很顯然的趨勢。不管是造車新勢力還是原來的這些老勢力或者是主機廠，他們都要不斷地去改變跟升級，傳統經濟到新經濟，競爭的壓力是越來越大，所以大家一定是通過技術的手段去升級，去讓自己效率更高，這個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徐炳東：我覺得企業服務的機會已經開始了 ，主要是因為中國現在小型企業，包括Saas化，其實用戶在付費的時候能看到成本的減少，或者說效率的提升，其實你會看到中國一直是被認為一個不願意付費的市場，但是在過去三年，大量的中小企業開始付費了，因為他們能看到它的實質性的變化，而不只是一個軟件，所以企業服務已經是正當時了。
AI是一個大的故事，但是AI在不同行業會擁有時間或早或晚的一些爆發的機會。我們在醫療行業，包括在生產製造行業有很多AI+的故事，包括教育等等。所以AI會向縱深化，它是在每個行業逐個突破的方式來飛速發展。
提問：5G會催生哪些投資機會？
符績勳：我覺得這個得看，5G整個基礎設施，包括使用的力度。但是我覺得在各個行業都會催生一些變化，從手機端的社交媒體，我們之前有一段時間AR跟VR都很熱，會不會因為5G的到來讓AR和VR更能夠有所作為，這個是有待觀察的。5G萬物互聯，IOT會不會是銜接得更緊湊，這種從雲計算到邊緣計算怎麼撮合在一起，讓各種終端更加智能化，這個也是一個我們可以去把握的一些機會。
提問：關於出海，確實是現在的VC、PE也開始五六年前都開始做了，包括戈壁，包括紅杉這些，還有很多產業資本像阿里、騰訊、滴滴、小米都在出海，那我們怎麼跟這些產業資本做競爭？
符績勳：產業的話就是像阿里、騰訊，對我們來說都是合作伙伴，所以我們其實並沒有把它太當成競爭的考慮，我上週我們在新加坡開我們的offsite之前，我還跟彭蕾一起吃了一個飯，她在新加坡，也在看東南亞，當時也是他從螞蟻金服出來就去了Lazada，然後我們就探討越南、印尼這些市場的一些挑戰跟問題，所以我們跟我們的這些阿里、騰訊還有其他的話，其實我們都是一個合作的關係，包括Grab，因為我們之前也是一個投資的人合作伙伴的關係。其實說到東南亞這個市場，我們其實比人家起步都更早，我們2008、2009年的時候，就投了剛剛我說的heptagon我賣給了AMS，帶來5億美金的回報，我們2013年的時候就投了Grab，所以我們是比別人更早，只是我們沒有到處去說，去宣傳。然後我們也就剛剛在新加坡開辦公室，只是更加堅定了我們接下來在那裡的一個投資跟佈局，而不是說，其實我們起得比別人早，只是我們沒有這麼大張旗鼓地去說。
提問：圍繞出海，東南亞投資有哪些挑戰和困難？
符績勳：東南亞的市場有十個國家，每個國家的人均GDP都不一樣，文化背景也不一樣，馬來西亞跟印度尼西亞是伊斯蘭教，穆斯林，越南還是共產黨，然後你去泰國是佛教，然後你去菲律賓又是基督教等等。就是每個環境它都不一樣，跟那裡的，不管你是怎麼落地，怎麼執行，你去怎麼把握住他們的一些人才。包括我兩三週前去了趟越南，我跟一批VC界的朋友去的，我們去了以後見了很多當地的這些企業，就是你怎麼跟他建立一種信任，還有就是對他的一種判斷跟認可，這需要一點時間，就不是說一下子跑去，我當時投Grab的時候，創始人家族在東南亞是比較有實力的，他們做得挺大的，當時我最大的問題是你幹嘛要創業？你家裡那麼有錢，我是有顧慮的。所以我跑去見他母親，我要了解他為什麼要創業，所以有時候這種本身這種創業的動機，包括對他的這種瞭解，我覺得做投資，其實對人的把握，一個是趨勢性的把握。
徐炳東：是，就舉個例子，我最近也看了東南亞的一個做母嬰的公司，他在六個國家是第一，因為我原來投過寶寶樹，我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一個市場，但是你仔細看的話，就剛才績勳的問題都出現了，首先市場非常分割，就是這個市場有可能有幾千萬人，那個市場可能有一億人，那一億人可能看起來挺大的市場裡面還分不同的宗教，然後你再仔細一看，70%用戶是PC，他還不是移動，他還沒進入移動，雖然速度非常非常快，那這裡面就有很多很多問題了，就是我們剛剛說的市場是不是足夠大，文化是不是不統一，信仰是不是不統一？然後是不是已經移動化，另外的話你對當地市場是不是熟悉？
