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湖州一個叫作織裡的街頭，掛著這樣一條巨幅標語。
“時尚看巴黎，童裝看織裡”
有人稱這裡是“孩子的天堂”，日賺千金，有的孩子一天的收入甚至要比一個成年人幾個月還多。
後來瞭解了我才知道，這裡同樣是孩子們夢想埋葬的地方。
在這裡，成千上萬的孩子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賺錢機器”。
01
你們眼中的童模是什麼樣子的？
我在淘寶裡翻了翻，找到了這樣一些圖片：
照片裡的男童、女童，氣質不凡，像時尚的弄潮兒，又有一種這個年齡本不該擁有的深邃、猶豫。
再加上一套鮮豔亮麗的衣服，要是家裡恰好有同年齡的寶寶，還真有一種要剁手購買的衝動。
而這還不是最神奇的地方！
如果你仔細留意的話，就會發現，有時候你逛個十幾家童裝店，會發現有時候，不同的店不同的衣服，可是穿衣服的男童，女童竟然是一個人。
其實，對於童模行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有人說，好羨慕這些小孩，每天都能穿新衣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們又和那些假模特，衣架子又有什麼不同。
是童模，也是傀儡。
什麼是童模？
前段時間，湖州的織裡上了熱搜，被稱為“中國童裝之鄉”，擁有8785家童裝企業。
國內童裝市場上的半數產品都來自這裡，同時也聚集了數以千計的兒童模特。
要是具體點說，淘寶裡的童裝模特照，近九成都是在這裡拍出來的。
在外人看來，這些孩子，不僅長得可愛漂亮，而且每天工作只需要換衣服就行，其中優秀的童模一天就能賺上幾萬塊，月收入更是讓人難以想象：
織裡的街頭，記者隨便採訪了一位女性，恰好就是一位童模母親：
我家孩子8歲，入行四年多了。
一天最多能拍兩百件，可能最多的一天能賺三四萬塊。
孩子比較懂事，從來不喊苦。
被採訪母親說
在這裡，很多小孩一天賺的錢確實要比一些成年人幾個月的工資還要多。
面對鏡頭，11歲的童模葉祖銘說：
“這種賺錢方法比較容易，就像今天七十多件，大概八千塊錢……我年收入高一點兒八十多萬，低一點兒五六十萬。”
在織裡，孩子們都覺得這種方法賺錢容易，大人們自然也看準了裡面的商機。
於是很多學齡前的孩子，在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帶領下，或帶著成為童星的夢想，或揹負著改寫家庭命運的期望，從全國各地而來，加入“童模”的隊伍。
他們獲取著比許多成年人都要更多的收入，也要面對著許多成年人都不曾年對的殘酷現實。
02
做童模的孩子真的快樂嗎？
不，他們只是父母的賺錢工具而已。
記者曾採訪過一個初入童模行業的男童，面對鏡頭，被問到他的人生志向是什麼，答案是：網紅。
“網紅就是輕鬆一點兒，明星嘛太累了。”一個11歲的小男孩說。
鏡頭外傳來大人們哈哈哈的笑聲，在網紅遍地走的時代裡，這樣的夢想似乎習以為常。
後來這個男童以“油膩男孩”的身份火了，成了童模界炙手可熱的存在。
一年後，當他再一次被問到：還想當網紅嗎？
他回答說，只想當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一個打工仔。
為什麼會這樣？知道答案之前，你必須先了解，一個童模都需要經歷什麼。
女孩谷歌，是織裡鎮名氣最大的童模之一，她今年才11歲，但已經有8年的工作經驗。
談及這8年的童模經歷，谷歌告訴我們一個數字，264。
這是衣服的數量——早上9點到凌晨2點，一件件衣服在她身上穿上、脫下、穿上、脫下……總共264件。
這個數字背後是金錢，也是折磨。
衣服上架銷售有一個流程，其實在銷售之前，衣服都已經生產完了。
為了能夠在這個季節推出最新潮的衣服，在童裝鎮，很多服裝都是反季拍攝的。
高溫的夏天，孩子在烈日下被要求穿冬裝；零下的冬天，她們一個個穿著薄紗裙子拍照。
也許前一秒還在低頭跺腳、牙齒打戰，但一看鏡頭掃了過來，立馬腰背挺直，露出標準的微笑。
這才是那些淘寶裡看似光鮮亮麗的童模，最殘酷的日常。
用一句話說就是：有些父母真的鑽進了錢眼裡，為了多賺錢，就瘋狂接單完全不管孩子死活。
化妝室裡，一個正在卸妝的小女孩，是織裡有名的模特，當聽到化妝師每天九點才上班，她哭了。
“9點，你也太棒了吧！”
而旁邊小女孩的父母，正在和商家熟練的交流，然後掃碼轉賬，然後拉起還沒來得及休息好的孩子，套上衣服，趕往下一個拍攝地。
