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关啤酒广场，俗称”万人坑”，窦泽中摄
天开始热起来了，走过南关时，看见那栋叫“亚欧国际”的摩天大楼直入云霄，我却一闪念，想起就在这块地儿曾经存在过的“万人坑”来（南关啤酒广场的别称）。
现在起高楼，当初却是宴宾客，当时号称是全国最大的城市啤酒广场，据说每晚能接待5000人次。作为地标，我一直认为，它的消失是兰州饮酒界的重大损失，连兰州的江湖气息也顿时暗淡了不少……
那时我常和一帮朋友在”万人坑“饮酒。饮酒在我眼里，几乎接近一种神秘的宗教形式，我们的性情通过酒媒得以放达，啸聚在一起，也让我们年轻的心不再孤独。
纸媒界曾经流行过这样一个笑话：某日，某记接到朋友电话，约其到“万人坑”痛饮，心甚痒。他心而往之，但其夫人甚悍，拈断数根鼠须，生出一计，就捏造了一个理由：“晚上我有一个紧急采访，兰州新发现了一个‘万人坑’，里面可能要出土大量文物，我必须去。”某记的夫人不敢有异议。男人，就是要事业心强嘛！晚上某记回来担心有酒气，狂嚼了几片“绿箭”，夫人隐约闻着了，某记说人家管饭了。夫人想，这表明对方重视自己的老公，也就没当一回事。
次日，她去单位上班，她给小姐妹们爆料：“昨晚兰州发现个‘万人坑’，说是要出土文物，我老公采访去了，你们听说了吗？”
这几个小姐妹无事也是要到“万人坑”小坐的，她们也喝酒，但更感兴趣的则是那里的火爆鱿鱼、万州烤鱼、炒海鲜之类的小吃。她们先是一怔，然后就狂笑起来。某记的夫人这才知道“万人坑”是个酒场子，回去她对某记倒没有打骂，而是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往后你就再别想闻见酒味了。”每次碰见某记，我的眼神里都饱含着悲悯，有着想探询真相的强烈困扰,但那是人家的短处，终没有问。
其实那位夫人着相了，有什么呢？“烟盒上的云彩，酒杯中的大海。”崔健这样唱过。多少男人就是这样活着。因为有了它们，我们才在鄙俗的生活中有了一丝绮思一波灵动。而通常那个时候，我会不为人所知地想念某个人，烟飘散，灰烬如雪，酒入肚，肝肠如断。“愁城欲破酒为军”，即使世上真的有这么一座偌大的愁城，这么大的一个坑，难道还不能把它埋葬在里面？
与在酒吧拥着情人啜饮的小情调不同，“万人坑”从字面看就是喝酒的大场面，满坑醉汉，你何忍独醒？拿起电话，叫朋友来吧，划拳你就啸叫，高兴你就大笑。
欢宴必有尽时，关于“万人坑”我最后的记忆是看见过一个非洲的小妹，黝黑的皮肤更显得她眼睛明亮，她喝着啤酒，在异国他乡自顾自地美丽……
兰州再无“万人坑”，走过坑址，有点怅惘，却没有回头。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头？因为啊，时光如流水，永无回程。
閱讀更多 光頭雷的夜雨江湖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