東南亞只是一個例子，只是一個雛形，我們認為它會有比較大的增長潛力，但是事實上，現在這個時點上去投東南亞，如果你要站在當地的市場上的話，其實還是要花比較多時間的，為什麼我們在東南亞、新加坡最新有辦公室，我們會花更多的時間去看這個市場，任何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國從我做VC開始到2005年到今天，其實中國真正的VC大發展，我覺得移動化基本是在2010年之後，是在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後，所以這個是需要時間的，也是要提早佈局。
提問：去年的時候有一波密集上市熱潮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然後以及除了宏觀原因之外，如何看待它的波動和成長性？
符績勳：所以一般來說，我們說上市，它都會有一個所謂的窗口期，窗口期就是你會發現資本市場它在一個時間點裡面，它對於這種某一個板塊，某一個領域，某一個科技的公司，或者某一個區域的公司會有一定的渴望，它有這個需求，這個時候就是會有一波公司會上去，一般來說，這個窗口期會是在9個月，這個是一個資本市場的一種規律，為什麼會有9個月？我覺得這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因為上的過程裡面，9個月的過程裡面就會開始有業績出來，就有季報，這個季報出來的時候，就有一些公司不符合市場的預期，然後就跌破了IPO的價等等等等，所以市場就會進入到一個調整期，這個調整期一般會有一個時間，它要慢慢去消化，讓這個市場慢慢去篩選什麼是好的公司，什麼是不好的公司，這個篩選的過程又是一個階段，然後它再回來，所以它都是一個階段性的。
所以為什麼所謂的窗口期，這個窗口不是政策制定的，不是國家制定的，它就是市場在選擇的。所以你會發現，
今年又是美國，美國會有很多的IPO，包括Lyft剛上去，包括slack、poshmark等會上去，所以我們今年會有好幾個IPO，在這些IPO當中，當然我們覺得我們的應該都是好的，但是會摻雜一些不好的公司會上去，在過程裡面它又會進入一個所謂的市場調整期，它是一個規律。提問：您說的這個規律其實在港股有一定的特性，比如我們投了小米，但是它的下跌是比較慘烈的，您怎麼看這種特殊的情況？
符績勳：我覺得，不僅僅是小米，其實有好多公司都跌破IPO價，包括美團，大量的公司都跌破了，所以我覺得跟前期，其實之前就是一級市場私募市場給的估值有關係，估值有點過高了，客觀地說，你可以說今天的過低了，或者之前過高了，這個是一個比較橫向的對比。
提問：您怎麼看待現在科創板，很多家高新企業從美股、港股、創業板轉向了科創板的現象？
符績勳：我覺得中國永遠會有一個這樣的情況，就是它會有一個政策紅利，這個是大家想要把握的。最後這些公司的好與不好，它也會隨著時間來見證的。就頭部的企業，好的企業還是會脫穎而出，不好的就會沉下去，就被迫退市，尤其是現在科創板的一些新規，它是有要求的。
徐炳東：是，我想說您問的問題其實有兩個點我想說一下，就是有選擇總是比沒有選擇要好，另外一點就是選擇總是有成本的。就這點上來說的話，我們其實也會更冷靜，經歷過這一波以後，我們其實也是學習到很多東西，很多時候也是要關注公司本身。
另外一點回答您第二個問題，不要看短線的漲和跌，意義不是特別大，其實公司要是好的話，三四個季度以後，它還是會回來的，甚至會創新高的，即使是你發得很好，IPO 6個月之後你可能有很好的漲幅，但是很多時候公司如果不夠solid的話，鎖定期之前它也迅速掉回來。
提問：接下來差不多12個月，這麼多美國超級獨角獸的IPO，對中國VC的這個板塊會有哪些影響嗎？像Lyft當時上市就漲20%，但這兩天又開始有一些波動，我們應該怎麼去看待這個項目給整個的資本市場大家心態帶來的影響？
符績勳：我覺得第一個問題的話，我覺得美國對中國的影響不是那麼直接，我感觸不是那麼深刻，美國的上市潮對中國會有一個怎樣的影響。VC因為很多都是美國的項目，美國的VC，其實它不會有太大的一個變化。我不知道我回答你的問題嗎？因為我不覺得它會太影響VC在中國的投資力度跟表現。
