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你見過最讓人心酸的畫面是什麼?

生活資調


植物人丈夫在醫院一住就是二十多年,這是我見過最心酸的畫面。

我的老部隊有位副連職幹部,姓楊,二十多年前,當時老楊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吧,據他妻子講,有一段時間一直覺得身體各種不適,到團衛生隊、師醫院都檢查了,但查不出病因,後來到地方某醫院就醫,論斷為神經性損傷(具體醫學術語我記得不太清楚)。妻子聽到這個消息晴天霹靂,帶著丈夫到上海、北京、武漢等多家醫院四處問醫,但都無濟於事。

一段時間後他的肌肉開始慢慢地萎縮,身體各項機能也開始退化,最後發展到臥床不起,成了植物人。

這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來說,打擊是致使性的。20多歲的青年軍官,正是家中的頂樑柱卻突然倒下了,妻子沒有穩定的工作,女兒才三四歲需要人照料。他的妻子告訴我,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苦再難日子總得過,孩子還需要爸爸,需要媽媽,需要家庭的溫暖。一番痛苦的心理掙扎後,妻子選擇了堅強。部隊為副連長辦理了住院的相關手術,安排入住瞭解放軍八二醫院。這一住就沒有了盡頭。

我在政治部幹部科的時候,每年都要跟著首長慰問家庭困難幹部。2006年的一天下午,我們來到八二醫院副連長的病房。病房在住院部一個樓層的最西邊,環境倒是比較清淨。進入房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水味。房間面積不大,大概二十多平方,有獨立的衛生間。正中間放著一張病床,副連長躺在病床上,喉嚨已被切開,插入了呼吸管。床頭掛滿了各種醫療器械,邊上還有一部吸痰機,一個氧氣瓶。房間的最裡擺了一張小床,還有一張醫院摺疊床。電飯煲和榨汁機放在緊挨在床的小桌子上。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一家三口生活了這麼多年。因為慰問副連長一家我們特意安排在了最後,所以,我們跟他妻子也聊的最多。

她說,老楊不能自主呼吸,全靠呼吸機維持著生命。每次進食都是她把煮熟的肉、蔬菜、米飯等用榨汁機打成糊狀,通過吸管用注射器打進胃裡。

說話間,老楊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嫂子起身嫻熟地把吸痰機的管子從喉嚨切口處插進氣管吸痰。她說,每個把小時要吸一次痰,還要不時地為老楊擦身子,為防止肌肉萎縮還要進行全身按摩,夜裡也是如此。可想而知,嫂子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這麼多年,沒睡過一次囫圇覺。

更加讓我們感到驚訝的是,嫂子竟然能跟老楊交流。她把二十六個漢語字母排成四排,通過眨眼睛的次數來確定老楊想表達的意思。嫂子當著我們的面現場跟老楊交流,說:“老楊,部隊首長來看你來了”。老楊眼睛不停地眨著,嫂子告訴我們,“老楊說,感謝部隊和首長的關心,給你們添麻煩了”。聽到這話,讓我的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老楊是在工作崗位上病倒的,關心他是部隊應該做的事,他卻說出感謝、添麻煩之類的話語,真的是讓人心酸。

閒聊間,老楊的女兒由外婆從學校接了回來,孩子很懂事,見到我們主動向我們問好。放下書包跑到爸爸的床前,跟老楊說:“爸爸,我放學回來了。”然後,就掏出書包在床頭的小桌子上做起了作業。

據嫂子講,女兒很懂事,平時也幫著照顧爸爸,按摩手腳,擦洗身子都會做。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在班級是學習尖子。這句話讓我們感到十分地欣慰。

我們臨走時,嫂子跟我們說:“請首長放心,有我在就會照顧好老楊。對於孩子來說,爸爸在家就在。”

嫂子無微不至關心照料丈夫的事蹟被媒體報道後,引起了廣泛關注,被集團軍評為感動軍營人物。對於一個軍人來說,這樣的妻子是偉大的,是無私的,也是最值得我們去尊敬的。


半知舍


我在醫院見過很多生離死別、人琴兩亡,也見過許多的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每次,我都要情緒低落很久。

