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多元、中餐也很豐富的紐約市，這個月又開了一家新的中餐館，名字叫作“幸運李(Lucky Lee’s)”，店就在曼哈頓最熱門的區域之一格林威治村，離紐約大學、聯合廣場都很近，店面嘛，看起來也很小清新。
(餐館照片)
不過，這家才開了沒幾天的中餐館，卻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出名了。
“改良過的乾淨‘健康化’中餐”、“為愛吃中餐又希望吃了能感覺良好的人設計的菜譜”，這些都是“幸運李”宣傳自己時的用詞。餐館的Instagram主頁上有一條現在已經被刪了的po文，原本是這麼寫的：“我們聽說你特別喜歡撈麵卻很少去吃。你說吃了撈麵第二天會感覺又脹又膩?來試試我們的撈麵再作評價吧，不太油，也不太鹹。”
(“幸運李”的Instagram主頁)
這些話自然馬上就引起了反彈。改良?乾淨?別人家的撈麵都不好?食客網友紛紛指責：你這不是在利用社會對中餐的刻板印象來宣傳自己嗎?
而還有一個細節更是加深了人們的憤怒——“幸運李”的店主、女營養師艾瑞爾•哈斯珀爾(Arielle Haspel)，是一個白人。
在網絡上引起公憤後，哈斯珀爾也試圖平息有關“種族歧視”的質疑，強調自己“非常非常非常愛中餐”，自己只是對中餐“做了一點調整，好讓自己和朋友還有其他人都能享用”。她還說：“我從來沒想過貶低任何文化，我非常兼容幷包。”
哈斯珀爾的言論其實和我們通常說的種族歧視情況不太一樣，筆者甚至傾向於相信她也是真心“喜愛”中餐，但喜愛兩個字卻不得不打個引號，這是因為她的態度裡有一種和歧視一樣讓人不舒服的東西——優越感。
這件事很自然讓人聯想到去年11月知名廚師、美食節目主持人安德魯•齊默恩(Andrew Zimmern)的一段爭議言論。他在宣傳自己在中西部明尼蘇達新開的中餐館時說：“對於中西部那些只能去屎(horseshit)一樣的餐館吃假中餐的人來說，我想我是拯救了他們的靈魂。”
(齊默恩去年在明尼蘇達開的中餐館“幸運蟋蟀”)
齊默恩最大的問題毋庸置疑，他不屑一顧的“假中餐”，是一代華人為了在此立足，根據美國人口味做出來的中國菜，這才讓中餐開始被接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齊默恩等人現在能在美國推廣中餐，也離不開當年這些人打下的基礎。
不過當時的齊默恩也不乏支持者，支持的理由大多是說美式中餐真的不好吃。美式中餐的歷史意義是顯而易見的，不應該受到詆譭，但至於到底好不好吃，那得看各自的口味。而個人看來，哈斯珀爾的問題要比齊默恩更嚴重，因為她表面上是在加入中餐館這個群體，實際上卻是在詆譭其餘幾乎所有中餐館。
例如哈斯珀爾在接受採訪時說的這麼一句話：“很少有美國中餐館做到像我們一樣在乎菜裡配料的品質。”
如今的中餐館還真的是不重品質的居多嗎?當然不是這樣。光拿紐約來說，衛生評級為A(最優級)的並不少，從清潔程度到裝修風格都和“幸運李”一樣頗為講究的近年來更是紛紛出現，還有拿過米其林一星的中餐館，為了防止廣告嫌疑，這裡也就不說名字了。
“髒亂差”的刻板印象當然也並非完全空穴來風，但即使不說是少數，那也至少只是一部分。而哈斯珀爾就是在利用這一部分已不能代表中餐形象的餐館“抬高”自己，順便還“鞏固”了一下中餐館的刻板形象。
為了熄火，“幸運李”在Instagram上表示會虛心聽取大家的意見，並解釋並沒有說別人家食物的意思，說的都是自家的東西。但其此前的言論明顯是在做橫向比較，一些亞裔網友憤怒地評論說：一個白人，評價別人做不好中餐館，自己的中餐館才是好的，就好像齊默恩自詡“救世主”一樣，還有比這更優越感爆棚的嗎?
我們以前說過“文化欣賞”和“文化挪用”的問題，哈斯珀爾的言論談不上是挪用，但這種帶著居高臨下感的欣賞，顯然不是正確的欣賞態度。
其實，無論說這話的是白人也好，其他族裔也好，甚至是華裔自己也好，都會有問題。我們並不想否認中餐業存在的毛病，任何人也都可以加入並且嘗試做得更好，但把自己手裡的做好也就夠了，詆譭同行競爭者，甚至利用文化誤解來達到目的，肯定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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