心態上的話，其實剛才Eric也講到，其實有時候資本市場，其實資本市場有很多因素，複雜的因素在影響這個盤，就是這個交易，一般半年後它就會有一個退出的壓力，那這個退出的壓力會變形地去壓這個股價，所以往往就是說你去看第一個半年，它的股價會有一個堅挺或者上升，這些都沒有太多的可比性，後面這個半年有很多拋售，但也具有很強的價值代表性，所以往往股價一般來說是一年到兩年後才開始穩定，因為之前有太多的因素，就是信息的不對稱，所以我覺得今天我們不管去看任何股價，其實很難判斷，到底這個大的市場，這個公司的表現，當然大家都會關心它的表現，但是除非你有很超越的表現，要不然往往這個股價都會有一個下行的壓力。
提問：剛剛有提到GGV非常注重建設我們的生態圈，對被投企業有相應的投後服務，但是我們最近注意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很多大的投資機構他們會把相應的投後服務這塊成立專門的FA的基金，想問一下兩位，類似的這種玩法，你們是有怎樣的看法？GGV有沒有相關的這種考慮呢？
符績勳：術有專攻，每個人有自己專業的一面，專長的一面，我覺得我們的主要的價值在於，我們的這種對於趨勢的判斷，對於創業者的判斷，對於創業者在戰略上的一些幫助跟賦能，這是我們作為價值投資人，這是我們帶給的。同時我們確實有一個現在越來越強的投後團隊，不管在市場，在人才，在各個方面幫到被投企業，這個我們是不斷地在加碼，我們團隊也從原來小几個人，現在全球的話加起來也將近20個人這樣的一個團隊，所以我們會不斷地給予我們被投企業更多的支持，更多的幫助。我覺得投資，從我開始跟Eric、Jenny那個時間，2000年到2005年都是錢為王的時代，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們希望能夠給到被投企業的是大於錢的東西。
提問：以往一級市場對估值的泡沫出現了，大家就會重新審視比如原本那些被估值很高的公司，它真正的價值在哪裡？其中我們的本質邏輯是什麼？包括我們如何看待在現在這個市場大的環境之下，如何看待一家公司真正的價值？
徐炳東：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這其實是一個我們投資到底投什麼，其實是一個很核心的問題，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覺得…績勳可以再補充。我覺得我們在投資每一種新的模式，一種新的變革，一種新的機會的時候，
所謂的風口的時候，兩個方向：第一點就是它是不是提高了效率，第二的話它是不是創造了價值。
聽上去非常很虛，但事實上它真的是，你可以看每一種模式之間的變化其實不是特別大。我們可能就比如說用消費來說，可能是最容易解釋的，消費我們從社交電商，到底投什麼？比如拼多多、雲集，環球捕手，到底投什麼東西？你會發現它在用戶的獲取層面，是擁有極高的效率或者極低的成本，原來我花錢去買用戶，用戶還有被轉化的概率問題，因為他還有意願，現在就變成了我可以讓利，我可以讓用戶去轉化用戶，這兩者的差別，其實我們最近聊Costco是什麼東西？我花錢說服你來買我的東西，我告訴你這個是物美價廉，性價比極高，我要花很長時間，有時候我經常說見一個公司他花一個小時給我介紹，我變成他的用戶，但是這種轉化效率極低的，成本是巨高的，但是Costco講的什麼東西？我這裡不賺你什麼差價，你到我這裡買什麼都很便宜，但你要交我一年一次的會員費。所以你會看到首先在獲客的效益上就有一個巨大的提升以後，包括你說社群電商，社群拼團，這些其實都是類似的東西。另外一點剛剛提到，比如社區平臺有一個叫履約成本，又是一個電商的突破，我的效率就是原來要公司承擔的，現在變成合夥人來承擔。其實你可以看到無非是效率上的提升和成本上的下降，換句話說就是提高價值，這個價值一定要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這個價值是一個風口的價值，這一點我認為非常重要，有些項目它所謂帶來的價值是想象出來的，覺得這個事情高大上，這和我們在商業模式裡面持久的可以沉澱的價值是不一樣的。我覺得這點其實是非常重要的，這就是所謂的怎麼去判斷。
