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將自15日起，把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列入其國務院“恐怖組織”黑名單。
直接“拉黑”一國的國家武裝力量，不僅讓國際輿論譁然，加劇中東地區動盪，也可能讓美國自己叫痛，可謂開創了惡劣先例。針鋒相對地，4月9日，伊朗最高國家安全委員會宣佈，將美國列入“支持恐怖主義國家”，將美國在中東的最高軍事指揮機構——美國中央司令部列為“恐怖組織”。
這不是特朗普第一次冒天下之大不韙了。自上臺以來，短短兩年多時間，這位政治素人已經向全世界展示了其超強的“執行力”。國際協議說退就退，內閣成員說炒就炒，近段時間更是動作頻頻：對內可以因為一道邊境牆而讓政府持續停擺，進而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將政黨政治極化推向新高潮；對外可以為了以色列而將耶路撒冷和戈蘭高地私相授受，挑戰著前任們幾十年來都不敢觸及的“火藥桶”。
更重要的是，這看似令人瞠目的一系列舉動，本質上都並未超出美國國內政治或法律的正常範圍。換而言之，特朗普肆無忌憚製造麻煩，固然有其個性使然，但主要還在於美國政治制度框架縱容了這種任性。
特朗普以一種近乎極端的方式，讓世人清晰看到，所謂的“三權分立”可以扭曲到何種地步。尤其是在外交事務領域，憲法賦予國會的對總統的制衡權已經有名無實。
在政客們看來，總統胡亂折騰損害的是他國利益，美國不直接承受代價，沒準還能撈上一筆。這或許就是為什麼當年僅憑鮑威爾隨意拿出的一瓶洗衣粉，美國就能打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旗號發兵伊拉克。事實說明，無論是“兩黨”還是“三權”，背後都無一例外是資本說了算，總統只是資本的總管家。所謂的制衡機制，也不過是資本集團內部的權力遊戲，與普羅大眾並無多大關係。
眼下，很多分析都將特朗普的出格舉動歸結為“穩固票倉”，而這也恰恰反映出，選舉政治之下的西方政治制度是多麼脆弱。為了選票，一國總統可以信馬由韁、天馬行空，做出一系列在別的國家無法想象的事情，而這一切又合法合規、符合程序要求，似乎沒有人能夠限制他。
目前，特朗普已把2020年美國軍費開支提升到8000億美元的天文數字，成為和平時期之最。不斷加大常規和非常規以及太空的武器研發投入，對於一向分裂而無能為力的國際社會而言，無疑是十分恐怖的前景。
特朗普為所欲為充分說明，美國吹噓的那套民主理念完全是自欺欺人，也不可能推廣到世界其他國家。如果說過去幾十年，經濟全球化使得西方制度的內在缺陷能夠藉以發展中國家資源、市場和勞動力的倒流得到掩蓋和彌補，那麼當廣大發展中國家集體崛起並覺醒時，西方國家通過挑起地區衝突和金融危機轉嫁國內矛盾、掠食弱小經濟體的模式就無法複製了。隨著騙人把戲無法繼續，本來面目也就會更加充分地暴露出來。當此之時，什麼民主、人權等遮羞布，也就不再重要了。
一段時間以來，全世界都對西方制度設計有不少膜拜和神話。在學術討論和政策設計上，動輒以美國馬首是瞻，無論政治制度還是治理模式，均言必稱美國。但特朗普治下愈發看不出章法的美國，將西方政治制度的深層弊病暴露無遺，那就是以資本小集團利益凌駕於整個國家甚至於全世界人民利益之上的制度模式，不僅是美國難以承受的，也是這個世界不可能無限容忍的。面對各種矛盾，不反思“自由民主”，不深究我們今天現實的歷史起點，不批判資本唯利是圖的本性，人類就很難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從來沒有長盛不衰的帝國。如今，美國生病，卻要全世界吃藥，這是對其引以為傲的政治制度，以及其國際領導地位的最大諷刺。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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