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06月08號，週二，晴。今天是個平常的日子對於三少來說，最大的不一樣就是還有十幾天中考了，不過，中考他也考不上，資質平庸又不好學上進，其實中考也不簡單對於成績一般的人。三少是住宿生，他們家離學校有七公里，每個週末騎自行車回家一次，今天週二，中午他同班主任請假，回家拿一下換洗的衣物，其實老師對這些升學無望的學生管理是比較松的，假給批了三個小時，下午上課前回來就好。
取上衣物三少返回學校，行至離學校兩公里的國道上時，路遇一輛由濟南駛往B市的長途汽車，“6.8號中午14：49分一輛由濟南駛往B市的中型京龍客車在***國道d村路段，司機因疲勞駕駛操作不當，導致車輛超速側翻於路基下，恰巧砸在非機動車道回校的一名初中生，經好心路人報警，公安消防醫護人員趕往現場，據醫護人員透漏消息，車上28名乘客及司機售票員共30人，無一倖免慘遭厄運，被砸中的學生左臉受傷，以經及時送往醫院搶救。事故處理中，後續報道請持續關注。”齊魯電視臺發來的報道。
三少醒來微微睜開雙眼，看見的是漂亮的天花板，白白的牆壁，三少心裡想，不應該啊，我們家房子是木頭房梁的屋子啊，難道這是天堂？似乎隱約聽到了哭聲，難道這是墳頭裡，那這墳裝修的不錯啊，吊頂刮瓷的，不知道有沒有給鋪地板磚。等他意識完全清醒以後，才知道，這是縣人民醫院，守在旁邊的是自己的父母，他依稀聽見母親的抽泣，父親的唉聲嘆氣。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哪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人都說，莊稼看著都是別人地裡的好，孩子看著都是自家的好，何況三少的來臨更是老李家多不容易盼來的，鳳霞老了，李武也老了，頭髮雖然染了，也蓋不住鬢角的那幾縷雪白，李武安慰鳳霞道:都昏迷七八個小時了，這孩子輸液輸的手都腫了，我知道你心疼孩子，看見他受傷，你比他還疼，我又何嘗不是，但這是事實，持續昏迷不醒呼吸起伏不定，哎……，別哭了，再哭下去，就哭瞎了。鳳霞不但沒有停止苦泣，反而哭的更兇啦。這已經不是李武第一次勸她不哭了，李武心傷只是沒有用眼淚來宣洩，誰家十五六的孩子去世了父母不心疼，李武也暗自咒罵老天爺不公，前面兩胎夭折也就算了，這三少雖然沒有盼望他成龍成鳳，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啊。人倫間的最痛苦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眼看長大成人，就這樣一睡不醒，叫誰能夠不心痛，鳳霞慢慢的不哭了，李武稍有欣慰，他最怕妻子再哭出個三長兩短，家破人亡子離妻病的局面。
鳳霞可能是熬過來了，也可能是想通了，拿起旁邊的毛巾，用熱水洗過以後，給三少擦手，三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母親為自己的擦拭，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給自己洗手的那個場景，自己還弄水撩到媽媽身上，十歲那年手受傷了，自己不能洗手，又是媽媽給自己洗手，想想現在自己都這麼大了，個子都比媽媽高了，媽媽現在又給自己擦手，三少有些不能自已啦，父母老了，父親的背真的有些彎了，母親的皺紋真的多了，母親的手，那是一雙天使的手，是上帝的手，是老天爺的手。沒有母親的照顧，自己怎麼長大，西北風是不可能吹大的，母親的手越來越糙啦，是啊，天天月月年年在農田裡辛勤能不糙嗎？在三少心裡，天使的手不是光滑彈性柔嫩的，天使的手是有幹農活留下老繭的，天使的手是粗壯有力的，天使的手像乾枯的樹皮，此時三少控制不住情緒了，開口叫了一聲“媽媽”，這一聲“媽媽”對於鳳霞來說，不亞於1990年三少第一次會叫媽媽那一聲喜悅，李武聽到三少的聲音喜極而泣，也不亞於1989年農曆八月十八那中午看到孩子問世自己當父親的喜悅。這七八個小時太長啦，長的就像時間靜止了。三少躺在病床上說的第二句話讓他們夫妻慌了神“爸媽我似乎少了些什麼”
閱讀更多 天涯文學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