還有您說估值上的問題，我是覺得是有傳導效應的。但是有一點就是GGV的投資方式，我們一直認為我們會投資一些天花板夠高的，增長速度比較的，所以在我們這個階段的話還好，首先我們不是PE型的投資人，第二點我們投資的本身就是變革和高速增長，所以在我們手裡會有影響，就是我們的return，可能投資一些公司會受一些影響，但是其實你把當中的泡沫略掉，無非就是說你當他沒有爬過這麼高而已，其實我們回報還是不錯的，就是會有影響，但是還好。
符績勳：我稍微補充一下這個價值跟估值怎麼去對比，其實很多時候，不管你是去看一個交易，還是我們去看一個是用戶消費時長、DAU等等這種，這裡其實你都可以衡量一個用戶價值，或者是說，不管是效率還是各種方式所帶來的價值有多少。很多時候我們不會只是去看GMV有多大，交易量有多大，因為有些數字可能是天文數字，但是它實際產生的價值是多少？然後這個價值是否可持續，持續性很重要，所以我們會有一個概念叫做LTV，所產生的價值的持續性，它如果這個量是足夠大的話，那你再乘上一個比例，這個就是一個估值的體現。所以很多時候，我覺得對估值，GGV包括我們合夥人，很多時候我們在估值的判斷上，包括昨天Eric還給我們打一個電話，我們在討論一個項目是做B2B的，他是有大宗交易，它的交易量很大，但是我們怎麼判斷它的具體的估值，其實這個是要細化到它所產生的價值，乘上時間的週期來考慮整體的估值是多少。當然這裡頭不是那麼明顯的數學題，但是它是有一定的邏輯性。
提問：現在普遍錢都比較緊張的時候，我們的投資會不會比較側重地看一下自己本身現金盈利能力？
符績勳：我覺得我們還是價值投資，我們還是看它產生的價值，如果我們僅看它的收入跟現金流的話，有時候會很短視，所以我們還是回到它的價值到底存留，是否真正有價值，它的留存期有多長？基於這個來考慮我們的投資。其實現在市場從很大程度上我們說退潮以後錢也少了，其實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我們錢不少，我們錢挺多的，所以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投資的時機，未來一到兩年的時間。
提問：從2018年到現在巨頭的動作很明顯，進調整期，併購可能會比以往多一些，是否現在有一些賽道或者是某一些企業會有一些機會？目前整個中國互聯網的大環境上，會不會有一些整體的趨勢變化？
徐炳東：凡是市場不好的時候，都是好的創業者創業的時候，因為你的競爭對手很少，沒有什麼競爭對手可以輕易地複製你的模式，可以輕易地從VC那拿到錢，基本上你是和自己在鬥爭。
今年我和好幾個portfolio都說了，今年你千萬不要再和別人去影子對手，他增長速度很快，我要跟他競爭，為了要跟他競爭我要燒多少錢，今年你不用做這個事情，今年你只要跟自己鬥爭就可以了，你把你的商業模式調好，你把你的競爭模型調好，你只要穩定增長，市場上的玩家本來就不多，現在還拼命燒錢的人，其實有點是找死，除非他有其他的特別強的能力，所以我是覺得你說的是對的，市場不好的時候是創業最好的時期，其實我們當時也說過，就是市場移動，包括O2O最經典的案例，曾經彼此打得這麼火熱，包括我們剛剛提到過的一個行業，也是融了很多錢，在風口，投資人非常熱情，最後其實自己把自己給搞死了，問題就是說在資本市場熱的時候，誰都可以輕易拿到錢的時候，不是一個好的創業時點，現在是一個好的創業時點，也是一個好的投資時點。
符績勳：往往市場好的時候，錢多的時候，你花得也快，當年的團購，反正有很多案例，很多垂直包括視頻等等這些。其實在這個時點上怎麼把錢用好是很重要的。 所以對於投資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資本的效率更高，跟之前比，但是它不斷要融錢，不斷要吸食，所以從投資回報資本效率的角度來說不是更高的。
提問：互聯網進入下半場，關鍵的新機會可能在技術的創新，但目前看來，比如像新勢力造車的預期沒有之前大家想象那麼好，你們怎麼看待電動車的發展這個時候作為投資人或者創業者是不是也要調整心態？調整自己的預期？
