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以一個入侵者的姿態來到這裡,城市太冷酷,不得不戰鬥

小說:他以一個入侵者的姿態來到這裡,城市太冷酷,不得不戰鬥

人,總得活下去。

在別人眼中,每個人都是一種姿態。

在林白野眼中,李薇的姿態很漂亮!一切厄運,都沒有打敗這個女人。她總有一種努力,每時每刻都在向一個方向匯聚。那個方向就是生命的華美。

李薇說,“我境遇悲催嗎?我真沒覺得。你看著滿大街多少苦逼的悲催女,我算老幾?我依然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努力,去追尋,去獲得自己想要的安全而美好的生活。最重要的,我是自由的。足矣!”

林白野動容,說,“李薇,你破壞了遊戲規則。人都那麼壞,你不壞。人人都按照惡意生存,搶奪。而你不,這表明,你不在這個遊戲系統內。所以你是要付出代價的。李薇,讓我來保護你。”

“權力是什麼?權力是原諒。”李薇說。“這是電影裡說的。”

“不,李薇,權力是威嚇。這是現實告訴我的。”林白野輕輕握住李薇的手,說。

林白野的公司年會上,雷亞鵬作為秘書發言。他站在臺上,看了看別人給準備的稿子,唸了兩句,覺得太不順暢了,就把那張紙團成一團,往身後一扔,對著臺下的公司員工說,“念這些幹嘛?我就說一句,大家新年好!青島,我來征服你了!兄弟們,上吧!跟著林總,一起征服!”

臺下的一眾小兄弟,歡聲雷動,掌聲響起。林白野坐在前排,默默地鼓掌。

年輕的林白野,輕描淡寫的語調中,激情多麼澎湃,又多麼契合大家難以言表的慾望甚至邪念!誰能不心領神會?誰能不五體投地?

是的,這幫兄弟,基本上都是來征服青島的。在這裡,大家都想上,沒人想下。

林白野,他曾經也是以一個入侵者的姿態來到這座城市的。這座城市如此冷酷。不得不戰鬥,征服!上!

現在,雷亞鵬,那顆年輕的心,也想征服!他也想成大佬!林白野對此洞若觀火,卻不得不沉默。

李薇坐在人群中,看著在前排坐著的不多說話的林白野,這個秘密地屬於自己的男人,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驕傲的。她感覺到雷亞鵬鬥志昂揚,似乎有什麼行動已經露出端倪,但是她不知道會有什麼發生。

李薇身旁坐著的是她的閨蜜蘇銳可。蘇銳可此時則以全部的柔情蜜意看著雷亞鵬。兩人眉來眼去,情意綿綿,不是一天兩天了。也許,就是在那一刻,蘇銳可在心裡下了決心,一不做二不休,她要幫助雷亞鵬另立門戶。

雷亞鵬另起爐灶了。對林白野的公司來說,那是釜底抽薪。雷亞鵬曾經是林白野的秘書,太知道林白野的根底了。而且,從客觀上來說,那時候,林白野的事業其實是盛極而衰,危機已經四處浮現。或許,這才是雷亞鵬另起爐灶的根本原因,也許無關其他吧。

林白野和雷亞鵬,終成了仇敵。

曾經,那個酒店也叫“燕歸堂”。李薇和林白野面對面坐著,桌上擺著兩個小菜。李薇說,“親愛的,你真的撐不住了?確定沒有轉機了?”

“我幹不過雷亞鵬那小子,他太知道我的底細了。不過,對於我來說,現在不收手,更待何時?現在收手,恰恰好。而且,我替你報仇了!”林白野說。

“報仇?你扳倒魏秀林了?你自己都敗了,還報什麼仇?”李薇不相信這話會是真的。

“李薇,很快你就會明白了。我不騙你。魏秀林她不是我的對手。”林白野抓住李薇的手,說,“讓我親親你。”

李薇甩開林白野的手。她把手中的煙在菸灰缸裡按滅,又抽出一支來,點燃。她覺得自己與其說喜歡抽菸,毋寧說是喜歡火機啪地一聲點燃香菸的那一霎那。

李薇說,“可是,還是出事了!你還是沒有辦法收拾這個攤子了!”

林白野冷笑一聲,“我撐到現在,不容易了!但是想想我的初衷,他媽的我本來是要玩你們的,現在成了我被你們玩了。每個月每個月地跑來問我要利息,股息的。吸血鬼!寄生蟲!王八蛋!去你媽的,我不玩了。愛誰誰吧!”

李薇倒抽一口冷氣。她說,“林白野,你讓我怎麼說呢?我想起一句話,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

“李薇,我早就知道你我不是長久之計。我早都弄好退路了。李薇,我愛你!但是,我們倆之間有問題,問題就在於——我這個亡命江湖的命運!”林白野站起身,緊緊抱住李薇,他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李薇,我先撤。戰略轉移而已。青島這場戲,落幕了。然而,我並沒有輸!你等著看吧。”

李薇哭了。入夜了,這個酒店裡流淌著充滿懷舊氣息的金曲。舊時代的優雅之風在這裡迴旋。音樂將這裡包圍。音樂給你諂媚。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城池。你憑危樓,依然在舊日生活的回顧中,得以滋養,得以苟延殘喘。

可是即使那過去的日子,也是人生幻象之一。

“今晚我就得行動了。李薇,我愛你!”

林白野站起身來,緊緊地擁抱住李薇。李薇把臉埋在林白野的胸前,無聲地哭泣。

林白野喃喃地說“李薇,真奇了怪了,我這會兒想起你給我說的那個詞——人間四月天。我覺得這詞兒真漂亮。和你在一起,我也成文化人了。哈。李薇,你知道嗎?遇見你,青島對於我來說,才有了意義,才是個人呆的地方。”

許久,兩人鬆開纏繞的手臂,可是手指仍舊戀戀不捨地勾在一起。

林白野說了,“李薇,你放心,我是什麼人?逢凶化吉,深謀遠慮。對了,我今天去家樂福,忽然就想吃水果罐頭了。我就買了,現在咱們一塊吃吧。”

李薇看著那些罐頭,說,“你真叫人吃驚,還有這閒情逸致。不過,我也很長時間沒吃過這東西了。這罐頭看起來,真誘人。”

服務員拿來兩個勺子,兩個小碗。兩人打開水果罐頭。先開了一瓶黃桃罐頭,三下兩下。兩人吃完了。林白野又打開一罐,後來又全部打開。四瓶罐頭全打開了。林白野說,“既然想吃,就吃個夠。李薇,我餵你一口。”

李薇擦掉眼睛裡流出的眼淚,笑著說,“這可真是,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小兩口。”

林白野說,“李薇,你哭什麼?我又沒死。你放心,我沒事的。他孃的,這燕歸堂裡放的是什麼音樂?我怎麼聽著魂飛魄散似的?”

李薇說,“林白野,你內心其實很敏感。有反骨,又有善心,這樣的矛盾會讓你一生有擔當,卻歷經磨難。我心疼你。這不就是哪一首《何日君再來》嗎?”

“親愛的,這世界上,心疼我的人不多,你是一個。這首靡靡之音,為什麼聽起來讓我覺得魂飛魄散?”

“因為它唱到你我的內心裡了吧。林白野,何日君再來?”

窗外,黑沉沉的大海。依稀有浪濤聲穿過牆壁。

燕歸堂裡流動的音樂停止了。不早了,燕歸堂要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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