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到底是誰放的?

屁到底是誰放的?

我的瞳孔不自覺地擴大,心臟像是被人用鐵錘重擊,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這一切源於:我在車上,聞到了屁味兒。

1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聞過最臭的屁。

濃烈的米花味臭氣快速充斥了整個空間,本來熱熱鬧鬧的一行人,像是得到了信號,分貝逐漸降低,最後緘口不言。

大家都裝作沒事人似的,沒人願意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讓人尷尬,也沒人願意伴隨著屁味兒跟人交談。

這個時候大口呼吸基本等於“自殺”,我只得一點一點地品著那個屁味兒。

然而每一次不得已的呼吸都讓我大腦暈眩,我的臉也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心裡七上八下的,表情卻絲毫不敢變化。

雖然放屁的那個人不是我,但我不可避免地被捲入其中了。我用餘光小心地打量著別人,試圖找出那個元兇的時候,我知道,別人也同樣在打量著我。

我們一行五個人,兩廂小轎車,後排坐了三個人,而我偏偏坐在中間,這個最沒有安全感的位置。

開車的叫魏航,是我的老同學,是他提議我們一行人去臨近的城市滑雪,並主動擔任了司機一職。從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半邊臉,他臉上沒有什麼變化,車窗也是依然保持緊閉,就好像這個屁不存在似的。

副駕駛是魏航的女朋友姍姍,膚白貌美,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恬靜的大家閨秀,一個聞著屁味兒也可以這麼優雅的女孩。

當然了,假如是她放的屁,那前面誇獎的話就當我放屁。

崔戰坐在我右邊,是我和魏航的好朋友,平時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一聲不吭,現在也像之前一樣一直低頭玩手機,像這種人遇到這種事情,總是會被當做重點懷疑對象。

坐在我左邊的,是我一直追求的女孩菁菁,她已經不知道拒絕我多少次了,我費了好大的勁她才同意和我們一同去滑雪。

此行還要一個最重要的任務:我要在雪山上對她表白。

我餘光看到她似乎眉頭緊鎖,纖細的手指抓著自己的衣角。

2

難道是菁菁?

我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同時也在思考著對策。

假如真是她的話,我說是我放的屁,她必然心生感激。但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在菁菁心目中寥寥無幾的好感也會隨之蕩然無存。

變數太大了,這麼做行不通。

得,那就不提這檔子事,等屁味兒自己散了吧。

又想了想也不行,不洗脫自己的嫌疑,萬一菁菁以為是我放的屁怎麼辦?還必須把那個放屁的給揪出來。

我在心裡盤算了一個主意,想來這個時候,第一個說“誰放屁了”的人,就會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問題將被無情地拋給其它人。

雖然這樣說會顯得情商很低,但如果有人承認了,大家就會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個人身上,自然無暇對我多想。

我心裡這麼想著,也確實這麼做了。

“好像誰放屁了,把車窗開一下吧。”

我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似乎有強大的聲浪,足以讓其他人聞之一動。

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工夫就聽到——

魏航:“挺臭的。”

姍姍:“好像是呢。”

崔戰:“是誰放的?”

菁菁:“好臭。”

竟然沒有人承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大家再一次陷入了無言的尷尬。看來放屁的那個人這是打算死磕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剛想著要藉機擺脫嫌疑,結果現在劇情發展已經不在我的設計之中了。

3

“停車。”菁菁的話把大家拉回了現實。

“哦哦,好。”魏航在路邊穩穩地把車停了下來。

菁菁把車門打開,下車沒走兩步,便傳來“嘔”的一聲。

高手!

在我的心裡,菁菁的嫌疑已然降到了最低。但同時,更不會有人站出來承認了。

我也不甘示弱,從兜裡掏出紙巾,一個箭步下車扶著菁菁,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直手指著車裡的那三個人,喊道:“不要讓我知道是誰放的屁!”

魏航也下車了,隨即崔戰和姍姍也前後下了車。

魏航拆開了一盒煙,自己叼了一支,遞給崔戰一支,像是在說著些什麼。

姍姍走過來眉頭微皺,輕聲道:“菁菁你怎麼樣?好些沒?”看樣子有些擔心,姍姍和菁菁是第一次見。

菁菁接過我手裡的紙巾,樣子舒展了一些,對著姍姍笑了笑:“沒事,太噁心了,我一時沒忍住就吐了。”

菁菁的話就像刀鋒在我的心頭掠過,再不洗清自己的嫌疑就完了。

魏航從崔戰旁邊走向我,也遞給我一支菸。

崔戰說:“誰的屁竟然這麼臭,我去他媽的。”

我嚇了一跳,煙差點沒拿穩。剛到我旁邊的魏航也嚇了一跳。

崔戰,這個平時斯斯文文的小夥,居然貼臉式發言。

他這麼說是不對,但是這個時候也不能向崔戰發作。不然就成了做賊心虛了。

如果不是菁菁,也不是崔戰……

我把目光投向了魏航和姍姍。

我發現魏航和姍姍也在看著我。

4

我一咬牙,說道:“行了,屁大個事。這麼臭的屁。座位上肯定還有餘味,去聞聞不就知道了。”