符績勳：每個時段，它會有個熱點，在這個熱點就會有一批創業者出來，那這個熱點本身它可能是市場的一個機遇，有一些政策的機會跟紅利所帶來的，投資人就會在那個時點上去參與。往往過了這個熱點以後，它會進入一個調整期，這個調整期的時候，看看鹿死誰手，包括你看當年的出行，就是打車出行的時候也有一堆公司，後來脫穎而出的是滴滴和快的，然後後面兩家合併又加上Uber，前期我們看單車的時候，也是彩虹式的各種各樣的顏色都有，競爭也很激烈，哈囉現在脫穎而出。我覺得往往在一個時點上，都是會有一些熱點。誰能脫穎而出，當然我是覺得，
這個市場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成熟的，有很多方面，一個是如果我們說整個智能車或者電動車這個領域的話，整個基礎設施的建設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充電是一個很關鍵的一個考慮，然後包括對電樁的投入去年大概是有一百萬個，到明年按照政府的預期或者規劃是到五百萬個，然後這個是否能夠執行到位，落地到位，都會影響整個行業的發展。在此當中一些補貼在往後退，就是今年是有一個退潮的過程，應該從七八萬到現在兩萬多，到明年可能就沒有了，這都會讓市場進入一輪的洗牌，我認為會有幾家為數不多的新車造勢力仍然會存在，小鵬應該是一個，然後其他的就要看，舊勢力的話就是原來的這些主機廠。
提問：我們有6個合夥人，我們在對一個項目或者對一個新的趨勢醞釀期的趨勢存在分歧的時候是怎麼解決的？
符績勳：其實VC的這個決策一直都是一個少數人的事情，就是多數人在一起做決策不是一件好事，就我們所謂的group think家都看明白以後它不是一件好事，要麼它已經過熱，要麼已經過頭還是怎麼樣。所以我們首先就是能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合夥人，我們相互之間有一個很強的信任，我跟Eric認識很長時間，包括跟hans還有Jenny，還有剛剛說的另外兩個合夥人，就是大家的這種信任首先是最重要的。
第二就是Eric，比如說我們看社區電商，在社區點上這個領域，Eric會看得比我多很多。所以在很多早期的趨勢上，我可能有一些問題，我也可能有一些想法，我覺得我們之間用一個坦誠布公的方式就把這些問題拋出來，我不會去隱晦，我會把我的concern說出來讓他考慮，但最終怎麼投，投誰我讓他做決定，因為只有他的能見度是最高的，因為每個人你去想，我們每天見這麼多人，我不可能有他的能見度，我不可能有他的同等信息，同等的判斷，我可能我有我的視角，我能得到的信息我傳達給他，讓他做最後的終極的判斷。所以你看我們在行業的投資，在這些所謂的主題裡面，其實每個合夥人都有他的主導性，在某個主題上面，比如說在出行這個領域我會主導多一些，在社區電商，社交電商這個領域Eric會主導一些，就是大家在這樣的一個互動之下，你會更好地去做出一個判斷。當然最後每個人都有一個報表，我也很直接，我們每個合夥人都有一個報表，我們的報表就說明我們的判斷是對還是不對。對吧？用數據來說話，那是最直接的。
徐炳東：是，我補充一下，GGV是一個很特殊的平臺，我們這邊的合夥人都有自己的業績，被驗證過的業績，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主要的方向，所以其實團隊之間我們經常會提出不同意見，甚至負面的意見，但是都是僅僅供合夥人參考的，就是合夥人他自己擁有比較強的能見度，按照績勳的話來說的話，如果他都不能做出一個明確的判斷的話，如果靠大家舉手表決一致才能投一個項目，往往你投到是一個壞項目，不是一個好項目。
VC不是一個大家都有能見度的一個行業，它就是少數人擁有的一個決定權或者擁有一個正確的選擇能力。這點上來說，首先你要擁有比較好的歷史業績來證明你有這個能力，第二你確實在行業上我們是有分工的。所以我們是一個合作的團隊，不光是，對外面也是，我們GGV在外面和所有人都是合作的，內部我們也是合作的，我們更多的是以這種合夥人，我們會給你更多的資源，給你很多的建議，但是合夥人很多時候你要必須自己承擔這個風險，這是雙面的，不是說你可以做決定，這都是優勢，其實風險也都是在你身上，最後來看的話，我們看的是一個報表。