但是,這些年一直讓我難以忘記的是一個美麗的像仙女、善良的像菩薩、純潔的像蓮花的姐姐,她如花的生命在我眼前殘忍的凋零。

我讀醫學院的時候,回我宿舍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幢兩層半的小樓,小樓沒寫招牌,但我們都知道那是個精神病院。
每次回宿舍,都有個年輕的女子雙手抓住鐵欄杆旁若無人的高聲唱英文歌,她唱得非常好聽,但是她目光空洞、臉色殘白、頭髮零亂。每次我們都匆匆地跑開,生怕她會跑出來打我們。

幾乎全校都知道這座小樓裡有個非常美麗的年輕女子,天天唱著好聽的英文歌,自言自語的說著流利的英語。

正好,精神病院一個男護士追求我們宿舍的一個同學,而這個同學也喜歡他,他倆就接觸的多了些。也就從男護士口中知道了那個女子的情況。

這個叫雲雪的女孩才25歲,一所重點大學英語專業畢業,利用所有的節假日當家教掙錢供男朋友出國留學。可是男朋友一出國就提出分手,女孩不甘心,男友狠心。善良的雲雪不忍心去報復男友,自己痛不欲生、幾番自殺、終於把自己折磨成了精神病。


那個滿是鐵窗、像牢籠的小樓竟讓我有些嚮往,因為我們都想去看看雲雪。

一個週末,男護士經不住我們的苦苦哀求,冒險帶我們進了精神病院。

我們在人群中一下子就發現了雲雪!她是那麼出眾,一身寬大的病號服把她襯的更加瘦弱。

天啊!突然,一箇中年女子拽了一下雲雪的頭髮,雲雪馬上轉身往牆上撞頭。一下子頭破血流!男護士眼疾手快,死勁的環抱往雲雪,雲雪不停的掙扎、用頭猛烈的撞男護士、雙腿亂踢、聲嘶力竭的不知叫喊什麼。幾個男護士迅速跑來,把雲雪抬到間病房裡,其中一個往她嘴裡塞藥,可雲雪死死的閉住嘴、咬緊牙關,兩個男護士一個緊緊的按住頭,一個試圖撬開她嘴,只見血一串串從雲雪的嘴裡流出來,她把嘴唇咬破也不願吃藥!😭😭她雙眼含滿淚水,滿滿的絕決!滿臉的生無可戀!😭😭她終於被四個男護士牢牢的綁在了床上!😭緊緊的綁著,除了頭,一動都動不了!她肯定很疼很疼,可是她寧願去死,她不怕疼,她的心太疼太疼了……

醫生迅速給她打了鎮定劑,她暫時安靜下來了。

後來雲雪還是走了,無限的痛苦帶走了她美麗的生命。

每當想起雲雪被四個男護士綁在床上,繩子緊緊的勒進她瘦瘦胳膊裡,而她絕決流淚、生無可戀的情景,都會讓我淚流滿面。


聊贈一枝春聊贈一枝春


我去年的時候因為經常牙疼,所以決定去醫院補牙,記得那天牙科的人比較多,我就在醫院的走廊裡瞎溜達。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病房的門口掛著一個募捐的牌子,旁邊站了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旁邊還有人時不時的會給她捐些錢,我由於好奇也上前去看了看。

瞭解過後才知道,原來是女孩的媽媽需要做手術,但手術費家裡支付不起,所以就開啟了募捐,我看後覺得小姑娘挺可憐的,就給了她100塊錢,希望她媽媽可以很快的好起來吧,當然,內心也是非常感動的,為小女孩的懂事感到感動。隨後看完牙,我就離開醫院了。

當我過幾天之後再去那家醫院換藥的時候,特意走到了那間病房去看看,但那間病房已經空了。聽醫院的護士說,在錢即將就要湊齊了的時候,小女孩的媽媽卻沒能等到做手術,就離開了。世事無常,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預測到的,也是我們無法去阻擋的。