“哪裡還有什麼餘味,”魏航擺了擺手,“座位是皮質的啊。”

“不聞聞怎麼知道?你去聞我的,我去聞你的。”我堅持著自己的主張。

魏航嘴裡嘟囔著,還是去了我的座位,等會魏航趴下去聞的時候,我打算趁其不備聞一下他的屁股。

魏航準備趴下去了,我在等待時機。

“你是不是打算趁我不備聞一下我的屁股?”魏航剛彎的腰又直了起來,扭過頭對我說。

“嗯……?”我一時語塞。

魏航把我拉進車裡,把車門關緊。

“你幹什麼?”我有點摸不清他的做法。

魏航說:“你在努力找到真兇,所以我相信你。只有那些不在乎這件事的人,才最可疑。”

魏航四下看了看沒有人靠近車,又接著說:“我相信你,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就像我們上學的那個時候一樣,考試的時候你總是無條件相信我的答案。”

“不一樣,”我說,“那個時候只有你給我答案。”

魏航一怔,說:“這樣,你聞一下吧。”

說著魏航把屁股撅了起來,狹窄的空間我還來不及拒絕,他的屁股就貼上了我的臉。

沒有臭味。

5

“怎麼樣?這下該相信我了吧。”魏航坐好對我說。

“嗯。”我的臉上泛起絲絲紅暈,“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先出去,時間長了他們會起疑心。一會出去了以後,就說是你放的屁。”魏航說。

“這怎麼行?”我一下就急了,“那能讓菁菁以為這麼臭的屁是我放的嗎?她噁心得都吐了。”

“你聽我的。這麼說了以後看誰露出馬腳……”

“你是覺得是姍姍放的屁,你想甩鍋到我頭上對不對?”我打斷魏航的話,眯著眼笑著說。

“兄弟,我……”

“別說了,我沒你這個兄弟。”說完我直接開車門下了車,不顧魏航的拉扯。

其它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指著姍姍,扯著嗓子:“就是你這個白蓮花放的屁!”

“你為什麼這麼說姍姍啊?”菁菁臉上帶著怒意。

我氣不打一處來,喊道:“魏航和姍姍感情很好,就算是他們倆其中一人放的屁,也一定會互相包庇,剛才在車上我和魏航已經互相驗過了,他卻想方設法讓我下車承認是自己放的屁,反倒讓我成了眾矢之的!不就是因為是姍姍放的屁嗎?”

“我是說你憑什麼說姍姍是白蓮花?”菁菁一字一頓地質問我。

我聽菁菁這麼說,鼻子不由得一酸:“我就知道,我就算抓到了姍姍,你也會覺得我是個自私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徹徹底底的自私你知道嗎?”菁菁說著說著也哭了起來。

我一時懵了,像洩了氣的皮球,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好了好了老婆,你別哭啊。”我回過神走上前,輕拍著菁菁的肩膀。

“你叫我什麼?”菁菁抬起頭看著我,掛著一臉的不可思議和一臉的鼻涕。

“老婆啊,怎麼了?”我懵在原地。

菁菁衝過來抱著我痛哭流涕,魏航、崔戰、姍姍都跑了過來。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裡充斥著各種碎片化的信息,一時間覺得快要裂開了。甚至都聽不清他們講了什麼。

6

片刻之後。

“我都想起來了嗎?”我自言自語。

“你有一天被樓上的花瓶砸了頭,從那以後就只記得二十三歲之前的記憶,至於二十三歲之後所有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菁菁啜泣著說。

“我……好像都想起來了。”我眼睛裡含著淚,低頭溫柔地看著菁菁。

菁菁不斷捶打著我,哭成了一個淚人,姍姍走過來,笑著說:“你可別再打他了,他萬一再失憶了怎麼辦?”

“所以你們就一直模擬著這個片段嗎,我們當時一起出去玩的片段?”我問。

“對啊,”魏航說,“醫生說一定要是你記憶中最深刻的片段,還記得當時在雪山上,菁菁接受了你的表白嗎?”

“當然了,你小子。”我沒好氣地給了魏航一錘。

“謝謝。”我感動不已。

“好啦,”崔戰走過來笑了笑,“我們是好兄弟。”

“那我們還去滑雪嗎?”我說。

菁菁走過來挽住我的肩膀:“呆子,還去什麼啊。我們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

“好。”我點點頭,抬手幫菁菁擦乾眼淚。

7

“走嘍!上車出發!”魏航喊道。

我們一行人又重新上了車。菁菁緊緊地摟著我,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我摸了摸菁菁的頭髮說。

菁菁突然坐起身,鄭重其事地說:“你可不許再離開我了。”

“我知道,放心吧。”我衝菁菁笑了笑。

“對了,”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向大家問道,“剛才到底是誰在放屁啊?”

我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似乎有強大的聲浪,足以讓其他人聞之一動。

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工夫就聽到——

魏航:“挺臭的。”

姍姍:“好像是呢。”

崔戰:“是誰放的?”

菁菁:“好臭。”

竟然沒有人承認。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大家再一次陷入了無言的尷尬。看來放屁的那個人這是打算死磕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剛想著要藉機擺脫嫌疑,結果現在劇情發展已經不在我的設計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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