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布衣傳奇(70)——禍起蕭牆

金世宗完顏雍想起一宗緊急之事,暫時再無心與賴布衣周旋,出了來寧館,便匆匆返入內宮。

其時金國的中都內宮宮城,與唐代的格局大致相同,宮城內分四門,完顏雍從宜陽門人城,經過千步廊,直到拱辰門,便是內宮的所在。裡面亦有太安殿、仁政殿等宮城命脈。是皇帝處政之所。

完顏雍此時卻不走太安、仁政二殿,反而直入內宮昭寧院,昭寧院乃完顏雍的皇后蕭娘孃的寢宮。

蕭娘娘見完顏雍神色匆匆而進,忙接了駕,道:“皇上為何如此匆忙?”

完顏雍也沒坐下,站著便向宮女傳旨道:“若昭陽公主進宮,著其徑直進入寧請見朕。”

宮女領旨,匆匆走出昭寧院。

蕭娘娘奇道:“皇上為何如此急忙?黃龍府到中都沿途均是大金地域,還怕有人敢對公主不利麼?”

昭陽公主並非蕭娘娘所出,昭陽公主出世時,皇后娘娘便駕崩,因此金世宗才另立蕭妃為後,也因此昭陽公主自出世後便一直留在黃龍府,只偶爾返中都省親。

金世宗嘆了口氣,道:“娘娘有所不知,昭陽公主身上有件信物,乃太祖所贈,其中牽連重大,朕不得不防,窺伺此物者大有人在,這教朕怎不心焦?”

蕭娘娘慰道:“皇上不是已派殿前侍衛親自護送公主返京了麼?有此等重臣護大多衛,公主必能安然無恙。”

金世宗苦笑道:“若尋常的剪徑強盜,自然應付綽綽有餘,但若朕所慮不差,則對頭厲害之極,就算朕親自出馬,亦難奈他何…”

金世宗完顏雍話音未落,宮女便匆匆進來凜報道:“稟皇上,昭陽公主已安然返宮,正在昭寧宮外候旨見駕及拜見皇后娘娘!”

金世宗一聽。大喜道:“如此甚好!快傳朕口諭,著昭陽公主人宮見駕!”

”遵旨!”宮女又轉身匆匆而出。

不一會,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昭陽公主在宮女的引領下,一溜風似地來到金世宗和蕭娘娘面前。正欲行叩拜大禮,金世宗已迫不及待,一手扶住,道:”皇兒不必行此大禮!你安然返宮便是天大幸事…但為何不見殿前侍衛先行人宮復旨?”

昭陽公主果然便是篷車遇劫的那位少女,昭陽公主一聽,便苦笑道:“啟奏父皇周侍衛只能於地府中向皇上覆旨了!”

金世宗一聽,嚇了一跳,道:“此話怎麼說?”

昭陽公主道:“臣兒自由周侍衛接出黃龍府後。一路上頻頻遇襲,數十衛土到中都郊外時己僅剩周侍衛等三人……豈料就在天子腳下。周侍衛等人仍然難逃厄運!”

金世宗驚怒道:“誰敢如此大膽?競敢劫殺殿前侍衛?但皇兒為何安然無恙?難殺之人對皇兒網開一面麼?”

昭陽公主嘆了日氣,道“他們為何不敢這對頭大厲害了,若臣兒所料不差,他們之所以敢對父皇不利!臣兒若非萬幸碰上四位少俠,拼死相救,此刻只怕己落人他們的手中了!”

金世宗一聽,似乎已料知什麼,神色頓時一漂!但卻不欲在此時深究;急忙問道:”如此總算萬幸!皇兒身上太祖所賜玉佩可有閃失?臣兒速告朕知!”

昭陽公主格格二笑,似嗅似嬌的看了金世宗一眼,道:”父皇是掛心王佩。臣安危便不放在心上了麼?”

金世宗苦笑道:“皇兒錯怪父皇了!父皇豈有不顧皇兒安危之理?但父皇深知,若玉佩安在,則皇兒必然無礙,這便是他們網開一面的道理所在!”

昭陽公主笑道:“父皇說什麼總有其理!不過對頭雖然厲害,果然不敢對臣兒有甚傷害之意,臣兒對此亦甚覺奇怪。”

金世宗道:“此皆因你乃朕的唯一女兒,更重要的是你擁有至關重大的太祖遺物!他們為了得到這件遺物,以及探出這件遺物的秘密所在,雖然不擇手段,但也絕不敢於此時輕易傷害皇兒的生命!”