符績勳：而且就是說我們互相之間，我們會有，就是你看我們合夥人之間的默契，我希望我能夠幫到Eric，做到更好。就是我提的意見，因為投這個項目，說實話做VC，你不可能不出錯，你總是會投錯，總會錯過，當然你大部分希望你是對的。但是即便是一些不好的，我們也會相互之間怎麼幫到對方，就是從一個退出的角度來說，實現整體上的回報。
徐炳東：是，就是對合夥人坦誠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過去兩年發生過好幾個項目，其實我和績勳和Jenny（李宏瑋），包括和Hans（童士豪）都會說這個項目的風險我認為是相當大的，它主要是在什麼方面。但是除了風險以外的話，我看它的增長和潛力在哪裡。但是經過詳細考慮後，我覺得這個風險我很想take，我希望聽聽你們的意見，這是我們非常典型的一種交談和溝通的方式，而不是說這個項目不行，我覺得風險太大，可能不是像大家想象中這樣的。
提問： Eric去年投了很多新零售的項目，社區團購也是非常火，今年好像前置倉忽然就火起來了，這個模式其實跟社區團購它的用戶是有一定重疊的，它火起來之後會對社區團購有什麼影響呢？
徐炳東：我覺得影響是多方面的，首先我覺得你非常敏銳，有的時候重的模式是一個壁壘。我覺得叮咚買菜，包括我們叫前置倉的模式或者社區店的模式其實都值得嘗試，只要它的經濟模型，我剛剛說了判斷方法就是你在效率上是不是有提升，是不是真的創造了價值，其實目前來看，小規模驗證的一些我們叫區域性連鎖，現在是能夠把經濟模型跑通的。如果它大規模也能跑通的話，這個事情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了。所以我們最近也在看這個市場。
另外的話我們在不同的項目上我們都投了，但是我們下注的多少，深淺，包括持續的下注，其實都是不一樣的。這個其實投資不光是投了哪些項目，而是在每個項目上投多少錢，在什麼估值投，是不是後續再繼續下注，其實這裡面有很多思考，其實每個人，我們就要說大家看到在賭桌上大家都入場了，都賭了，但是你沒有注意到它的籌碼每次都是不一樣的，這個是個巨大的差別 ，我發現很多人上賭桌只知道賭，甚至有人說我輸了就加倍，輸了就加倍，他沒看到的是，真正會玩的人，他每次的籌碼都是不一樣的。這裡面就是一個概率，就是投資策略。
提問：您之前操刀過很多併購案例，但移動互聯網時代OFO和摩拜它的併購是失敗的，如今的AI或者說產業互聯網巨頭越來越難出來，大家是一個野蠻生長的狀態，現在是不是有這樣一個趨勢，越來越難合併，越來越成為一個小巨頭林立，大巨頭難成的這樣一個態勢？
符績勳：其實我是覺得，單車行業的合併的難處有多方面的，我覺得管車跟管人是兩回事，車你放下去了，人其實是好重新管理的，你的APP反正一換一調，這個是好調度的，好更換的，但是車很難，車好與不好，決定了你的很多價值。所以你這個車如果說有太多的問題，其實收車的成本也是巨高無比的。所以一個是這個行業本身，因為它是一個車的合併，不是一個人的合併，不是司機的合併，所以這個是有一個挑戰跟難度。
第二我覺得反正在股東層面，它的複雜度也很高，這個也造成了它合併的一些難處。其實有時候股東越多，融的錢越多，越複雜，它的合併的概率就越低。
提問：那AI時代呢？產業互聯網時代？
符績勳：我覺得我們要看這個合併帶來的價值是什麼？我們不管看前面的優土的合併，到我們看滿幫集團的合併，其實它們的合併都有一定的所謂價值的一個產生，不管是市場大統一了，雙邊的市場，需求端跟供給端，第二就是它的人員的消耗，補貼的消耗降了很多，人員也可以更加精簡，就是你可以做一個算盤的，但是不是每個行業都合適？不一定。如果你說是AI公司，那也得看這個AI是什麼，它合併意味著什麼？就是我怎麼沉澱出這個價值出來，如果重合，就是它的價值不能夠複用，其實這個合併是沒有太大價值的。
提問：新出來福布斯的排行榜，華人數量增加，也包括中國在AI的獨角獸數量越來越多，您觀察中美兩國在這種前沿技術，創業以及這些項目產業佈局上有沒有一個競爭的差距越來越縮小的趨勢？或者說這種模式？
