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臥虎藏龍》的結局是玉嬌龍跳下武當山懸崖,而不是跟著小虎回新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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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在《臥虎藏龍》的設置裡,始終懷著對青冥寶劍的執念。

而如何真正得到它,其實是整個劇情內在的一條線索。

膽大妄為,任性放肆的玉嬌龍,虎視眈眈地矚目著李慕白的一舉一動。

只有打敗李慕白,她才能得到青冥寶劍。

可最後當李慕白真的倒下,她才發現所謂的人劍合一。

即便自己再怎麼厲害,也還是無法擁有它。

或許,唯獨縱身一躍,才能讓她與李慕白和青冥寶劍有一種重合。

不過,只能是在另外的時空裡實現。 小虎是闖入她生命的一段插曲,並非是她的歸屬所在。

因此,才有了李安為《臥虎藏龍》安排的現有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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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龍》改編自民國時期北京武俠作家王度廬的同名小說。該小說後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先是被聶雲嵐改寫為《玉嬌龍》,發表在《今古傳奇》雜誌上,轟動一時,廣為流傳。後被李安改編為同名電影,大獲成功。

我們大多是通過《玉嬌龍》知道了《臥虎藏龍》的故事,小說主要以玉嬌龍為主,講述了清末時期身為九門提督之女的玉嬌龍與沙漠大盜羅小虎的愛情悲劇。在原作中,玉嬌龍跳崖是假象,她並沒有死,只是為了脫身,能和羅小虎在一起。但當她真正和羅相遇後,又悄然離去,獨自隱居大漠。

在小說中,玉嬌龍的形象更為感人,遭遇也更牽動人心。尤其是在她離開羅小虎之後,生下了她和羅小虎的兒子,卻不幸被調包為女孩。玉嬌龍本想丟開著女孩去尋找兒子,後又於心不忍,把女孩帶在了身邊,並取名春雪瓶。

在玉嬌龍尋找兒子的同時,兒子也在找尋她,母子倆後來相遇卻未能相認。直到玉嬌龍死後,真相才得以大白……

因為當年聶雲嵐的改編影響很大,在他的改編中,人物形象已經有很大改動,而這些改動恰恰影響了一代讀者。但電影《臥虎藏龍》以原著為改編版本,雖然改編得很成功,但玉嬌龍的形象和我們的認知已有很大不同。

之前一直以為《臥虎藏龍》的作者王度廬是晚清時的作家,目前一些介紹資料也這樣聲稱,但是後來才知道,王度廬出生於1909年,1977年病逝於鐵嶺。上世紀四十年代,王度廬在中國文壇也是赫赫有名,被稱為武俠小說大家,《臥虎藏龍》發表時也曾轟動一時。

八十年代聶雲嵐改編《臥虎藏龍》時,並未提及王度廬的原著,現在來看,也確實不妥,甚至有欺世盜名之嫌。後來李安的改變基礎還是王度廬的原著,更是和聶雲嵐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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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原著來說,玉嬌龍追求的是極致的自由,不只是愛情,她在新疆長大也在新疆遇到羅小虎,羅小虎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身上粗曠的豪俠氣質吸引了她,其實她迷戀的只是他身上那種她自己永遠得不到的自由。

隨著父親回京後,她盜劍,做飛賊,把京城鬧得雞飛狗跳,挾制碧眼狐狸,逃婚,當俞秀蓮和李慕白來想要制服她的時候,她連李慕白和俞秀蓮一起打(打不過也要打),所有這些人中,她最開始羨慕的是無拘無束的羅小虎,但是她脫離不了自己的家庭,於是希望他能進京做官娶自己,結果羅小虎天生豪俠的性格,求官不得,而且還為了她變得非常頹廢,她感到了失望,也開始想要反抗自己的家庭。

這時候李慕白以當時江湖第一能人高手的身份出現了,因為玉嬌龍剛好偷的就是他的劍,李慕白要抓她,於是她又想去打服這個“最強人”李慕白來證明自己,結果發現自己雖然武藝上不是李慕白的對手,但李慕白也不過如此,所謂第一強人也根本就是一個身不由己的飄零人,空有一身武功卻連娶俞秀蓮的勇氣都沒有。這時候,她可以說是對一切都失望了,電影裡讓她跳崖身死指的大概就是她希望的徹底破滅。

