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錦城公司的水很深,深不見底;混的也不是日子,全是人精

小說:錦城公司的水很深,深不見底;混的也不是日子,全是人精

週五下午我給劉敏電話,告訴她說我領工資了。她大吃一驚,激動得一下班就趕了過來,跑上樓的時候一臉都是汗水。

她一進門,就問:“你領了好多?幾百?”

我哈哈一笑,故意讓她猜。結果她猜來猜去,總是不肯上千,我沒有辦法,只好把工資條給她看。她看了,半天合不上嘴,最後,激動的拍了我一巴掌,說:“我爸媽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都還沒有你一個人多。”

我哈哈一笑,說:“我也沒有想到,他們還會給我發安家費,早曉得我們上次就不該買舊彩電了,直接去買個新的。”

她不停的笑,不停的說是。

我想了想,把存摺給了劉敏,對她說:“我已經取了1000,準備請公司的幾個同事吃個飯,混熟點,以後有什麼事也好幫我的忙。老婆,剩下的錢我可就全交給你了,以後你就是我們家的財政大臣了。”

她開心得又蹦又跳,一把將我撲倒在床上,不停的親了起來。

我被她給刺激起來了,可又想到她手術還沒有好徹底,醫生說了必須要三個月以後才能行房,不然以後可能懷不上孩子。我只好咬了牙齒堅持。

晚上我們出去吃了飯,她就給她爸媽電話說不回去了,要留在我這邊。整個晚上我們都躺在床上說話,興奮得沒有睡意。

我說:“我聽說我們公司如果項目做得好的話,還可以拿提成,非常高。我們那個沈小紅這次光提成就拿了好幾萬。”

她一下子眼睛就綠了,趴在我耳邊說:“什麼項目能拿這麼多?”

我說:“我現在也不清楚,正在到處打聽呢。如果有機會,我也去整個項目,好掙點過年錢。”

她點了點頭,說:“恩,以後我就天天給你做飯,等你一回來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飯菜了,我們老是在外面吃,又貴又不好吃。”

我感動得親了她一大口。

我沒有告訴她我們上班其實就是喝茶打麻將,擔心她萬一說出去了,在機關裡影響不好;我還要她一定不能把我們發工資的事說出去,她一邊笑一邊答應了。

第二天,我和劉敏去她家。劉敏偷偷的告訴她母親,說我領了安家費,結果她母親高興得手裡還拿著一棵菜就跑了出來,把正在下棋的劉叔和我給嚇了一大跳。

劉叔說:“看你那麼急的,我還以為廚房著火了呢。”

阿姨一邊笑一邊說:“你還不知道呢,林良領工資了,還把存摺都給了小敏。”

那邊劉敏看了我,捂了嘴不停的笑。

劉叔也嚇了一跳,說:“你才上幾天班,就領工資了?”

我只好笑笑,說:“是安家費,公司發了我2000的安家費。”

劉叔完全目瞪口呆了,然後半天才長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那裡也太歪了吧。”

劉敏聽了是哈哈大笑。

阿姨一邊笑一邊對劉叔說:“我剛才還跟小敏說,平時我每個月給你200元零花錢,現在林良在錦城公司,那邊肯定花銷大,我讓她每個月給林良500塊零花錢,免得讓林良到時候不方便。”

劉叔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說:“500塊已經夠了,夠多的了。我又不抽菸,平時也很少出去,足夠我花的了。”

我的老天,劉叔再怎麼說也還是一局之長,雖說也不抽菸,但一個月才200塊零花錢也太過分了點吧。

這年頭,做男人真的很難。

雖然每天不是串門聊天,就是喝茶打牌,但我還是隻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就基本上把錦城公司給摸了個底朝天。

我不得不感嘆的說:錦城公司水很深,深不見底。

外面有人說我們這裡是養老院,這句話不假;因為這裡很多的大媽大爺們(以阿姨居多),很多都認不了幾個字,很多都是男人們當年在插隊落難做知青的時候,沒有經受得住這些農村柴火妞的革命考驗,從而在這些農村大姐們的革命再教育下成長為一個堅定的革命戰士,並毫不猶豫的衝入政界走向仕途,從此再也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這些領導們從知識上看,很多都是名牌大學出來,再不濟的也是起碼混了個工農兵大學文憑的;而這些農村大媽們連字都認識不了幾個,有個小學水平基本上都可以算是知識分子了。領導們在崗位上做出成績,不斷的升遷,官是越做越大;而家屬們雖然大多沒有文化,但也不能沒有工作,此所謂解決領導們的後顧之憂。最早的時候這些阿姨們基本上都是安排在某機關的幼兒園做保育員,或者某單位的食堂賣點菜什麼的。

這樣問題就出來了,比如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的老婆在食堂賣飯,為了菜打得多或者打得少還要跟人吵架,哪個領導受得了這個面子?於是不知道在哪個人材的建議下,開始搞一些做實業的公司,安排這些很難安排工作的大媽們;不為掙多少錢,主要還是為了一個領導的面子,當然能掙錢就更好了。

