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說”近期推出“向海圖強七十年——紀念人民海軍成立70週年兵說系列”紀念文章，今天發佈系列之八：《您是海軍司令，怎麼還租我的漁船？蕭勁光終生難忘漁民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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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軍首任司令兩手空空，租漁船出海

1950年初，春寒料峭，剛剛上任的人民海軍首任司令員蕭勁光，風塵僕僕來到海防重鎮威海。

他是去劉公島勘察海防的。事前，參謀在碼頭向當地漁民租了一條小漁船。漁民載著蕭勁光航渡時，得知船上這位將軍，居然是解放軍的海軍司令員，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您既然是海軍司令，怎麼還要租我的漁船？”

這是蕭勁光在回憶錄中講的一件事。海軍首任司令終生難忘，感慨說：“漁民這句話，對我刺激很大。可當時有什麼辦法呢？我這個海軍司令真是兩手空空啊！”

1950年1月15日，蕭勁光被任命為人民海軍首任司令員

1951年8月，蕭勁光在海軍航空兵部隊與飛行員在一起

蕭勁光說“兩手空空”，一點也不誇張。這時，海軍機關尚未成立，華南地區和青島地區的海軍也還沒搭建。海軍僅有的部隊，就是在長江中下游以及長江口附近海域的華東軍區海軍。蕭勁光到任後，華東軍區海軍作戰處處長趙匯川一個人向他彙報情況，其實就是整個海軍部隊向他彙報，因為蕭勁光只有這一支海軍部隊。

趙匯川是新四軍的一名老兵。華東海軍成立時，他從三野第九兵團司令部參謀處處長任上，調到華東海軍任作戰處處長，經歷了華東軍區海軍創建的全過程。按照蕭勁光“儘可能講細一點”的要求，他全面彙報了華東海軍創建經過及編制、體制、部隊面貌等各個方面的情況。

江蘇泰州白馬廟，人民海軍誕生地

張愛萍，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兼政委，圖為張愛萍在沿海島嶼勘察

華東軍區海軍初期的組成人員，主要來自三個方向：一是從陸軍調來的指戰員，包括三野教導師、蘇北海防縱隊、膠東軍區海軍教導大隊（原海軍支隊），以及從30軍、35軍抽調的1萬餘人。二是接收起義人員3300餘人，包括重慶號、靈甫號347人，以及從各地招收的舊海軍人員788人。三是公開招收知識青年，包括華東軍政大學調來的500餘人。

華東軍區海軍成立會議簡單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作為海軍的基本家當艦艇，當時全無著落。沒有艦艇，怎麼能叫海軍呢？70年後，我們依然可以理解人民海軍首任司令員心中的無奈和焦灼。

（二）初創的人民海軍，艦艇四大來源，起義是大頭

1949年4月28日，江陰要塞司令部禮堂，來白三野和起義部隊的800名官兵編入海軍，成為人民海軍的第一支入編部隊。此後，隨著起義官兵陸續加入，海軍又從陸軍部隊不斷調入人員，前後加起來達到1萬多人，大大小小的艦艇100多艘。到1949年底，海軍的艦船加一共有近200艘。

【陸軍指戰員調到海軍艦艇工作，受到熱烈歡迎

這些艦艇有4個來源：一是八路軍、新四軍的沿海游擊隊帶來的艦艇，如蘇北軍區海防縱隊，改編成海軍部隊時帶來了少量船隻。這些船隻大多是破舊的汽艇或小型木船，堪用的很少。二是接收起義投誠的艦艇。在解放戰爭節節勝利的形勢下，先是黃安號護衛艦、重慶號巡洋艦、長治號護衛艦等起義。

雖然數量聽起來還不錯，但質量讓人擔憂，因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艦船，是二戰時期的“二手艦”，早已超過了規定的服役年限。加上多年來管理不善、年久失修，大多已不在航。原本有一部分艦船還能開得動，卻被敵人瘋狂地破壞。

