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惡的池塘

南灣村前有一口池塘,水深不見底。可村人不分男女老幼,經過塘中那條窄小的土路時,都快步如飛,根本不擔心會失足落水。因為這口池塘淹不死人,人掉進水裡就像皮球一樣漂浮在水面,絲毫不會下沉。

有一天來了個“撿漏”的古董販子牛胖子,偶然聽說了這件怪事,於是懷疑池塘裡有寶物。他花錢買通了村長,僱了四五個人,划著小船在池塘裡撒網捕撈。可整整忙活了三天,屁也沒撈到。

眼看橫財沒發成,反而要賠上一筆錢,這讓視錢如命的牛胖子心疼得要命。他心有不甘,決定孤注一擲,想租幾臺抽水泵把池塘的水抽乾。

牛胖子的想法遭到了村民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的反對。他們自發組織起來,手拿棍棒把池塘圍了起來。

眾怒難犯,牛胖子實在沒招,只好又給村長奉上一個厚厚的紅包,請他想辦法。村長採取許願、威逼、利誘等手段,逐個瓦解了那十多個圍攻村民,讓他們不再和牛胖子作對。

三臺水泵抽了整整兩天兩夜,池塘終於見了底。池底沒有任何寶物,倒是有一具骨架完整的屍骨,也不知是什麼年代的無名屍骨。這讓花了血本一無所得的牛胖子覺得很黴氣,惱怒之下,他讓人澆上汽油焚燒了這具屍骨。

池塘抽乾後的第二天起,南灣村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池塘又滿了。村長從鎮上開會回來,經過塘中那條窄小的泥濘土路時,腳下打滑,不慎掉進了池塘。等眾人打撈上來,早已沒有了氣息。

“你真是不長眼呀……”村長的老婆趴在村長的身上哭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指著池塘大罵起來。

不對呀!從來淹不死人的池塘,今天怎麼就淹死了村長呢?剛才光顧著救人的村民被“罵醒”了,個個覺得驚異極了。

再說牛胖子從南灣村回來那天起,晚上一睡覺就做噩夢,夢見一個蒙面黑衣人,用繩子捆綁住他的手腳,然後將他全身澆遍汽油,點燃打火機焚燒他。雖說是做夢,可牛胖子夢醒後,總覺得全身灼痛,渾身散發出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這讓他驚恐不已。

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半月,牛胖子突然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身上的皮膚一塊塊像燒焦的炭從骨骼上脫落,先是手上、胸上,最後是臉上……看遍了全國許多家醫院,試遍了各種辦法,花光了所有積蓄,牛胖子的病也沒治好,最後無比痛苦地死了。

後來,一位戴方巾的雲遊道士路過南灣村,聽說了這件事,連聲喟嘆說:“可惜了,可惜了!”原來池底那具屍骨不是普通的屍體,而是傳說中的“安護神”。“安護神”是祖祖輩輩居住某地,十三代單傳,代代是當地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族長的遺骨。道士說,“安護神”一般都安放在當地最容易出人命的地方,有“安護神”的庇佑,村人就會化險為夷。道士屈指一算,“安護神”是漢唐時人,距現在一千多年了,其間不知經歷多少滄桑鉅變,早已物是人非,難怪村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聽了道士的一番話,村民們後悔不迭,尤其是那些當初自發組織起來護塘的村民更是羞愧不已,為了點蠅頭小利,他們竟然出賣了庇佑他們的“安護神”,真是愧對列祖列宗呀!

後悔、羞愧之餘,村民們更多的是恐懼和不安。現在沒有了“安護神”的庇佑,先前淹不死人的池塘,又恢復了昔日的“惡毒”,村長淹死在池塘裡就是最好的佐證。

事實也果真是這樣,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就有三個人和五頭大牲畜掉進池塘淹死了。村民們出入村莊時都是提心吊膽,唯恐不小心掉進池塘。後來,經村委會一致表決,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村前的池塘被填平了。村民們鬆了一口氣,這下不用再擔心池塘淹死人了。

第三年秋天,南灣村發生了一場火災。儘管村民們奮力搶救,把井裡的水都抽乾了,可由於火勢太猛,水源有限,全村半數人家的房屋都被大火吞沒了。

“唉,要是那口池塘還在,也不會燒成這樣!”災後,村民們望著殘垣斷壁的屋舍,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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