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市界 秦海清
个人危机解除后，刘强东正搅弄着京东自上而下人人自危。
2019年春节前夕，刘强东发表新年信，称2018年对其本人、家人以及京东都是异常艰难的一年，但他坚信，“只要兄弟们在一起，任何困难都可以过去！”
言犹在耳，刘强东却提“刀”向“兄弟们”的头上砍去。多位首席级别高层相继离职，核心VP优化的优化、轮岗的轮岗，更令人心寒的是，刘强东对底层配送员也动了刀子。
“京东最近四、五年没有实施末位淘汰制了！人员急剧膨胀，发号施令的人愈来愈多，干活的人愈来愈 少，混日子的人更是快速增多！这样下去，京东注定没有希望！”4月12日，刘强东对动刀子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混日子的人不是我的兄弟！”
曾经的刘强东，在京东人眼里，是把“兄弟”二字挂在嘴边的“老刘”，不曾想老刘如今杀伐果断，对自己人如此狠心。
其实，刘强东一直是个狠角色。
1
酒场上他是个狠角色——
京东是“喝”大的
酒之于京东，好比乳汁之于婴儿。某种意义上讲，京东是“喝”大的。
在中国做生意，100个合同里有99个是在酒桌上签的。尤其是作为销售，与厂家、渠道商打交道都需要喝酒。此前在京东，哪个采销人员喝酒喝得断片了、眼睛充血了，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后来成为京东高管的王笑松，刚加入京东时也得跟人喝酒。偏偏王笑松酒量不好，和代理商喝完后，经常吐得一塌糊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第二天还得上班，又整整吐了一个上午，喝口水都会吐。
京东人上阵喝酒不分男女。2009年4月，管培生王珊负责宿迁呼叫中心的装修，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做项目，所有的报价和落地工作都是她来做，而且还要负责政府接待工作，当地喝酒是用分酒器一壶一壶地干，把她吓着了。为了不丢公司的脸，硬撑着，一晚上吐七八次。
2008年10月加入京东的杜爽，从普通采销业务员做起，她没请过年假，也没请过病假，跟供应商喝酒，喝得颅内压太高，眼球毛细血管破裂，白眼球都红了。后来，杜爽成为京东的一名副总裁。
京东最能喝的还属刘强东。刘强东是从苏北宿迁来龙镇长安村一步步走出来的。“项羽故里”和“白酒之都”是这座贫困小城的双重标签。拥有洋河与双沟两大名酒的宿迁酒文化颇为兴盛，“麻雀也能喝二两”的俗语就是宿迁人酒量的真实写照。生长在这片土地的刘强东天生能喝酒也爱喝酒。
没人喝酒比刘强东更狠。京东的酒文化就是刘强东一手打造的，酒也是刘强东手中的一件法宝，它能凝聚团队、“窥探”人心，也能消愁。
创业初期，那时候京东经常加班，晚上过了饭点儿，刘强东看兄弟们辛苦，就招呼大伙儿吃吃喝喝、犒劳一下，一周大概两三次。
在中国，饭局之上无酒不欢，有酒就能让人放下包袱，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职场上不敢说的话，到了酒场上，推杯换盏之间，就什么都交代了。这种无意识的和盘托出，得以让刘强东了解员工最真实的心思。
酒桌上，员工会向刘强东说一些事，问一些问题。刘强东多数是在听，很少说话。事后，员工发现，他提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通常基层员工发现的流程上的问题，需要其他部门配合改进，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权限，酒桌就成了另一条渠道。
对京东内部而言，酒文化的奥义之一在于沟通，而刘强东作为攒局者，一定不能先喝趴下。在京东，可能没人敢跟老刘比酒量。