符績勳：對，我是覺得，就是隨著這種關係，我覺得美國會面對人才的一些流失問題，這個是一個比較，我覺得是他們所要面對的，而且這個問題會影響很多美國的創業公司。中國在很大程度上，因為國際上的反出口的一些政策，會導致迫使你去創新，沒辦法，不管在通訊領域，包括半導體，還有AI機器人，它都迫使你去創新，因為這個是市場，我覺得很多時候，我們說中國20年裡面，我們看到的這種創新，從模式上的創新到產品上的創新，是市場造就的，就是市場這個環境，包括你有這個人才，他去改變這個事情，當然從硬件的角度來說，半導體的角度，產業鏈相對複雜，它所需要的人才短期內可能不是中國快速能夠投入開發出來的，它需要一個時間的週期，這個週期是需要有的，但它會逼迫中國的企業去創新。
提問：今年年初像王興都提出了要苦練基本功，業務收縮，其實滴滴也有這樣子的一些動作，集中在更多主營業務上，會是一些比較單獨的個例，還是其實會成為大家一個普遍的現象？這個調整期您判斷會是未來多長時間之內？還是因為目前的大環境不太好，是一個暫時的現象？
符績勳：我覺得練內功調整是企業的一個必然規律，你看企業很多成長不是這樣的，它往往有一個平緩期，這個平緩期都是它修煉自己的時候，往往是市場帶來的一個週期，或者是它自己需要調整的一個週期，所以不管是滴滴，滴滴可能是因為前期碰到的一些挑戰跟問題，迫使它需要做一定的調整，放棄一些業務，然後優化原來的業務線，因為快速的成長，從幾十人到百號人到上千人的時候，其實往往在管理上，業務上都會有很多的問題跟漏洞。所以進入這個週期不是一件壞事，不管是美團還是滴滴。
外部環境會允許它有這個緩衝期，市場逼迫他去緩衝，它內在的一些問題逼迫他去緩衝，外部的原因也是給他一個緩衝的週期，但是如果說今天還是Uber在打，可能這個考慮又是不一樣的。是吧？
提問：過去一兩年的時候，大家都很關注BAT的投資，他們是否會成為影響創投界真正非常重要的力量，還是說其實會有一些變化？
符績勳 ：我覺得BAT也在做一個調整期，他們也進入一個調整期，因為他們也要消化他們之前所投資的項目。消化包括怎麼去重新規劃他們的投資戰略，還有就是他們被投企業跟他們自身的協同性，這些問題其實大量地存在，所以我覺得不管是騰訊也好，阿里也好，都在這方面在思考。所以最近有一段時間，我想阿里跟騰訊其實他們都慢下來了，大家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提問：您怎麼看GGV現在的打法，在我來看可能更激進了，一方面是投的大目標更多了，以及更早了，或者說一些決策更快了。
符績勳：早年的時候，我們會偏BC輪多一些，這個從案例上可以看到，我們也會有部分A輪的項目，但是主投還是BC輪，但從2013、2014年開始，我們就已經開始，多階段的一個投資，從A輪到後面的C、D輪我們都會投，其實你從我們基金的體量上可以感覺到，我們其實是有這個能力去投很晚期，也可以投得很早期，所以我們是一個多階段的投資。其實這個有什麼好處？就是它會讓我去把握住一些機會，把握住一些趨勢，我有時候早期的時候，不一定看得清，但到後期的時候，我還仍然可以進去。那我們同時還是能夠把握住這個大的一個主題性的投資。所以在哪怕是高的估值階段我仍然可以進，因為我基金的體量仍然可以投這樣的一個項目。那Grab我是四千萬美金投進去的，所以我們在不同的階段，是可以根據這個項目的把握度可以考慮這個投資。所以我覺得這個是我們一直以來的一個策略。
徐炳東：我覺得您想說的是看到我們在早期變得更積極，更願意下注，其實我們在晚期不僅僅是走得更早了，我們也變得更晚了，其實這點我們是有自己的系統打法的，就是有些新的模式你必須投得早，其實我也見過一些VC同行，早期的VC，他在一個行業裡面甚至投3家以上公司，可能我覺得這是一種極端，但是早期公司的話，為什麼？這是一種核心能力，能在初期的時候找到這個感覺，所謂的不管是跟風，就是創造風口還是跟著風口一起走，我覺得這都是一種感覺和能力，另外一點就是在中晚期的話，我們基金確實也在佈局，佈局的原因是因為它的決定性會更強，所以其實是一種立體化打法，而且在中國你會看到，越來越多的主流基金，一線基金都在用類似的打法。我覺得大基金往早走，這是一個大家都知道的趨勢，但其實大基金更多地在佈局一些中晚期的，仍然擁有比較高的成長空間和比較大的成長回報的可能性的這些相對穩健的選手，其實GGV在這兩方面都在做嘗試，而且我覺得我們做的目前這個趨勢還是不錯的。