渣談


2018-10月,國慶節,我的孩子十一個月三天,因血小板只有三個,身上已經有紫癜了,被120送到華為附二院(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特發性血小板減少,當時並不知道病因,後來確證的),輸液打針的時候一哭,耳朵後面的血管就破了,起了很大一個包,我現在都不敢複述醫生告知我當時我孩子的病會有多嚴重的後果,我只記得我只想一直抱著他,看著他,當時夜裡十二點,正值醫生換夜班,我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醫生說我孩子的症狀的,第二天一早抽血,他哭,我哭的更兇,不敢看他受苦,但是還是要堅持抱著他,按著他,當時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就算是要我賣房賣車我也要治好我的孩子,後來輸液兩天,病因確診了以後放心下來,幸好幸好,幸好我的孩子完全恢復了,我們算是幸運的,當時在醫院輸液,沒有床位,第一個晚上是在門診輸液的,只有一個很1米乘以0.4米的位置給我們,孩子那麼小睡上去,只能勉強坐一個人在上面,為了不擠著孩子,我們就蹲在旁邊,或者站起來靠一下,特別可憐~


陌上人


那是2013年的時候,我爸爸病重,我在醫院照顧爸爸,住在隔壁病床有一對老夫妻,看得出這是一對相敬如賓互敬互愛不離不棄的老夫妻。男的是位大概70多歲的老大爺,女的是位60多歲老奶奶!老奶奶由於腎有問題住進了醫院。70多歲的老爺爺就跟著來醫院陪護。


在閒聊中,得知倆老有一兒一女,兒子帶著老婆孫子都在外地打工,女兒遠嫁外地。平時都是老倆口自己在家裡生活,也就是所謂的留守老人!為了不讓子女擔心,為了讓子女在外面安心的工作,更為不給子女增加麻煩,倆位老人商量好,生病的事情不告訴子女,自己悄悄的來到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

老大爺雖然已經是70多歲,精氣神還是不錯!腿腳也利索!老奶奶手術期間,全靠老爺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幫老奶奶擦洗身體,端茶倒水。由於是使用導尿管,還得倒尿罐!然後去買早餐回來,一邊一勺一勺的餵給老奶奶吃,一邊給老奶奶講笑話聽,有時逗得老奶奶格格發笑。

老奶奶一天要打4瓶點滴,中午打點滴的時候,老奶奶就會不知不覺的睡覺了,老爺爺不敢半點馬虎,眼睛一直盯著點滴瓶,生怕藥水打完不知道,時刻守在老奶奶的身旁,直到打完點滴才稍微休息一下。

到了傍晚時分,總會看到老爺爺推著輪椅上的老奶奶去散步,邊走邊聊,邊走邊看,走走停停,時而倆老對視而笑,時而老爺爺會輕輕拍拍老奶奶的肩膀。那畫面簡直溫馨極了!雖然沒有後人在身邊 照顧,但是老奶奶和老爺爺樂觀的生活態度,是我在醫院見過的最讓人心酸而感動的畫面!


打工老姐姐


08年我做手術,臨床是個全身大面積燒傷的老先生。我在那住了七天,每天各種親戚來探視,但是這個老先生只有他兒子在陪護,一直沒有人來看他。當時我還小,那個大哥哥是個大學生放暑假回家,我只記得那個大哥哥人非常非常好,在老先生床前忙來忙去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我做完手術去掉鎮痛棒之後疼的一夜直哼哼,我媽在一旁照顧我,大哥哥也跟著安慰我,扶我去上廁所。我出院的時候還偷拍了他一張照片,因為沒留聯繫方式,後來就斷了聯繫,再也沒見過他。


blus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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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不短,有4000多字,是一個完整的非虛構故事,由我本人所寫。

《莽夫》——陳淮湫

1.\r

出發前,我爸做了好幾個菜,今天是大年初八,飯桌上基本都是大魚大肉。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剛六點半,我沒有什麼食慾,隨便吃了幾口,就一個人坐到了大門口。\r

農村的清晨有些冷,雖然已經立春了,但露氣很重,一口氣吸進肺裡還是涼的。家裡很安靜,我爸筷子碰碗的聲音叮叮噹噹的響。\r

我捧著自己的左手,認真的看了很久,上面那條疤痕不算太長,隔著皮膚還能夠摸得到突出的內固定物。\r

我今天要去做手術,取出四個月前放進骨頭裡的克氏釘,這是我這次骨折治療的最後一道程序,折騰了將近半年,終於也算是要痊癒了。不過,想到今天還要做一場骨科手術,我心裡還是會有些忐忑。\r