2010年京东年会，一共200桌，刘强东给每桌都敬酒。王笑松怕他喝多了，要他少喝一点，说可以把这个酒换成水。刘强东说你放心，我跟弟兄们在一起喝酒一定不会喝水。
王笑松在一次吃饭时忍不住感叹，“刘总酒量真好，我看您喝酒从来没有喝多过。”
刘强东笑着回应，“你哪儿懂啊，我人前人后两个样，在你们面前我肯定不能醉，我得撑着，你们走了之后，你都不知道我醉成什么样了。”
在京东，只要是刘强东攒的局，不管喝到多晚、喝了多少，刘强东往往是喝得最多的人。更狠的是，第二天早上，刘强东必然准时出现在公司开早会。
刘强东喜欢喝、能喝，但也有独自一人喝闷酒的时候。
2008年，京东第二轮融资颇为不顺。碰壁时，刘强东就独自喝酒，排遣压力。员工心里有苦喝了酒后可以向刘强东吐苦水，但刘强东心里的苦只能自己配酒下咽，他害怕员工知道融资不顺之后失去信心，离开公司。
但久混夜宴，迟早要还。一场夜宴，刘强东结识了奶茶，自此“不知妻美”；一场夜宴，刘强东也卷入性侵女生风波。2018年8月30日，刘强东在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的日本料理餐厅Origami Uptown操办了一场买单价为2200美元的饭局。觥筹交错后，刘强东被曝涉嫌性侵。这场饭局的代价，此后逐渐加码，远超买单价——京东市值最高缩水超过600亿元人民币，刘强东身家随之缩水约百亿，堪称史上最贵夜宴。
虽然最终刘强东被宣布无罪，但强人治理模式下的京东也遭遇一场生死劫。霸道总裁与奶茶章泽天的婚姻也严重触礁，迄今多次有消息传出称二人已经离婚。
酒局过后，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2
东风吹，战鼓擂，直面苏宁和国美——
总裁单挑对手怕过谁
1998年前后，是中国商业互联网的爆发期，网易、搜狐、腾讯、新浪、阿里、百度等先后诞生。刘强东也是这个时候创立的京东，只不过是在中关村做光磁产品柜台生意，与互联网基本不沾边儿。
到2001年，在光磁产品领域，刘强东团队已经做到国内第一。“非典”时期，线下生意不好做了，刘强东开始试着在网上卖东西，销量虽然不及柜台，但刘强东觉得有点意思。
2004年，刘强东创办京东多媒体网，决定只在线上做生意，当时他的员工都很不理解，然而还是选择相信他。此后，京东产品种类从光磁、扩展至3C。当时国内3C市场，还是苏宁和国美的天下，两个巨头的阵地是线下门店。
京东能成为今天的京东，核心故事发生在2007年。这一年，刘强东制定了两个大战略，大到所有人都反对他，然后所有人都屈服于他。
第一个战略是，京东多媒体更名为京东商城，产品线从3C扩至全品类。员工之所以反对刘强东，是因为当时连3C的量都还卖不上去，刘强东这一步是不是跨得太大了？
第二个战略是，自建仓配一体的物流体系。京东的高管们一听就疯了，当时京东刚获得成立以来第一笔融资，投资人感觉也是当头一棒，给你砸钱，刘强东你就这么烧？
如今回过头看，你不得不承认，刘强东有胆识，也有魄力。
2012年6月，国内电商流量排名显示，京东首次居榜首。刘强东还很谦虚，表示只是短暂超越，离对手还有差距。到了8月，刘强东突然变得张扬跋扈，一狠心把同行都给得罪了。
8月14日这天，刘强东在微博上隔空向苏宁国美下挑战书：京东大型家电三年内零毛利，所有大家电保证比国美苏宁连锁店便宜10%以上。随后，不但苏宁、国美表示应战，其他电商平台如当当、易迅等，因对刘强东的做法嗤之以鼻，也决定参战。这场由刘强东挑起的电商价格大战，被载入中国电商历史。
随着战火越烧越大，引起有关部门注意。有关部门调查显示，电商价格大战过程中，存在涉嫌价格欺诈行为，有电商的促销宣传行为涉嫌虚构原价、欺诈消费者。对此，京东公开发表致歉信。
之后的刘强东稳定多了，稳定地在自建物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稳定地让京东处于所战略性亏损状态，这两点至今令外界褒贬不一。