原著裡此時羅小虎想法幫她解除了婚約,又指出她其實永遠都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由,然後自己跑到一個廟裡去等她想明白了回心轉意(電影裡沒有拍這一段其實削弱了羅小虎的人格魅力)但玉嬌龍還是認為他也一樣不是個真正的勇士,對他的愛變成了憐憫,同時對自己也是,剛好這時她最愛最不能捨棄的母親被她氣死了,於是她設計了許願跳崖,和羅小虎一夜繾綣後,徹底逃離了自己的家庭和過往,從此遁入大漠,成為最強悍的獨行俠客春大王爺。

原著中玉嬌龍不到40歲病死在沙漠,死的時候剛好碰到她和羅小虎的兒子出關尋母,兩人相伴走了很長一段,最後玉嬌龍認出了自己的兒子,想帶他回沙漠,但是始終沒有相認就先死在了半路,隨後這個兒子又去救羅小虎,想要認父,結果救出來的羅小虎也已經是彌留,並沒有聽清他叫他父親,還叫他好兄弟,然後對玉嬌龍的養女(他一直以為是親女)說讓她不要學她媽媽,要快點決定嫁給他這個好朋友,然後就死了。

龍埋大漠,虎葬冰川。玉嬌龍和羅小虎這一特別慘烈的結局是王度廬在《臥虎藏龍》後續的小說《鐵騎銀瓶》裡寫完的,李安的電影把玉嬌龍的死提前了二十年,因為原著到最後玉嬌龍雖然橫行大漠十幾年但依然是除了養女外仍是飄零一人,身心滿滿都是她想逃脫的負擔,特別悲情。羅小虎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敢於承擔,卻也因為她的固執而求之不得。

無論李安還是原作者王度廬,表達的都是人生的無奈,一直的抗爭和徹底的悲劇,原著裡玉嬌龍比電影裡的更加強悍……總之如果玉嬌龍去找了羅小虎回新疆一起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那就是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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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龍的縱身一跳,主觀上是為愛殉情,客觀上,是成為封建禮教的犧牲品。而在深層次上,則表現了傳統與現代之間的痛苦衝突。

李安拍《臥虎藏龍》,意不在“武”,武功武俠打鬥追逐只是個殼子而己,他還是想說事。

說什麼呢?說一說從“父親三部曲”而來的話題。

“父親三部曲”是指《喜宴》《推手》《飲食男女》,毎一部中,郎雄都演了父親。

“父親三部曲”所要表達的,就是兩代人的衝突,這種衝突中,主要是父親代表的“傳統”與子女代表的“現代”之間的衝突。

具體到《臥虎藏龍》中,李慕白俞秀蓮代表“父親”、“傳統”,玉嬌龍代表“子女”、“現代”。

而“現代”要衝破“傳統”,“子女”要逃離“父親”,必然先反叛。

然後呢?父親會去找她,認真教她“劍術”,指出她的不足,包括心智上的。有時會用荊條抽打一下。

而女兒怎麼回應?“武當派都是男盜女娼,我不希罕!”

父親又是怎樣回應?哎,該教訓還是教訓,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關鍵時刻,會用身體擋住毒針,保護她,用生命。

經過風雨掙扎,玉嬌龍明白了,他們的將來,註定會慢慢變成李慕白俞秀蓮,拼命壓抑自己的情感,不能再越禮教的雷池一步。最多,是在臨終前,留一口氣,達到修道的至高境界。斷斷不能再突破,再反叛。

因為,他們可以反叛,但如果這種反叛是以犧牲父親為代價的話,從他們自己這裡也是說不過去的。所以,玉嬌龍才會在最後縱身一跳,試圖救回父親李慕白。

傳統一定要成為現代的殉葬品嗎?李安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綜上,玉嬌龍縱身一跳的答案是:

既為“現代”殉情,又想挽留“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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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龍最後一幕,玉嬌龍在武當山頂墜入霧崖,以她的死交待出了全片的結局。從一般的認知角度而言,大家會揣摩玉嬌龍因錯害了李慕白一條性命,悔恨過深,終究走向了自決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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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放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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