當大人們都在為996而反抗的時候，他們卻無比羨慕我們九點上班的生活。
如果你去織裡轉轉，你會發現，那些被父母拉著當童模的孩子年紀真的不大，最小的幾個月大，最大的也不過剛到上學的年紀。
你以為只有身體的累這就完了，並沒有。
03
這是最近網上爭議很大的一段視頻，地點定位是杭州。
視頻中的孩子在冬天拍攝夏裝，大概是因拍攝過程中反應慢了，被大人踢踹，引來很多網友的熱議。
起初很多網友猜測這是工作人員為了賺錢虐童！
可令很多人沒想到的是，踹孩子的並不是什麼工作人員，而是這位女童的親生母親。
大人拿孩子當搖錢樹就算了，還要動輒大罵，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苦，孩子們受了，錢，父母賺了，換來的只是有些家長的貪得無厭和變本加厲。
父母們為了錢可以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
為了接更多的單，賺更多的錢，在織裡，很多兒童“被迫失學”。
記者在織裡曾採訪過一個孩子，已經9歲多，卻連幼兒園都沒念過。
當被問及自己每天都在幹什麼時，得到的答案卻是：
換不完的衣服，和擺不完的姿勢。
童模這個行業也是一個“青春飯”，過了某個年紀，長到一定身高，就很難接到訂單。
在這個行業裡有一條不成文的標準：一米三生意減半，一米六直接pass掉。
因此，為了能讓自己孩子多賺幾年前，多接幾單生意，一些家長甚至會嚴格限制孩子的飯量，也就是變著法抑制孩子生長。
想象一下，一邊是超長的工作時間，還要各個拍攝地奔波；一邊是吃不飽，睡不好的生活狀態。
別說一個孩子，一個大人都不見得受得了！
04
在賺錢這件事上，有些父母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自己沒本事，就把注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一個“淪為賺錢機器”的孩子背後，都有一個掉進錢眼裡的父母，還有一群培訓機構的推波助瀾。
“一年開奔馳，兩年換賓利，三年住別墅。”敢問這樣的宣傳語，那個父母不動心。
父母們盯上了童模這塊大餅，而一些培訓機構則盯上了這些父母口袋中的錢。
“你家孩子要是長得不出眾，沒氣質怎麼辦？來我這啊！保證從我這出去就能成童模。”
那些孩子顏值高的，自學成才就能成為這個行業的“翹楚”，可是那些長相普通的孩子父母把希望全部寄託在培訓機構裡。
在織裡，一條街上能看到十幾家童模培訓機構，這裡的負責人稱：每天都要面對一個問題，在你家學成之後，能去拍照賺錢嗎？
面對父母他們當然會信誓旦旦，說XXX童模就是從我們這出去的，可是轉過頭對記者說：顏值這種東西，你家長都沒有給到小孩，怎麼要求培訓機構給？
最後那個負責人還戲謔道：大人沒賺到錢，就讓三四歲的小孩出來賺錢，這算什麼事？
這算什麼事？對有些父母來說，這真的不叫事。
有的家長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童模，甚至走上了“賣孩子”的道路。
在貼吧裡搜索“童模吧”，你會看到讓你震驚的一幕！
有的父母為了讓自家寶成為童模，又苦於沒有門路，就在貼吧裡廣撒網的，各種詳細信息全部貼出。
不得不佩服這些父母的“機智”，但我覺得可能還不等攝影師們看到，就先被有心的人販子給盯上了。
有的孩子甚至才7、8個月大，就被父母拿出來賺錢，而且這個寄拍是什麼意思？
為了賺錢，這些父母可謂是不顧一切了！
但結果呢？真正能成功的，成為童模的又有幾個。
這些父母只看到了那些童模月入百萬的賺錢能力，卻自動屏蔽了童模背後的心酸。
不管有條件的沒條件的，看到童模市場是個名利場，就想鑽進去分一杯羹。
於是，有的父母被培訓機構騙了錢，本就不寬裕的家庭變得更是捉襟見肘；有的父母僥倖成功，卻是在用孩子的整個童年做代價。
這樣真的值得嗎？
那些命運饋贈的禮物，其實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中學課本里《傷仲永》的故事難道還不足以為戒嗎？
錢，我們總有一天會有的，但是童年失去了，就真的沒了。
最後，我還是想冒昧地奉勸一句：成年人的生活已經夠辛苦，已經足夠功利，已經太不容易，童年不過十年時光，就還給孩子們吧。
閱讀更多 林寶家的小哥哥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