只能说，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儿。
3
“兄弟”已经变成“高危人群”——
大刀砍向兄弟们
“兄弟”是刘强东的高频词汇，如今，刘强东的“兄弟”已经变成“高危人群”。
2019年2月19日，在京东集团开年大会上，刘强东宣布，2019年将末位淘汰10%的副总裁级别以上高管，还痛斥公司高管人浮于事、拉帮结派。
此后一个月内，京东CTO（首席技术官）张晨和CLO（首席法务官）隆雨先后宣布离职；4月4日，京东方面确认CMO（首席公共事务官）蓝烨离职。
截至目前，刘强东身边CXO仅剩5位。实际上京东可能从来不需要什么CXO，自京东成立以来，京东始终是刘强东一个人的京东，旁人只有听命的份儿。
刘强东的“独裁”得到了当当创始人李国庆的力挺，“董事长老刘推动变革，精神可嘉！只要是董事会同意，独裁无可厚非。”
此外，京东7FRESH业务总裁王笑松、时尚生活事业群总裁胡胜利被调离原岗，还有更多核心VP被“优化”。
京东的人事地震，核心思想或源于刘强东关于“三类人”的论述——“不能拼搏的人”、“不能干的人”、“性价比低的人”，都是刘强东坚决淘汰的三类人。
但是，广大京东小哥做错了什么？在宣布取消快递员底薪后，京东将增加快递收件任务，揽件将计入绩效，直接影响工资收入，完不成就是绩效不合格。并且，新入职快递员全部取消公积金，已入职的快递员的公积金系数也从12%降到7%。
京东也开始强调加班。3月12日，一位认证为“京东员工”的脉脉用户发帖称，“京东ai即将995。”实名认证为京东大快消事业群公关总监的刘力回应称，管理层将以身作则，回归创业时的激情和斗志，并表示京东不会强制要求员工加班，但鼓励全情投入。
京东还严抓反腐。3月20日，京东云公共业务部参观北京市第一看守所，了解在押犯罪嫌疑人的日常生活。京东方面则回应称，这次活动旨在提升员工的反腐意识。
就在不久之前，京东要求员工梳理亲属等关系并上报，员工若未按实际存在关系上报，将被视为违反京东内部诚信原则。对此，京东方面回应称，是一个日常管理举措，旨在进一步提升管理效率，建立一个人际关系简单透明、晋升更加公平的职场环境。
刘强东最痛恨员工腐败，他曾说，“如果公司怀疑你贪了10万元钱，就算花1000万元调查取证，也要把你查出来，把你开除，有人说这是报复心态。不是我狠，因为你做的事情完全违背了我的价值观，颠覆了我的梦想。”
对于2019年开年以来的一些列大调整，京东内部员工也处于懵的状态，“到底要改成什么样，只有老刘自己知道吧。”
总之，切忌“颠覆了我的梦想”，否则别怪老刘不把你当兄弟。
4
京东焦灼背后的失速与失策——
谁在犯错，谁该背锅？
自建物流和持续战略性亏损，让京东的规模日益庞大，但其边际效益越来越低，京东进入增长瓶颈，开始失速。
更让刘强东猝不及防的是，拼多多的崛起，正动摇着京东电商老二的江湖地位。
京东、拼多多三家电商2018年财报显示，京东全年活跃用户数为3.053亿，而去年同期为2.925亿，一年仅增加一千万；成立才三年的拼多多，2018年活跃用户数量达到4亿，超过京东一个亿。
其实，京东本有机会把拼多多扼杀在萌芽状态。三年前，京东曾推出“京东拼购”，然而内部对之重视不足，放弃了下沉市场的主动权。
对于拼多多的出现，刘强东曾在内部传递的态度是，拼多多不过是流量端的奇技淫巧，零售的核心仍然是供应链和物流。
当拼多多日渐崛起、成为2018年电商新贵时，刘强东深陷丑闻，使京东爆发创始人危机，从而错过了对拼多多的阻击。
外患冲击之下，刘强东失去了往昔与当当、苏宁抗衡时的狠劲儿，转而搞起了“攘外必先安内”——末位淘汰副总裁，核心高管岗位轮换，取消配送员底薪、降低公积金比例，鼓励全情投入、严抓员工腐败······
京东失速，兄弟们背锅，实在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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