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路
老了，我們回故鄉去
置兩間草屋，臨溪垂釣夕陽
雞犬之聲穿稜於茅舍前後
柳色濛濛，籠罩了池塘
自在的白雲，纏綿著山岡
可以沿著河道散步
兩岸空寂的土地荒涼成心靈的模樣
野生的槐樹枯瘦思維
漣漪不泛，慾望的水草侵佔河中央
逼仄地，有衝撞的夢
遼遠處，走失的水禽念著故鄉
遠山靜默，青春已蹉跎
蘆笛聲遠去，兒時的夥伴幾人能迴歸
相視一笑，蘆葦我們共白頭
斷橋殘夢，有待放的梅花
兒時回憶
說起故鄉，勾起往事一幕幕
從小肩不擔擔，手不提籃的哥哥
母親嬌慣你，放任你
我穿的是你磨破的衣裳
背的是你用舊的書包
那沒來得及縫合的破洞
漏掉我童年的委屈
偏心，是馴服的理念
貧窮的家庭，一樣有養尊處優
一起拾柴火，你在捉田鼠
那洞藏的糧食，侵吞了田裡多少收成
一起打豬草，你在尋雞蛋
母雞孵化的兩隻小野雞
長大後不戀舊恩
你走進教室，我在放牛
讀書，是我童年最傷痛的記憶
落葉在田壠裡打著旋渲染著蒼涼
空曠的原野沒有了夏日的生機
我感到了寒冷與飢餓
鄰家小妹和我一道在尋遺落的紅薯
青山隱去了芳華，落日無精打采地棲在樹上
我突然發現荒涼處的一株新綠
披著春的外衣，與暮秋格格不入
那一刻，我心急落下的釘鈀
咬上了她玉一般的手掌
尖叫聲驚動的村民
鮮血嚇走的我的魂魄
我感受到目光的沉重
壓得我無法呼吸
逃吧，本能教我逃避責罰
那夜，天陰沉得很
恐懼不只是來自黑暗
突然聽到熟悉的口哨聲
哥哥你遞過來母親的晚飯
濃密的樹葉，嘩嘩地響
時光荏苒，我們走向花甲之年
故鄉的模樣，只在記憶裡
茅舍已被拆遷
故道淹沒在海的豐景
只有蘆絮飄飛的穿越時空
漫過我們的記憶
漫過父母的墳塋
回不去了，哥哥
清明，我們一起將墳頭
修成故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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