爸爸吃完了飯,走過來看了看我,眉頭皺著,沒說什麼話。他在房間裡找了一套乾淨一些的衣服換上,然後在一個鞋盒裡翻襪子穿。這些襪子基本上都是我穿過不要的,我爸隨手找了兩隻不同的襪子,就穿在了腳上,然後穿好了鞋子。\r

裝襪子的鞋盒旁其實有幾雙沒有拆封的新襪子,那是姐姐和媽媽買給爸爸穿的,但爸爸沒有主動拆開穿過,但我每次找不到襪子時,他都會拆一雙新的給我。\r

我爸總是穿我穿剩下的東西,衣服也好,鞋襪也罷,尤其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爸就是喜歡省,這一點,誰也說不信。\r

我爸從衣櫃裡拿出了一盒煙,那是一盒芙蓉王,姐夫拿給他的。他平時都不捨得抽這種煙,一般都是拿出來給客人抽。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開車送我去醫院,爸爸和我坐公交,一路向北,去到那個遠近聞名的骨科醫院。\r

2.\r

到市汽車站沒有花什麼時間,進站之前,我爸特地問了一個的士司機,去社港要多少錢?\r

“一百八。”的士司機想了想,隨後是我爸爸也低頭思索了片刻,他看了我一眼,似是在問我的意見。\r

“進站吧?”我揹著包,往汽車站走,我爸跟在我身後,眉頭緊鎖。\r

只要是提起和我手有關的事情,我爸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也不願意對視上他那擔憂的眼神。\r

短途班車二十多一張票,車很快就開了,去到社港的路要過幾條山路,我坐在我爸身後,他時不時回頭看看我。他每次看我,眉頭都皺著,我認真的與他對視著,卻不知道他說什麼好。\r

盤山公路不容易走,路上每次會車都要踩一腳剎車,沒走多遠,車上就開始有人暈車了。我有些困,就把頭靠在窗口,閉著眼睛,突然就聽到了我爸的聲音。\r

“這司機,真不會開車,走兩腳就踩剎車,真是的……”\r

我立馬睜開了眼睛,伸出手扶住了我爸的肩膀,雖然行車過程讓人不是很舒服,但這條路本來就彎多,沒有辦法。我叫我爸不要這樣說了,但他嘴裡還是碎碎的念著,臉上寫的全是不悅。\r

車上的氣氛變得很怪,沒有一個人說話,不少人回頭看了看我爸,也有人瞟了瞟我。就這樣,車子一直開到了終點。\r

3.\r

這個醫院我來過很多次了,網上掛號繳費我操作得很熟練,一切的操作流程我都是有條不紊。但我爸固執的在掛號窗幫我排著隊,說是萬一有需要,從頭排隊就很費時間。\r

無論來這裡幾次,我爸都是在掛號窗那裡排著隊,一直排到我拿著網上掛的號走進醫生辦公室,他才會將信將疑的陪同我進去。\r

我爸不知道上網,買給他的智能手機從來沒有打開過數據,一個月能省一點流量費就省一點,他總是這樣說。\r

醫生辦公室人很多,他一屁股就佔了那個患者坐的位置,我把病歷本交給了醫生,站在一旁等著,醫生叫我名字時,他連忙應著。\r

“哪裡不舒服?”醫生問我爸,我爸連忙指了指我。陳述了一番過後,我開了拍片的單子,然後去到了影像科。X光室前依舊要排隊,我爸和我說他去外面轉轉,讓我先拍片。\r

我點頭答應著,只是一個轉身,我爸就消失在了人海中。\r

我爸從來都是如此,隨便往人群裡一站,就很難再找出來,所以從小到大,我總是習慣在人多的地方牽著他的衣袖。\r

因為來得晚,所以我是上午最後一批拍片子的人,拍完片,我推門而出,就逢著了堵在門口往裡面看的我爸。\r

“你站那麼近幹嘛?有輻射的!”我連忙叫走了我爸,下午才能來取片,現在我和他要去吃午飯。\r

去醫院食堂的路上,我爸把手裡的黑色袋子給我看了看,這是他在附近菜市場買的羊肉,他說這隻羊的肉特別好,他買回去燉給我吃。\r

黑色的塑料袋往外滴著血水,他幫我揹著包,儘量把羊肉拿開一些。十塊錢一頓的快餐不是很好吃,我吃了一半,剩下的全給我爸吃了。\r

4.\r

X光片出來後,我再回到了醫生辦公室診斷,骨頭長得很好,今天就可以安排手術,聽到這個消息,我爸眉頭總算舒展了一些。\r

手術安排在四點以後,我同我爸先去了醫保科,我大學進的城市醫保,而這是一所鄉鎮醫院,我能夠報銷的只有意外險。醫院裡不能抽菸,但進了醫保科後,我爸很敏感的聞到了煙味。\r

