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中國人尤其是用的老一代英語課本的那些，到了國外或多或少都會遇到困惑：對方說“How are you”的時候，他們回答“Fine thank you and you？”然後對方“瞠目結舌”，不知道怎麼回答，當然更不會如課本里那般對上一句“I'm fine too,thank you”。這就是長期以來說的，“教科書英語”在現實中難以發揮作用，因為生活畢竟不總是“This is a pen”。
類似地，在詞典裡我們查到一個叫shit的詞，實際上它可能是craps，可能是poop，甚至有可能是feces、stool、dung……看到這麼多用來描述糞便的單詞，一時間我竟不知應該感嘆英語博大精深、又或是因為老外在這個垂直細分市場深耕了太長時間？
說老外深耕，這並非誇大其辭。早在十六世紀，法國作家拉伯雷就曾創作有五卷小說《巨人傳》。如果你看百科介紹，那麼這是一本“鞭撻了法國16世紀封建社會……對教會統治發出的吶喊……充分體現了人文主義者對人、人性和人的創造力的肯定……”的小說，一看就讓人沒精神，誰會對十六世紀法國教會統治感興趣啊？
拉伯雷《巨人傳》插圖
其實真正的《巨人傳》充斥著笑料，而且是最粗俗、最下半身的那種。但凡有什麼問題可以被解決，那麼它就總是用下半身解決、用屎尿屁解決；而如果有什麼問題，那它一定是個和下半身有關的屎尿屁問題。比如高康大到了巴黎，引來眾人圍觀（因為他是巨人。試問你忽然看到個身高几十米的巨人，你會不會圍觀）。他被圍觀的得不厭其煩，於是撒了一泡尿，淹死20萬餘人。這種經典伎倆當然不會只出現一次，後來打仗時他的戰馬效仿主人、也撒了泡尿，變成“七法里長的洪水”（約合28公里），把敵人全都淹死了。至於高康大童年時如何比較了幾十個目標並從中選取“最適合用來擦屁股”的那一個，原書用了整整一個章節來講……
（它的另一個特點是弘揚飲食文化，確切地說，是宣揚喝酒、酒鬼文化。這也是生理需求維度的）
讀這部小說你會感受到最初級、最基本的快樂，因為無論是從哪一個維度思考（比如說，馬斯洛的需求論），生理需求都是人最基礎、最根本的快樂所在。我們中的許多人習慣了在網絡上發表看法，並且對此過程中偽裝出深厚背景、豐富學識、全球化現代化的視界等等。我無意評價這種行為，因為它屬於需求論、需求層次中較高的位元，這麼做的人應當自有其道理。但低層次的遊戲的樂趣同樣是存在的。用《頑主》裡於觀的話來說，我怎麼了？我不就庸俗了點嗎？
在對待遊戲的態度上，其實很多人也有類似心態：言必談大作，關於“中國為什麼做不出戰神、大表哥那樣的遊戲”“中國人能做啥遊戲”“中國這是怎麼了”之類的問題信手拈來如數家珍，彷彿一定要站在鄙視之山的頂峰。其實簡單的遊戲往往帶給我們更多快樂：超級瑪麗系列已經有三十多年曆史，其玩法一直以來也並不是以複雜而著稱，甚至想多找一些“角色扮演”成分都不容易……但它仍然是全世界最知名的品牌之一、擁有海量受眾、以200多億美元在遊戲收入排行榜中位列第二，僅次於Pokemon系列（那也是個簡單的遊戲）。以美國市場來說，“糖果傳奇”這類三消遊戲也長期排暢銷榜前列。
當然三消還不算“底層需求”，真正底層的要數“南方公園”：要是那一集裡他們居然沒說Fark、Sheet之類的詞，你可以馬上去買彩票。南方公園作為知名IP當然也出過同款遊戲，其中粗糙、下流和“賤”的風格都得以保留。比如說，遊戲裡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魔法值而又想強行施法，在WOW裡會提示“你的魔法不足”，魔法放不出來；在DOTA裡會嘟嘟嘟響，當然魔法還是放不出來；而在《南方公園》裡，不但嘟嘟嘟響、魔法放不出來，你甚至還會尿褲子——從顏色來看應該是拉稀，拉了一褲子，還流了一地。從策略性的角度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做這樣的設計，所以只能認為這是為了提升遊戲的趣味性……