撤離大陸前，蔣海軍司令桂永清咬牙切齒，命令部隊“要搬空、運光、炸燬”，只留“一堆廢鐵”。而起義、投誠的艦艇、沿江沿海的造船廠、廠裡停泊待修的艦艇，都遭到蔣軍狂轟濫炸，許多被炸沉炸燬。如海防第二艦隊4月23日起義，第二天就遭到蔣軍飛機的轟炸，9艘主要戰鬥艦艇被炸沉6艘。為了讓部分起義的重要戰鬥艦艇免遭轟炸，我軍被迫進行保護性自沉，如重慶號沉在葫蘆島，長治號沉在長江口等。總之，接收和繳獲後馬上就能執行訓練、戰鬥任務的戰鬥艦艇幾乎沒有。

1949年，“重慶”號在艦長鄧兆祥帶領下起義，這是停泊在上海吳淞口的“重慶”號

這些艦船，除少量是江南造船廠建造的以外，其它則來自美、日、英、法、德、加拿大、荷蘭、澳大利亞，哪個國家造的都有，正如大家說的是“八國聯軍”。由於缺少備件、艦艇型號龐雜，各種艦船之間的零配件難以相互替代，修復極其困難。

面對這一現實，張愛萍以公開招聘、登門求賢等多種方式，找到了一批熟悉海軍裝備、掌握軍工技術的人才，成立了艦艇調查修裝委員會，並大膽起用了蔣軍原海軍技術署署長曾國晟，讓他擔任主任委員，主持艦艇修復和改裝工作。在曾國晟的帶領下，艦艇調查修裝委員會集中大家的意見和智慧，制定了一系列加快艦艇修復和改裝步伐的措施辦法。

【1950年，蕭勁光（左一）到江南造船廠，與起義後擔任華東軍區海軍副司令員和技術部長的曾國晟（左四）交流，鼓勵他多做貢獻】

在修復問題上，統一各地修造船廠、人力物力資源，修舊利廢，因陋就簡，有效解決了技術力量缺乏、零配件不足的問題；在改裝方面，通過把艙隔縮小，以便於在作戰中堵漏，加裝榴彈炮、高射炮、高射機槍，把商船、漁船改造成軍用艦艇。各修造船廠日以繼夜突擊攻關，艦艇修復、改裝進展迅速。到當年春節前，已修復改裝好大小艦艇100多艘。節後，又突擊修復了20多艘。在華東海軍報海軍列編、命名、授旗的134艘軍艦中，計有戰鬥艦艇51艘、登陸艦艇52艘、輔船31艘。這些艦艇性能落後，五花八門，134艘艦艇的排水量加在一起，也只4萬多噸。有的小艇只有二三十噸甚至十幾噸，且航速很小，有的只七八節。

（三）134艘，數量太少，但它是人民海軍的，是新中國的！

人民海軍領導機關成立迅速推進，明確了艦艇列編和命名的規則：護衛艦以省會城市命名；炮艦以革命老根據地內的一些重要城市命名；各型登陸艦、江防炮艇等，以名山大川及根據地內知名的集鎮命名；其他輔助船、小型艦艇，則以數碼編號命名。同時還明確，根據訓練和遂行戰鬥任務的需要，將32艘主要艦艇編為三個艦隊，納入戰鬥序列，即由南昌艦、廣州艦等8艘護衛艦組成第六艦隊；由延安艦等8艘炮艦組成第七艦隊；由井岡山艦、黃河艦等登陸艦及江防炮艇計16艘，組成第五艦隊。

華東軍區海軍在“井岡山”號上舉行命名典禮

當時解放戰爭已近尾聲，沿海大中城市港口、碼頭先後解放，近海的島嶼也在逐一攻克。海軍的任務十分繁重：港口、碼頭要接管，已解放的海島的要守，而且戰鬥還在往縱深發展，海南島登陸戰役已經打響，攻克舟山群島的外圍戰鬥正在進行。面對數以千計的島嶼、漫長的海岸線，人民海軍只有區區幾十艘戰鬥艦艇，實在太可憐了！

蕭勁光在自己的日記本的艦艇清單上畫了一條線，在日記本上寫道：“總數，134艘；三個艦隊，32艘。數量太少了！但它是人民海軍的，是新中國的，是屬於人民的！是海上長城的第一塊磚……”

1950年4月14日，人民海軍領導機關在北京協和醫院禮堂（上圖）成立。這標誌著人民海軍作為一個軍種，出現在了人民軍隊的序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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