給我弄醫保的人態度很好,重要的事情一遍遍的交代,我爸連忙拿出了煙,每個人發了兩根,還殷勤的掏出了打火機來點菸。\r

我看著我爸臉上掛著的諂媚的笑,心裡特別難過,甚至我更願意看到他那緊皺的眉頭。這裡並不是什麼走關係的地方,大家都是按流程辦事,沒必要弄得低人一等的樣子。\r

醫保科的清單打好之後,我還要去掛號處打印發票和蓋章,在掛號窗口,我爸不停的念著蓋章的事情,唸到裡面的人都煩躁了,就大聲的說著一些難聽的話,一邊把章蓋得砰砰響。\r

我爸一句也沒有還口,只是低頭尷尬的笑著,然後眼睛看向一旁,我看得出那眼神裡隱忍著一些不屑。\r

所有的資料整理好了,我把這些都塞進了收納袋裡,然後去到了手術部。我爸主動要求給我揹包,還特地給我看他手上沒有沾上羊肉的血水。\r

我走在前頭,我爸緊緊的跟著,他兩隻手裡都拿著東西,我伸了伸手,卻還是縮了回來。\r

5.\r

門診手術單上籤好字後,醫生要我們去六樓的家屬休息室等,那裡有電視看,很多人都坐在那裡等,但我爸卻坐不住。他揹著我的包,提著那袋子羊肉,然後一個人坐到了五樓手術室外的樓梯間。\r

和我一起手術的還有一個和我同齡的人,他沒有坐在家屬休息室,我爸裡裡外外找了那個人很久,然後站在了家屬休息室外,面色凝重的看著那塊門牌。\r

“兒子,我們怕不是去錯了地方,這裡是家屬休息室,我們要去手術室等啊!”\r

“手術室不能去人的,醫生會用廣播叫我們。”\r

“你信我,你跟我來,醫生都是從七樓下來的,你跟我去那邊。”\r

我說服不了我爸,只好跟著他跑到七樓,七樓有住院部,醫生從電梯裡出來,我爸連忙上去按電梯。\r

“這是手術專用電梯,只有醫生能用的。”這時,一個女醫生走了過來。\r

“那我兒子要做手術啊!”我爸一臉焦急。\r

“你不要急,在六樓家屬休息室等,等下做手術會用廣播傳喚你們的。”\r

醫生的話和我說之前的一模一樣,可我卻絲毫沒有沾沾自喜的想法,我只覺得我爸的哀求聽起來格外難過。\r

我趁機說我剛好來七樓上廁所,然後一個人去了洗手間。\r

上完廁所,我回到六樓休息室,我爸沒有在那裡,我從樓梯間走了下去,看到我爸坐在五樓的樓梯間,像每一個路過的穿白衣的人討好的笑一個。\r

一直以來,我爸表情都很嚴肅,我從未看過他這般模樣。我的腳步聲也吸引到了我爸,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的書包抱緊了些,沒有說什麼。\r