南方公園
這個設定並非絕無僅有。早在1996年，“毀滅公爵3D”就是個走下三路的遊戲。玩家可以通過對小便池按空格的方式上廁所。你會聽到一陣水聲、一段喘氣聲以及快樂的呻吟，“Ahhh... much better!”看起來毀滅公爵沉溺於斬殺外星人、異形水母和豬頭隊長，膀胱早已飢渴難耐。更有甚者，擊敗第二關Boss後，你會坐在他的頭上拉屎，邊拉屎邊抽菸邊看報紙，嘴裡還要吹出遊戲主題歌的口哨以顯示你就是這麼硬漢。小時玩到這裡、看到這一幕，感覺實在是太帥太Tough太男人了！現在回頭一想，真男人為什麼要靠拉屎來體現呢？或者反過來說，就算是真男人，也要靠拉屎來表現他的英雄氣概！
毀滅公爵3D
不過這一切在今天我們要講的《Natue Calls》這款遊戲面前，又黯然失色了。
首先這款遊戲的中文譯名是“屎命召喚”，光是這一點你就可以看出它是有備而來，誓要在下三路闖出一片新天地。
從遊戲玩法來看，屎尿屁三條線的基本設定當然也都有。這款遊戲裡你用屎尿攻擊別人，用屁實現飛天效果。具體來說尿是遠程攻擊（遵循彈道學法則，可能還要受流體力學、空氣動力學影響，因為尿是直接滋出去的），而你拉出的屎則是一枚會在10秒後爆炸的定時炸彈。所以一種可以想到的戰術是先放下屎，然後用尿封住敵人逃跑的路線……
只在沙灘上撿貝殼是不夠的，必須站上巨人的肩膀。《屎命召喚》獨創“定時炸彈回收機制”讓你可以巧妙地避過上述戰術，具體來說就是按E可以把別人拉的屎吃掉，炸彈當然也不存在了。憑心說作為一名老玩家，這種設定我是見過的。遠點的像《夜勤病棟》，近點的比如沙盒生存類MMORPG《方舟》裡可以按Z排洩，生成一件名為“XXX的屎”的道具。這件道具可以被拾取、交易或使用，而使用之後它就消失了（你覺得它去哪兒了？）。所以光是能拉屎、能吃屎，並不足以嚇到我。
但這遊戲裡吃屎的過程不是說按一個鍵就完了，它還有一段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舌頭上下捲動的過程，俗稱“舔”。舔這個動作我們很熟悉，玩絕地求生時很多人都說要“舔”包。不過看了《屎命召喚》，不知以後你玩吃雞還會不會說自己在舔包？
至於它為什麼要這樣設計？作為一款在Steam上公開發行的遊戲，它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迎合少數人變態獵奇的心理。要回答這個問題，還得回到最開始的那個說法：遊戲設計的目的是什麼。有些遊戲為你營造出沉浸式的體驗，讓你在西部世界、洛聖都或艾澤拉斯大陸裡縱橫捭闔、快意恩仇，但那往往需要幾十個人齊心協力或是一段漫長的時間。你為此投入很多，時間、金錢，可能興奮的同時還伴隨沮喪與痛苦。
而另一些遊戲，上來就打下三路，一場只要十分鐘。戰鬥發生在朋友之間，所以就算吃個屎也沒什麼了不起。畢竟對於兄弟來說罵得越狠說明關係越好，“你是傻逼嗎”“你怎麼不去吃屎”這種話在女孩之間很少出現，但和朋友一起玩遊戲時平均每分鐘都要說兩三次。
那為什麼不抓住這個讓美夢成真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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