最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就開始在錦城公司集中,而且規模越來越大,最後成為今天的正規化現代化的娘子軍了:辦公室比自己那些官居高位的老公都還要氣派都還要漂亮,每個月拿的工資比自己的老公還要拿得高拿得多;出去比老公都還有面子,精神倍棒;雖然每天談論的不是雞毛蒜皮就是柴米油鹽,還有比諸葛孔明都還會擺的爛八卦。

也有人說我們這裡是託兒所,這個也不假。因為領導們也是有孩子的,領導們一天忙於大事,孩子的教育就只能交給學校和這些大字都認不了幾個的阿姨,而且由於領導們經常升遷,所以要經常換地盤,於是孩子通常是在一個學校讀不了幾個月就說不定得轉校,在這樣的背景下,孩子的教育成績也就可想而知了,象王健楊柳這樣能考上箇中專的就已經算是很出色的了;至於象沈小紅錢小美這樣花錢讀個委培大專的也不少;而象我這樣不靠老爸只靠自己就能考上川大的那簡直就是牛中之牛,牛得不得了的牛,那就是牛魔王了。孩子成績不好,但工作不得不考慮;於是也安排到錦城這樣的公司,當然,我們肯定是最牛的,其他很多的基本上就是去某個局下面搞的公司,也是為了解決家屬孩子的工作就業問題的公司;就那麼屁大點的地盤,根本就混不出個什麼樣來。

別看這裡有老革命和童子軍之分,平時還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樣子,但在關鍵問題上,那可就是絕對高度統一槍口絕對一致對外的。去年人大有個提議說錦城公司應該政企分開脫離編制,結果這邊曉得了,直接幾十個人就鬧到人大去了。剛好人大有個領導的老婆也在裡面,竟然當了那麼多人的面,直接就給了自己老公兩耳光,還大吵大罵說是要存心把老孃的飯碗耍脫。經過這麼一鬧,還被自己的老婆給打了,這個領導最後也還是找不到地方去申訴,所以最後這個提案就不了了之,根本都沒有提上議事日程。

為什麼鬧的這麼大?原因很簡單,在編制內,老孃就是國家幹部;出去了,錢拿得再多,也就是一平頭老百姓。老孃是國家幹部,你以後官升得再大,我們也是在黨紀國法裡討論問題,也是在組織生活裡討論問題;而一旦做了平頭老百姓,你要包二奶,我也只有去找婦聯哭,那有屁用!

不要看這些大媽們沒有多少文化,關鍵的帳還是算得比誰都溜精;自從進了城以後,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所以把自己的老公盯得比特務都還要緊;而且還搞成了統一戰線,無數個大媽們聯合起來,所以男人們一天干的什麼事基本上都會被摸得一清二楚的。

說到婦聯,那還不真如我們錦城公司管用,也就管管一般百姓家庭的兩口子糾紛而已。別看這些大媽們大字不識幾個,卻他媽的偏是人人都有一副俠義肝膽。哪家兩口子吵架了男的打人了,哪個單位的男人在外面找了個女大學生什麼的,什麼都不用說,第二天,錦城公司的阿姨們都會一清二楚並聚在一起討論個熱火朝天;開會的時候討論,吃飯的時候也討論,上班的時候還是在討論,毫無例外,都是要罵那個男的。

有一回某個局長的老婆非常聰明,託了門路找到在我們公司的一個阿姨,說自己的男人找了個女大學生,自己又不敢離婚,只好忍氣吞聲每天以淚洗面什麼的,又不敢找組織,害怕鬧大了影響男人仕途。結果錦城公司的這幫娘子軍就出動了,找到那個女大學生的單位,直接就把女大學生打得跳樓,摔斷一條腿,旁邊那麼多人都沒有人敢上來勸;警察趕過來的時候也只能在旁邊給這幫殺紅了眼的大媽們不停的說好話。所以有些機關的受了委屈的婦女同志們,都會想方設法的跑來找我們錦城公司的大姐,而不是去找婦聯。

你說有哪個單位的領導會一天吃飽了撐的去惹這撥老孃們?別說自己的家屬在裡面,就是看到自己領導的家屬,自己下屬的家屬在裡面,你也只有乾瞪眼,不好意思下手吧。

娘子軍很厲害,童子軍也不賴。別看王健楊柳錢小美等年紀不大,但個個都是他媽的人精。幾乎市裡所有的部門,從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到守門的大爺,都弄得門兒清,嘴巴比他媽的糖葫蘆都還甜,比他媽的紅燒肉都還膩歪。有一次我陪王健去某部門蓋章,這小子從站崗的武警開始,到守自行車的大爺,再到辦公樓遇到的每一個人,他簡直都弄得跟自己家串門一樣,個個都熟悉得不得了,親熱得不得了。找到領導簽字的時候,不但可以一邊死皮賴臉的跟領導磨牙,還敢死皮賴臉的跟領導撒嬌。你想想,自己上司的孩子,還這麼乖,嘴甜得不得了,你如何能忍心拒絕?還不是隻有簽了字蓋了章才能去仰天長嘆。

敢情在錦城公司混的不是日子,全是他媽的混的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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