6.\r

手術等到了五點才做,在手術室裡,我又等了很久,躺在手術床上,醫生在給我手消毒,我把臉側向一旁,眼眶通紅。\r

“很怕疼嗎?”一旁的醫生問我。\r

“不,我想起我爸了。”\r

“你爸是坐在樓梯間那個嗎?”\r

“嗯。”聽到這句,我眼淚還是流了下來。\r

我爸對別人殷勤的笑了一下午,居然還真的讓給我做手術的醫生看到了,但我卻只感覺到鼻酸。\r

手術步驟和我之前在網上查的一樣,麻醉的部位只是手術刀切開的地方,內固定物卡得很緊,醫生取出來也不是很輕鬆,鉗子和鉤子碰在我骨頭上咔咔的響。\r

手術不是很久,大概只有二十分鐘,取出的兩根內固定物放在一旁的盤子裡,像是兩根細一點的尖筷子。我認真的看了看,然後走出了手術室。\r

“沒啥事,取出來了,也不疼。”同我爸一起離開了手術部時,我聞到了他身上很重的煙味,樓梯間裡很多個菸頭,我停下來看了看,我爸就蹲下一個個全部撿起來了。\r

一直以來,我都很講究一些事情。\r

我爸在農村隨便慣了,之前在公共場合,我都會撿起我爸隨手扔的垃圾,我爸看了幾次後就開始學著把垃圾放在口袋裡。\r

可能是菸頭沒辦法放在口袋裡,或者說是忘了,但現在我手剛做完手術,他一定是不會讓我蹲下撿垃圾。\r

班車最後一班也走了,姐姐在醫院的停車場等我們,我和我爸爸上了車,姐姐和我在車上吃著零食,我爸什麼也沒吃,好像剛剛做手術的人是他一樣。\r

這一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我記得最少的,就是我剛剛做的那個手術。\r

如果把人的疼痛分級,最高的是女人分娩時的疼痛,十級,其次是骨科手術,九級。\r

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一個故事裡看到的一句話:“這些身體上的事情,一點也不疼,疼的是心。”\r

我一點也不覺得手疼,我只是很心疼我爸。\r

7.\r

姐姐把我先送回了家,爸爸去鎮上騎摩托車回來,我坐在門口等他,一個人望著頭頂的燈泡發呆。\r

我在想,從前在小學初中的時候,我特別害怕同學見到我爸,因為他總是會讓人笑話。而有時候,我爸又不怎麼喜歡講道理,很多事情,說都說不信。\r

一直以來,我都想找個詞語來形容我爸,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壞人,所以我叫他莽夫。他生而魯莽,很多事情都喜歡蠻幹,有時候就是喜歡做一些沒啥意義的事情。\r

就好比每次固執的在掛號窗排隊,又或者在前些日子下雪時,他整天都待在外面鏟冰。\r

他害怕我出門時會滑倒,再次摔到還未痊癒的手,可我明明都答應了他,我整天都不會出門。\r

我很喜歡教我爸一些東西,可後來發現了,他其實都學不會。\r

漸漸的,我開始認可了他就是一介莽夫,但我更多的,是認可了他是我父親,一個並不怎麼完美的父親。\r

我撿起他在公共場合扔下的垃圾;在他撿到商家不小心掉地上的錢後,我用手機偷偷掃碼轉回去;在他出口粗俗過後,我會偷偷向別人道歉。\r

我接受併成全他的所有不完美,只因為我是他眼裡最完美的兒子。\r

手術後的第二天,我爸帶我去了廟裡還願,手術前他帶我來過這裡,手術後,自然還得來一次。\r

在他閉著眼睛向佛像虔誠的祈願的時候,我偷偷地轉過身來,向他拜了拜。\r

回家的路上,我爸臉上有了些笑意,我想起了我爸之前和我起過,他不像我媽那樣迷信。\r

其實他並不喜歡出爾反爾,他只是來尋一些寬慰而已。\r

是啊,我爸不懂迷信,不懂規矩,不懂溫柔,甚至不懂道德,他只是一介莽夫而已。他做事不會想到別人,更很少想到自己,基本上想到的全是我。\r

我爸會在擦的光亮的皮鞋裡穿兩隻不一樣的襪子,出遠門會用瓶子裝一壺水帶去,喜歡亂扔垃圾,發給別人芙蓉王后自己卻抽五塊錢一包的白沙煙。\r

我知道我爸從來都是俗不可耐,可我更清楚,他給我的那種無言的愛。\r

“把臉貼著我的背,騎摩托車風有點大。”我爸吐掉了嘴裡的菸頭,和我說了一句一直都交代的話。\r

“嗯。”\r

其實我已經比他高了一個頭了,可我卻還是蜷起身子,像個高大的牛犢,努力的把自己躲在了他的身後,然後把臉貼近了他的肩膀。\r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我爸的肩膀就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因為靠著他的肩膀,我就可以夠得著天堂。\r


