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江船——杜甫的落魄

星落江船——杜甫的落魄

入夜,一個男子坐在小舟上望著天穹默然不語,隨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沉思。打19歲出來漫遊尋出路,到了現在還是這樣一個漂泊者的身份,才投靠朋友不久,朋友卻告病離世。何處才是自己的家,何時才能一展自己的抱負?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徒留一具身軀裝著這大半輩子來的憂憤與無奈。

“客官,要不要歇一歇?”舟上船家問道。

“那就歇一歇吧。”年老的杜甫,說話都帶著些費力。今年他53歲了,都還沒有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讓天下人溫飽,甚至連一處安穩的住處,固定的收入都沒有。往後看,是漂泊無依的前半生,往前看,是茫茫無期的坎坷。

誒,不去想了,想來想去,不過是一介書生的胡思亂想,算了。

脫離了思想的苦海,杜甫從發呆中緩過神來,開始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細草沒了春的欣喜,懶在地上趴著,微風拂過,偶爾有一兩根草兒翻身,也是帶著點惱態,彷彿怪罪風的自作多情。風不得意,就跑到了小舟上歇息,衣襟漸被帶起,杜甫也收了收衣服,風只好站到細長的桅杆上,小舟沙沙作響,也排斥著風,風就這樣帶著淡淡的愁離開了。

星落江船——杜甫的落魄

往下看去,月光散撒,流水正晃著眼睛,往遠處看去,一道寬廣的白光橫臥在水裡,往上看去,月亮低掛在山頭,江上長長的白道,好像在迎接月亮的落凡,水裡湧動的月華也伸出了招攬之手。一切似乎是如仙般的美妙,但杜甫心驚。他覺得,月光是冷的,水光是寒的,舟下水聲更是入骨陰涼,虛幻的熱鬧都在驅逐剛剛那自作多情的風,而那風就像自己一樣,不得不四處漂泊。

53歲啊,過了而立,過了不惑,過了知天命。可自己還未有而立的樣子,還時刻惑著多苦多難的原由,天命更是不知所歸。看看過去,自己的名聲不是抱負的實現而來,而是縱情的文筆所得,世人所看重的居然是自己滿腔愁緒的文墨,而不是自己經事治國的宏願。不被看重的抱負被一句輕飄飄的年齡大了卸掉官職,悲夫,可知那姜尚72歲才出山解救天下百姓,而自己才53歲就被擱置。

星落江船——杜甫的落魄

誒,都說不去想不去想了,卻還是想到了這些,以後的日子就順應那未知的天命吧。只是希望,這天地還能廣闊,任由我像只沙鷗一樣,能飛翔,能眼見世間繁榮,能眼觀世間太平,能眼察世間疾惡,哪怕我依舊是漂泊孤零,一人獨行。

隨後杜甫就寫下了《旅夜書懷》

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正是杜甫這樣哪怕自己身陷囹圄,也要把天下蒼生放在首位的品質,成就了他詩聖的美稱。而縱觀歷史上的文人墨客們,相當一部分人不是求名就是求利,真正感同身受地體察民苦,始終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人,屈指可數。也許正是他這種心繫百姓的風骨讓他不被重用,讓他不能在黑暗的政治裡留存下來吧。歷史會驗證一切,哪些人該發光,哪些人會遺臭,一切早在每個人的過往裡有了結論。

願諸君經過歷史的洗禮後,都有一份不同凡響的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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