提問：從去年募資的這些金額來看，除了高瓴之外，GGV是最高的，這個募資的規模和基金的實力，我不知道你們兩位怎麼看？是成正比？或者在中國成正比，或者在美國可能不是成正比的，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這個事？
符績勳：在一定程度上是成正比的，當然有小部分的基金，他們是選擇性的，只做早期的，比如像美國benchmark，它就是階段性，3億美金，3億美金，4億美金，它就不漲，中國也有一些小部分的基金，他們是選擇性的，但大體上來說是成正比的。但是我整體上的感覺就是從一個，剛才Eric也提到，就是從趨勢性的考慮來看的話，其實你會看到，很多基金它都在多元化，多階段化，不管是高瓴，紅杉是往上走，越做越大，成長期等等，高瓴是往下走，他們兩個打得是不亦樂乎，然後我們是其實自己也在，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多階段的投資，所以我覺得這個是一個比較顯然的趨勢，我覺得其他基金也是在做同樣的事情。
提問：2019年沒有什麼像以往那種風口，電子煙如果算一個的話，已經過去了。你們會有一些比較看好的，所謂的將來的風口，或者是比較看好的賽道嗎？
徐炳東：真的是我覺得各位都是非常厲害的，買菜現在菜場是市場上最熱的標的。風口這個東西說實話，我覺得很難判斷提前兩個季度去說未來會有什麼具體的風口，我覺得不想吹牛說，我看到兩個季度以後會有什麼巨大的風口。但是在一些所謂的風口來的時候，作為早期投資人，特別是一線投資人，能夠進入其中去就是創造了風口。我覺得風口是時間越來越短，短的原因是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紅利，往往是回到我剛剛說的，一種模式上稍微有點更新，效率提高，創造了一些價值，很快就會有很多錢湧入這個市場，這就是其實這個市場越來越二八，或者一九法則，好的基金它總是能更早地去拿到一些好的項目，它提早進入，其實現在很多的基金，一般的基金如果是長尾基金的話，要投到早期的核心的好的創始人好的項目裡面是非常非常難的。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回到剛才您那個問題，基金現在越做越大，有能力的基金會選擇把基金做大一些，他可以去更多地下注，投到那些頭部的好的公司，顯然它的優勢肯定也會更明顯一些，所以其實這點上來說的話，我覺得首先我覺得您的觀察是非常敏銳的。第二的話，我覺得短期來說的話，確實有一些好的賽道，我們也是在看，然後未來來說的話，大的趨勢我剛才已經分析過了，我們四大板塊，但是你要說提前兩到三個季度去預測這個東西，我覺得是比較難的，我不知道績勳是不是有些好的想法？
符績勳：我覺得你說得沒錯，說實話有很多東西我們都不斷地在思考，所以我也很難現在，因為其實我需要，就我可能有一些想法，但這些想法我需要去驗證，我需要看到這個項目，我需要有一個時間段，有一個週期，所以往往這個是需要一點點的時間點去確認的一個事情。就是之前比較明顯的，就是我們說微信裡面的小程序帶來的一些紅利，或者是移動，這種是大的，相對小的是比較難把握的，在短週期裡面。
提問：在大環境或者錢沒有那麼多的時候，您會給創業者哪些特別的建議？
徐炳東：不要追什麼所謂的風口，在你的這個賽道上能夠創造價值。其實最終投資的本質，特別是風口的本質也就是說你能創造價值，如果你的價值確實有效率上的提升，你會被看得見，我們見過很多創業者都是蜇伏一兩年時間，突然間你看他爆了，其實你看不到是他在後面的堅持。
符績勳：我是給創業者的一個建議就是說，
人跟事必須匹配，就很多時候你做的這個事情跟你的能力，再大的風口跟你能力不匹配，其實你是不可能做好的。因為裡面的人競爭很激烈，所以你要做你擅長的事情，我覺得這個很重要。閱讀更多 新商業獵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