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進京趕考”的起點如今什麼樣?

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週年。70年披荊斬棘,70年風雨兼程。一路走來,中國人民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創造了舉世矚目的中國奇蹟。無論是在中華民族歷史上,還是在世界歷史上,這都是一部感天動地的奮鬥史詩。從今天開始,中國之聲推出大型主題報道《壯麗70年奮鬥新時代——足跡》,中央廣播電視總檯央廣50多名記者深入偏遠鄉村、城市社區、工程現場、科研院所……蹲點調研,充分展現一個古老民族的現代化傳奇,充分體驗新徵程上人民的奮鬥精神。

第一篇

《西柏坡:脫貧致富“趕考路”》

地點 | 河北西柏坡

採訪者 | 李行健

習近平:“當年黨中央離開西柏坡的時候,毛澤東同志說是‘進京趕考’。六十多年過去了,我們取得了巨大進步,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富起來了,但我們面臨的挑戰和問題比以前更加嚴峻複雜了,應該說,黨面臨的‘趕考’遠未結束。”

中共“进京赶考”的起点如今什么样?| 足迹

西柏坡紀念館前,“趕考”二字十分醒目。

圖/西柏坡紀念館

滹沱河在太行山脈轉了幾道彎,才終於遇到華北平原,從此一路向東、滾滾而前。這個轉折點位於河北省平山縣,革命聖地西柏坡就在這裡。194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和解放軍總部離開西柏坡,趕赴北京,毛澤東形象地將其稱為“進京趕考”。

我這次的調研採訪就從當年中共中央領導人“趕考”的起點——西柏坡村開始。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來到西柏坡,但每一次都會忍不住感嘆。如今的西柏坡村早已經不是人們想象當中的北方鄉村模樣,柏油路環村而過,家家戶戶住上二層、三層的小樓,街道整潔乾淨。整個村子坐落在崗南水庫邊,遠遠望去,彷彿一艘停泊的江南畫舫。

閆文進:“你看現在農家樂複式二層的小樓,三層四層的,而且裡面裝備的也非常豪華,有的可能都達到三星四星的標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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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柏坡村的老村幹部閆文進。攝影/閆金楓

閆文進是我在西柏坡見到的年紀最大的村幹部。一說起村子的變化,他就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他告訴我,秀美的崗南水庫如今成了西柏坡村景觀的一部分,但1958年修建時,村裡的老百姓卻不得不放棄滹沱河畔的優田沃土、搬上了如今的山樑坡地,全村僅有的幾十畝地打不出夠吃的糧食,西柏坡村曾經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但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西柏坡村換了新思路。

閆文進:“這村裡變化大,其實就是村民圍繞著西柏坡紅色旅遊市場,大夥兒掙了不少錢。1990年以後,來的人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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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機航拍崗南水庫。攝影/李行健

西柏坡村徹底解放了思想,紅色旅遊讓家家戶戶脫了貧、致了富。走在西柏坡村,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景區和村莊已經有機融為一體,景區的規範化管理和村莊的發展建設同步提升,互相促進。

紅色旅遊的確是鄉村發展、脫貧致富的巧路子,可西柏坡村所在的平山縣,並非每個村都有西柏坡這樣的紅色旅遊資源。全縣八成以上的地區和西柏坡一樣山多地少,貧困村就有260個,全縣去年剛剛整體脫貧。那些大山腹地的貧困村,脫貧致富的路子又怎麼走呢?帶著這個疑問,我調研採訪的下一個點選擇了南文都村。

道路難通

舊思路更難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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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機航拍河北省平山縣南文都村,與崗南水庫邊的西柏坡村僅有一山之隔。攝影/李行健

這裡和西柏坡直線距離不到4公里,然而我們進村卻要沿著山腰兜十幾公里的大圈子。

張端樹:“就是這條路,這是西柏坡到駝梁的旅遊路,正好過我們園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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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左下方是正在修建中的西柏坡到駝梁的旅遊公路,從南文都村穿過。攝影/李行健

跟我一路同行的是南文都村駐村第一書記張端樹,他開玩笑說,這也是他作為駐村第一書記的一條扶貧“趕考路”。

南文都村村支書範明平:“最難解放的就是老百姓的保守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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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文都村駐村第一書記張端樹。攝影/李行健

來做駐村第一書記之前,張端樹是石家莊市工商聯的幹部。他告訴我,扶貧幹部跟農民一樣,首先關注的就是“土地”。而南文都村是典型的人多地少村,全村204戶,人均耕地只有0.64畝。所以一開始,他壓力很大。但經過反覆調研,他發現南文都村臨著滹沱河的支流文都河,山裡溫差又大,適合種植葡萄。他和村裡的老支書範明平一起合計,提出了村企合作,經營葡萄產業園的扶貧思路。但這考試的第一關並沒有那麼容易過,村民捨不得把地流轉給企業,覺得沒有了地哪還叫農民?