陳淮湫


四年前,女兒剛出生10天不到染上肺炎晚上送去兒童醫院,當時抵達醫院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在護士站坐著等醫生檢查就看見一個值班的護士給一個病人的家屬打電話說那個孩子快不行了,讓他的父母跟親人趕來看最後一眼。當時給我的衝擊是非常大的,初為人母看著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消失,心裡難受得說不出話,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不到小孩的父母就趕來了,站在護士站的前方低低的哭,沒有聲音。因為當時女兒出生一個月不到所以需要交給醫院治療,期間父母不能陪同。走出醫院我就哭了,心裡很害怕,很內疚,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最心酸的莫過於去兒童醫院,看見一個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因為生病不得不跟父母分開住進保溫箱,很多家長也因此連自己孩子的最面一面都趕不上看,這種難過是無法言語的。


四海為家的雪兒


09年,我因為長期失眠在省精神康復中心待過一個星期,見識了病人百態,看到了許多令人心酸不已,心痛不止,無語無奈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那是一個春未夏初的下午,天氣有點燥熱,我午睡後隨便蹓躂來到病人室內活動中心,場上有打羽毛球的,有踢毽子的,有打撲克的,其中拐角處有一對父子正在打乒乓球,兒子三十歲左右,口中唸唸有詞,手舞足蹈,精神亢奮,接到父親發過來的乒乓球一個大力扣殺,球飛上天空,嗖地飛出幾丈遠,父親七十多歲,吃力地蹣跚地走到球落地的地方將球撿起來到球桌前仍將球發給兒子,兒子一聲含混不清的大叫又將球打出老遠,父親繼續撿球,發球,幾個回合下來,父親已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繼續循環往復,撿著撿著突然一腳跪地,一手艱難地撐地,一手仍撿球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將球發給了兒子,兒子持續亢奮,繼續大力砍殺,球蹦出老遠,老父親仍然一步一挪,一挪一停,一停一跛地來到了落球點,兩膝突然跪地,再也爬不起來,但仍在慢慢掙扎,旁邊有人準備幫忙,兒子在大喊大叫並跑過來威協不允許別人幫助,看到這裡,我眼晴模糊了,眼淚不自覺地撲籟籟往下掉,心裡象別人猛然間放進了一塊磚頭,堵得慌,喉嚨像有一根大魚刺戳在上面,難以自拔。事後從旁邊知情人聊天得知,兒子患有精神分裂症,第二次復發,父妻老來得子,母親因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已撒手人寰,父親雖已七十高齡但仍為了能讓兒子開心天天陪兒子打兒子喜歡打的乒乓球,兒子作為精神病人情感淡薄,思維模糊,意志力低下,不體諒父親也就在情理之中。

為人父母者真要是攤上這樣的兒女確實是人生的一大悲哀,但又無可奈何,雖力不足但仍心有餘,真真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喲!


快樂男聲39


那是在2017年夏天吧,因為我父親查出了肺癌,醫生建議化療。我就每天陪父親在醫院治療,因為我的家和醫院在同一城市,所以雖然辦了住院,但我們每天輸完液便會回家裡住,這樣可以更好的休息。那是在化療第二次的時侯,隔壁的床上安排來了一個老太太,老人滿頭銀髮,一臉的滄桑,因為剛從ICU裡轉出來,精神也不大好,腿上還上著止痛泵。陪床的是個中年婦女,聽話間的意思是老人的女兒。到了病房就一直打電話,聽意思是聯繫他哥。原來是老人自從生病三個兒子沒一個來醫院照顧,而她的二兒子答應今天來替換他妹,結果遲遲不來,後來她女兒也生氣了,留下老人自己走了。因為老人家的床住是最外面的那張,緊挨著窗戶,而病房又在十四樓,所以從窗戶進來的風吹得老的頭髮來回的擺動。我就問老人家:“大娘,冷不冷?”她說:“有點”。我就過去關上了窗戶。後來又把床給她搖了個舒服的位置。老人憨厚的對我笑了笑,但那一刻我卻有些莫名的心酸,老人家含辛茹苦的把四個孩子撫養大,又為他們各自成了家,最終生病了卻沒有人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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