昭陽公主道:“臣兒聞說大祖遺物上,隱有太祖遺詔,但小小一塊玉佩,如何可以藏下一幅遺詔?

昭陽公主說著,便摘下脖頸上所掛玉佩,向金世宗道:“這便是太祖贈與孩兒的玉佩,請父皇過目。”然後又格格嬌笑道:“此乃惹殺身之物,臣兒再不敢留在身邊了!父皇乃太祖之孫,就承接這件遺物亦不為過。”

金世宗接過玉佩,苦笑道:“朕又何嘗希罕這件殺身之物?但此物若然落在奸徒手上,窺出太祖遺詔的秘密,則立惹殘酷宮廷內鬥。朕這皇位勢將不保,因此朕不得不有所防範。其中關節厲害之處,尚望皇兒鑑諒。”

昭陽公主格格一笑,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何況父皇是一國之君。臣兒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瞑怨父皇啦!母后娘娘你說是麼?”昭陽公主自幼喪母,蕭娘娘以皇妃身份代母之責,處處照護昭陽公主。昭陽公主自幼便視蕭娘娘為親生母后一般,這時見了面,便忍不住在蕭娘娘面前撒起嬌來,畢竟昭陽公主年方十八,此地金人少女,大多性格開放,不似南人諸般繁禮縟節。

金世宗此時也無暇理會昭陽公主與蕭娘孃的體己私語,迫不及待先就仔細的端詳起手上的這塊於佩。但金世宗越瞧,眉頭就皺得越緊,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瞧不出,這小小的玉佩如何可以藏得下金太祖的遺詔,玉佩雖然碧綠晶瑩,一望而知是碧玉中的極品,但若然不是太祖的遺物,裡面又據說隱藏有太祖遺詔的秘密,金世宗根本就不屑一顧。

賴布衣傳奇(70)——禍起蕭牆

金世宗亦非等閒之輩,他仔細端詳玉佩,便斷定玉佩根本不可能內藏遺詔,但為什麼皇室中人,卻傳聞這件王佩與太祖的遺詔有關?而且這件玉佩,太祖又為什麼偏偏贈與昭陽公主?而不贈與金世宗?或者贈與金世宗的三位兒子?遺詔到底與皇位有什麼重大牽連?這種種疑團。卻令金世宗百思莫解。因此好一會皆默默沉吟不語。

蕭娘娘奇道:“這小小玉佩,竟能內藏遺詔麼?真教人迷惑。”

太祖的遺詔,豈料因此而惹來連番仇殺搶奪!委實大大出人意,均道此玉佩關係

金世宗苦笑道:“朕亦因此百思不解,但皇室之中,卻言之鑿鑿。”

蕭娘娘道:“不知欲得之人是何居心?”

金世宗未及答言,昭陽公主卻格格一笑,搶先道:“母后啊,這不是明擺著麼?皇室之中,有人慾圖謀父呈的皇位,而取得太祖的遺詔,則是其中最有力的武器。若太祖遺詔一旦落人好人手上。父皇之皇位便勢必危險至極!父皇說,臣兒猜的是也不是?”

蕭娘娘驚訝的不敢置信,但金世宗的神色卻突然一變。沉吟道:“皇兒此話千萬不可輕言。在朕面前說說不妨。但若傳出朝中。勢必引起群臣洶動……”

昭陽公主奇道:“父皇難道尚不相信。皇室中有人慾對父皇不利麼、臣兒敢確信途中劫殺臣兒車駕之蒙面人,其中一位便是皇伯完顏尹的麾下第一勇士阿骨烈將軍!”

金世宗臉色一沉道:“皇兒如何便敢斷定此人是阿骨烈?此事非同小可,皇從切哪

勿妄下斷言。”

昭陽公主格格一笑,道:“臣兒曾在皇伯完顏尹府中見過阿骨烈將軍,劫車之時他雖用黑布蒙面,但他的眼神與阿骨烈將軍相似極了!臣兒敢斷定,世上絕沒任何有示阿骨烈將軍的狠辣眼神!”

