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傳 第五章:進大公報身無分文走香江

1948年底,查良鏞被派往香港《大公報》工作。

“身無分文走香江”的查良鏞從此就得靠自己的雙手打天下,而他與《大公報》幾十年的恩怨情仇也由此開始。

1946年秋,上海《大公報》在全國範圍內公開招聘三名國際電訊編輯。正是這次招聘,開始了查良鏞與《大公報》之間20年的恩怨情仇。

《大公報》是一張歷史悠久的報紙。該報於1902年6月創刊於天津,創辦人是英斂之,其辦報宗旨是“開風氣、啟民智”。1925年停辦,到1926年9月1日復刊,由天津鹽業銀行總經理吳鼎昌任社長,胡政之任經理,張季鸞任總編輯,報紙標榜“不黨、不賣、不私、不盲”。

在創刊之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大公報》只是一份純商業報紙,只靠發行和廣告收入來維持。風格獨特,頗受中產階級和企業知識界人士歡迎。“九一八”事件後,《大公報》積極鼓吹抗日。1936年,《大公報》上海版正式出版發行。但抗戰全面爆發後,天津和上海的《大公報》都停止出版,轉而在漢口、香港、桂林、重慶另起爐灶。

抗戰勝利後,上海、天津的《大公報》相繼復刊。

上海《大公報》這次招聘,正是在它復刊之後不久。

當時,在國內眾多的報紙中,《大公報》銷量雖非最大,然而是地位最高、最有影響力的。所以,查良鏞從報紙上看到《大公報》上海版招聘編輯的廣告,就決定前去應聘。

由於《大公報》的聲望很高,所以應聘者多達3000人,當時要經過筆試和麵試,而查良鏞最終還是以其出眾的才華被錄用。當時,查良鏞尚在東吳法學院修習,所以,最初他在《大公報》是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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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我要感謝《大公報》派我來香港

1947年後,形勢每況愈下,全面內戰爆發。年底,胡政之專門組織了較年輕的班子,親自帶隊到香港恢復出版《大公報》,以求異地發展。

《大公報》香港版於1948年3月15日復刊後,查良鏞被調派香港。自此,名門之後的查良鏞便以一個“異鄉”人的身分,遠赴香江,開拓他未知的人生旅程。1948年,查良鏞24歲。依照民間的說法,這一年正是查良鏞的第二個“本命年”。

所謂“本命年”,來自十二生肖。每人都有一個屬相,或牛、或馬、或羊……總之,隨著12年一個輪迴,一個人的12歲、24歲、36歲等等如此類推,都屬“本命”之年。

有關“本命年”,民間講究頗多。諸如認為“本命年”最多兇險,需系以紅腰帶或穿紅背心避邪之類;但也有這樣的說法,即:一個人一生中至為關鍵的幾步如轉折、發跡等等,又往往發生在“本命年”裡。有好事者更蒐集相當數目的例證以支持這一說法。

把這一說法信手引來用到查良鏞身上,或許有牽強附會之嫌,但卻不失為一個有趣的角度。不管怎樣,正是在查良鏞的第二個“本命年”——1948年,查良鏞奉《大公報》調派去了香港。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是查良鏞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個轉折點。換句話說,如果沒有《大公報》的這次調派,查良鏞後來在香港的傳奇便也無從談起。

沒人知道那個“本命年”裡查良鏞是否繫了紅腰帶,甚至,連當年查良鏞決定來香港時,到底是怎樣的心境,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謎。

1948年的中國,國共兩黨的較量已日趨明朗。較之局面混亂的上海,遠在南端的香港自然不失為一塊可以靜觀其變的局外之地。由此來看,以查良鏞當時鮮明的“不問政治”的行世原則,選擇避開混亂,似乎可以成為他樂於赴港的理由。此外,對一個只有24歲的青年來說,這樣一個去陌生之地白手開拓的機會,顯然是有足夠吸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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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大公報》遷居香港,以筆名金庸連載《書劍恩仇錄》

於是,查良鏞欣然按受了調派香港的任務。人已成年,全憑自己作主,給家人通報此行僅僅是例行公事。在查良鏞來說,雖是遠赴香港工作,心境上卻也與平時出外度假沒有太大差別。

這天,行裝簡單的查良鏞登上了上海飛往香港的飛機。不知是走得太匆忙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飛機起飛後查良鏞才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竟一分港幣也沒有!查良鏞暗想:這不是笑話嗎?飛機倒是坐得起,可下了飛機卻連坐巴士的錢都沒有!邊想邊急出了一身冷汗。

也巧,查良鏞的鄰座剛好是他的同行——香港《國民日報》的社長潘公弼。潘公弼見查良鏞神情異樣,忙問究竟。查良鏞如實相告。“哈哈!這還不好辦?!”說著,潘社長掏出錢包,又道:“借你10塊。”

查良鏞連聲道謝。正憑了向潘社長借來的10元港幣,查良鏞才搭船過海、再坐出租車來到了報社。

這段經歷查良鏞至今難忘。1993年,他在一首詩中以“南來白手少年行”的詩句感嘆當年。這已是查良鏞“身無分文走香江”45年後。常說:白手打天下。比照查良鏞今日之輝煌,實在想像不出初到香港時,他竟是身無分文!這不是活脫脫的“白手打天下”嗎?想來小說家們精心設置的情節也不過如此罷了。和在上海《大公報》時一樣,查良鏞在《大公報》香港版繼續做國際電訊翻譯並編國際新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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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47年起,金庸在《大公報》連載《書劍恩仇錄》

查良鏞初來乍到,僅是報館一小職員而已,倒也並不在意香港是何情形。相反,大陸那邊的鉅變是真正令他關注的。僅僅在他南來香港一年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這一變化也直接波及他所供職的《大公報》。《大公報》見大勢已定,便轉而向新政府靠攏,於1948年11月10日發表《和平無望》的社評。自此,在香港的《大公報》也轉而成為“左派”報紙。

時局的演變,並不影響查良鏞繼續做他的電訊翻譯,但在內心,他知道自己並不安於這樣平淡。他在等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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