張端樹:“剛開始他們也轉不過來彎,來了以後我們天天就是聊天、講政策,還有企業家過來以身說法。企業也是帶著資金來的,而且我覺得我們南文都位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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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機航拍南文都村建設的魚塘。攝影/李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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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文都村村口的標語,“脫貧致富快全靠產業帶”。

攝影/張曉琳

在交談中,我發現,張端樹十分習慣地把南文都村稱為了“我們村”。可是,扶貧幹部一頭連著老百姓,一頭連著企業,幾天的採訪中,張端樹常跟我提起:企業也不是來做慈善的,扶貧也不是慈善活動。企業是這場考試的第二關。

張端樹:“我記得我們前期跑項目的時候,每天來很多人,走一趟,來了就看,挺高興,可回去就沒音信了,總會遇到這些事。包括我們後來弄村企合作這個項目,你讓人家捐,人家肯定不會捐,憑什麼每天給你捐錢,所以就得有一種思路。”

是農民

也是員工和股東

張端樹說的思路就是企業和老百姓共同入股,雙方的利益緊密聯繫在一起,老百姓踏實了、想通了,企業也少了麻煩。村裡平整出的400畝土地,如今都種上了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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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文都村的葡萄園,還在等待葡萄生長。

攝影/張曉琳

張端樹:“老張!”

張端樹喊的老張就是請來的企業家張寧。

駐村幹部許奉華:“你看你現在不像個老闆,像個農民!”

初春時節,葡萄架還在等待紫色的點綴,葡萄產業園的董事長張寧正在地裡盯著施肥的進度。

張寧:“今年葡萄進入豐產期,因為農業‘三年之癢’麼,前景、收益都是很不錯的。現在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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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家張寧對南文都村未來的發展很有信心,身後就是他投資建設的葡萄園。攝影/張曉琳

園區技術員給來打工的村民示範著翻土的技巧,園區裡多是四五十歲的村民,如今他們的身份不再只是農民,還是員工和股東。

張寧:“老百姓有土地(流轉)的租金、園區打工的薪金、還有一部分入股的有股金(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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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技術員蘇和平(右一)給來打工的村民示範翻土的技巧。攝影/張曉琳

老百姓不再把“雞蛋”放在靠天吃飯的一個籃子裡,也不用離土離鄉進城務工,三項收入加起來每年人均能掙五六千塊,就連鄰村的老百姓也來到南文都村找活計了。

種葡萄村民:“在(城裡)也就掙2000多,在火車站打掃衛生。還不如在家裡。我孃家也是這個村的,回來還能照顧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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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村村民範梅梅在施肥。攝影/張曉琳

上一場考試是脫貧

下一場考試是致富

村企合作,共同致富,我以為南文都村的脫貧路已經趟好了,脫貧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可是張端樹告訴我,在貧困山區,致貧的原因多種多樣,有些貧困的治理還需要集體的力量。村裡最後一個貧困戶名叫範來生,今年62歲,手有殘疾,幹不了重活。去年在村集體的幫助下,他才實現了脫貧。

我們來到範來生家時,他新修的南房已經只差安上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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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來生(左一)在和記者聊天,他的女兒趁著假期回來看他。攝影/張曉琳

張端樹說,發展才是道理,這幾年村裡搞產業扶貧,村集體才有了錢。範來生養病和女兒上學的錢,都是村集體掏的。範來生也把扶貧資金投入了合作社,每年的分紅也是筆可觀的收入。

駐村書記的任期一般是兩年,張端樹跟範來生說再見,範來生還以為他要離開南文都村,急忙追了出來。

張端樹:“來生,走了啊!再見!”

範來生:“可不許走。”

張端樹:“我就要走了啊。”

範來生:“哎呀,張書記現在村裡人都不讓你走。”

張端樹:“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

範來生:“可不許走啊。還要再幹三年。”

張端樹望著遠處正在修建的那條公路和我說,上一場考試是脫貧,下一場考試是致富,他還有很多目標沒有實現。

張端樹:“兩年時間到了以後,我感覺這個地方我的目標還沒有完成。目標沒達到,我就不收兵。”

脫貧之後,範來生還在新修的屋子前種了一株蘋果苗,嫁接在拇指粗細的砧木上,小苗剛發芽,要靠綁上鋼筋才站得住。

範來生:“去年栽的,才發芽,三年吧,三年就能結蘋果,以後再來我家吃蘋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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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來生看著他的小蘋果苗,身後是新修的南房。

記者 李行健、杜震、張曉琳(見習)、閆金楓(見習)、劉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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