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四十五分鐘電話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就發生在我的老家,東北一個小城市。

居住在大連農村的一對中年夫婦,為了多掙些錢。利用農閒季節到普蘭店市打工。樓房房價太高,只好租住一間小平房。小平房裡屋是火炕,外屋有個生火取暖的地爐子。

有一天,夫妻倆下班回來,點上爐子,爐子因為沒風不好燒,冒了許多煙。男人只得把煤撿出來,放到鐵盆中。用水將煤熄滅,放到屋角。他們草草的用電飯鍋煮了點飯,配上點鹹菜。一頓晚餐就這麼打發了。

北方的天黑得早,再加上冷。兩個人簡單洗漱後,插上電熱毯,就上炕休息了。白天太累了,二人不一會就疲憊地睡著了。

半夜時分,煤塊死灰復燃,燃盡後只剩下紅紅的火。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紅火會產生大量的一氧化碳。而男主人呼呼大睡,女人也靜靜地睡著。嘴角甚至有一抹淺淺的笑。大概是夢見媽媽或者是寶貝兒子吧。睡夢中的他們,怎麼會料到天大的危險正悄悄地向他們逼近……

不知什麼時候,女人可能不舒服了,煩燥地翻了個身,胳膊一下子打在男人身上。疲憊中的男人驚醒了。他憐愛的輕輕挪走妻子的手,嘴裡嘟囔句:“睡覺也不老實。”說完,男人隨手給女人掖了掖被角。

男人爬起身,每天差不多這點都要起夜的。怎麼頭這麼暈呢?男人支撐著下了炕,剛一抬腳,眼前金花亂冒,男人一個跟頭栽了下去。這時的男人還是有意識的。他想到了外屋鐵盆裡那幾塊煤。

男人拼命爬向房門,一步,兩步……終於爬到到第一道門。推開,再爬,一步,兩步,三步,男人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還好,破舊的出租屋是沒有鎖的。外屋門終於推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來。男人虛弱地癱在地上,昏迷過去。

炕上沉睡的女人似乎聽到了門響,費力地張開眼。當她看到倒地的丈夫和大開的房門,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她也己經中毒,幸運的是她呼吸量小些,沒有丈夫那麼重。

女人摸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120報警。120接警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我們叫她暖暖吧。

救命的四十五分鐘電話

暖暖聽到女人的報警,詳細打聽女人的住址,問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是外地的,來普蘭店打工。只知道棚戶區的大名,具體門牌號己記不清了。

暖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向值班領導做了彙報。領導立即通知110,請求協助調查。

這邊暖暖繼續保持和女人的通話。她不時的詢問著,那邊的女人己經己經昏昏欲睡。暖暖大聲鼓勵著她,安慰著她。暖暖知道,如果女人精神垮掉,沉沉睡去,那將意味著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通話還在繼續,只是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暖暖的聲音越來越大,幾近沙啞。但她拼力堅持著,左手累了,換到右手。腦子裡拼命地想著能激勵女人的話題。和女人談媽媽,談孩子……嘴好乾啊!水杯就在手邊,暖暖口乾舌燥。可暖暖不敢喝水,也不能喝水。她極力控制自己,咽嚥唾沫,拼命地大聲再大聲地說著。

由於女人提供的線索不確切。110和120的工作人員只好在挨家挨戶敲門查詢。四十五鍾後,終於找到了房門大開的女人家。而女人見救命的工作人員進來,電話一扔身體軟了下去。

電話那頭,暖暖的聲音那麼沙啞,但卻那麼有力地傳來:“堅持下,再堅持下!救援人們馬上到了,你想想你媽媽,還有你兒子,他們多麼需要你,他們多麼愛你。你要挺住!挺住啊……

120人員快速將男人和女人抬上擔架,送往醫院。

110的工作人員揀起電話:“同志,我們己經到達現場,病人煤氣中毒,己經送往醫院求治。”

電話那頭傳來暖暖虛弱的聲音:“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們,辛苦了”。110工作人員給暖暖鄭重地行了個軍禮:“我們也謝謝您,您才最辛苦。”

暖暖放下電話。欣慰地長吁了一口氣,疲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由於救治及時,女人身體並無大礙,幾天就恢復了健康。男人則重些,雖沒生命危險,但醫生說由於昏迷太久,會有很重的後遺症。而女人如不是暖暖那不間斷的四十五分鐘通話,後果也不堪設想……

救命的四十五分鐘通話,讓這個冬天不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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