金世宗一聽,心頭不禁為之一震!心道皇兒自幼便有過目不忘的異能,她既然確信此人是阿骨烈,那就起碼有七分事實,但如此一來,事態顯見就極不尋常了!但阿骨烈到底是何人指派?他是皇兄完顏尹兵馬大元帥的麾下大將。自然最值得懷疑但皇兄當日卻助他在黃龍府登帝位。因皇兄之助,他才能一舉擊破皇叔海陵廢帝的反撲。也因此他登帝位後,即欽封皇兄為全國兵馬大無帥,本來他雖然手握重兵、權傾朝野,但對自己卻仍能克盡臣下之責,不敢放肆。因此金世宗不敢相信,皇兄是欲圖不軌的主謀!但除了皇兄完顏尹外,皇室之中再無重臣有敢萌不軌的份量,除非是金世宗自己的親生兒子完顏光、完顏景、完顏祿等三位小王爺!而其中又特別是完顏景二王爺。

因為二王爺完顏景自小足智多謀,他曾親自潛入海陵廢帝的營中,利用海陵廢帝的親信,一舉擊殺海陵廢帝。因此金世宗能奪取帝位,完顏景功不可沒,金世宗幾次欲立完顏景為儲君太子,但“廢長立功,取亂之道”的唐、宋史鑑,金世宗常引為自警,因此後又把此念打消,無奈只好改立才智均遠遜於完顏景的長子完顏光為太子儲君。因此一來,完顏景手下的臣僚均感不滿,種種傳言時有所聞。雖然完顏景本人尚不致有所欲圖謀金世宗亦斷信此點,但完顏景是否經得起手下臣僚的教唆,萌爭奪帝位之念,這就連金世宗自己亦不敢斷然排除了!

這般反覆衡量沉吟,這事的主謀顯然只有兩人的嫌疑最大,其一是金世宗的皇兄兵馬大元帥完顏尹,其二便是二子完顏景都元帥!。因為一位是他的護國重臣,一位是他的護宮血脈,任何一人的背叛,都將是他的沉痛損失!但確認了此點後,金世宗的心境卻更感沉重,思付及此,金世宗不禁嘆了口氣,道:“王佩沒有失去,此事朕自會裁處,不提也罷!”

昭陽公主奇道:“事關重大,父皇難道不欲探查幕後的主謀麼?”

金世宗苦笑道:“皇兒知道什麼?此事的主謀無論是誰,都將是朕的一大痛心之事,朕寧願此事就此了結,從此相安無事,此便是社稷之福!”

昭陽公主不以為然道:“但只怕此事與父皇的善意相違!”

金世宗決然道:“倘若果真如此,朕自有決策處置……”就在此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女人的哭泣聲,傳進昭寧院來,然後門外有人說話,又有人請求進內,守門的不許,雙方低聲爭執著。

昭寧院外衛大監連忙跑過來啟奏道:“彭、郝兩位娘娘求見萬歲爺。”

彭、郝二妃是金世宗唯一的妃子。他平生不大喜歡女色,但彭、郝二妃卻是他偶爾選中,並驚為天人的愛妃如今,她倆並未奉旨,卻闖來昭寧院蕭娘娘處求見朕作甚?金世宗這般轉念,便

道:”宣二妃進院!”

”遵旨!”太監總管轉身而出。

頃刻,腳步聲便由遠而近,彭、郝二妃在宮女的攙扶下,一陣風似地到金世宗和蕭娘娘面前的跪下,道:”陛下萬安!娘陛下聖安…請陛下娘娘臣妾作主定奪啊”

金世宗與蕭娘娘定睛一看,均驚疑萬分,但見郝妃此時衣裙破碎,秀髮蓬鬆,大紅兜飄在胸前,露出雪白酥胸,金轡脫落,玉臉帶血,模樣甚為狼狽。彭妃雖然稍為整齊但也臉色鐵青。驚恐萬狀。

金世宗與蕭娘娘不禁同聲道:“你們為何成了這般模樣?平身賜坐說話。”

郝妃與彭妃爬起來卻不坐下,反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到底為了什麼?你二人倒是說呀!”金世宗急得一拍龍座道。

彭、郝二妃似有難言之隱,秋波閃動,往四周瞧了瞧,金世宗會意,向宮女、太監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太監、宮女連忙退了出去。此時昭寧院內室,便只剩下金世宗、蕭娘娘、昭陽公主三人。金世宗道:“此地再無外人,你二人只管從實說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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