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匪片創作悍將:陳木勝、林超賢
陳木勝喜歡稱自己為“雜工小子”。這與其早期經歷不無關係。1981年,20歲的陳木勝進入麥當雄執掌的“麗的”電視臺當場記,1983年跟隨蕭笙轉投“無線”,從杜琪峰的副導做起。1987年,他離開無線,為黃百鳴導演《呷醋大丈夫》做執行導演,然後到珠城拍錄像帶劇集。直到入行十年之後,他才有份執導自己的第一部電影——為王天林拜壽的《天若有情》。
與之經歷類似的還有林超賢,迄今為止他入行27年,做過策劃、演員、動作設計,早先最有名的身份其實是陳嘉上的副導演,從1990年的《錯在新宿》到1997年的《天地雄心》,統共六部,此外還幫陳友(《不脫襪的人》)和鄭丹瑞(《噴火女郎》、《黃蜂尾後針》)打過下手。
另一方面,自稱“雜工小子”則源於陳、林二人對技術主義的迷戀。陳木勝熱衷於把握槍戰、追逐、爆破場面,他或許是學習好萊塢最為成功的香港導演。天翻地覆的佈景、無休無止的飛車、不加節制的連環爆炸,後來也漸漸成為陳氏動作片不朽的標籤。“我一直熱衷於實拍(不用特技),我相信我們,尤其是香港拍動作片的導演,不單單是我,還有很多幕後工作人員,在設計方面都是很好的,可以用很少的錢拍出很好的效果。好萊塢就是用一些音響,很大型的特技,去幫助鏡頭,鏡頭剪得很短,很不實在。”林超賢則痴迷槍械,最早便因此與陳嘉上結緣。“(與陳嘉上合作)我主要負責場口設計、動作。很多注意力會放在怎麼樣做一些令別人很欣賞的技巧。”後來《證人》、《線人》中屢屢被人稱道的手提攝影或許可以看做其早先製作功力的集中爆發。
再者,“雜工小子”一詞也可歸納陳、林二人對諸多類型主題的涉獵。陳木勝拍過古惑仔電影《天若有情》、《旺角的天空》,武俠電影《新仙鶴神針》,“UFO”小品《歡樂時光》,警匪電影《衝鋒隊怒火街頭》、《我是誰》、《雙雄》、《保持通話》等。如果說陳木勝電影多多少少還圍繞著“動作”的話,相比起來,林超賢則要明顯遊移與駁雜得多,其作品履歷表上赫然躺著警匪片《重裝警察》、《G4特工》、《證人》、《火龍》,情色勵志片《豪情》,愛情奇幻片《戀愛行星》,動畫片《風雲決》、《閃閃的紅星》,以及調侃江湖片的黑色幽默電影《江湖告急》、《走投有路》。所謂“雜家”,誠不我欺。
不過《衝鋒隊怒火街頭》後的陳木勝與《證人》後的林超賢已明顯有了“淬雜提純”的自覺。“1996年,我拍完《衝鋒隊》之後,就決定了自己的電影路向。‘嘉禾’老闆何冠昌跟我說,你不要再選其他類型的電影了,你拍過愛情也拍過古裝,可是時裝動作片應該是你最好的選擇。我就聽他的,決定往後都拍這個類型,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而林超賢則要到2008年才開始漸漸化繁為簡:“《神槍手》之前我有兩年沒拍戲,花了兩年停下來重新對自己批判,後來那幾部戲我會集中於講故事以及和戲裡的人物溝通。”隨後《證人》、《火龍》、《線人》出世,林超賢開始有意在晃動的鏡頭(因為大多都是手提攝影)、快速的剪輯中謀求一種緩慢的足以醞釀情緒的平衡,同時積極在人物背景、性格上做文章,並儘量從細微處著眼。例如《證人》中張家輝的居所惹人煩躁的電鑽工作的聲音,例如《火龍》中妻子死後,黎明給陌生人剃頭的動作。“你不會見到很新潮的鏡頭,我只是想很平實地拍人。”
陳木勝、林超賢最後一個關鍵詞是“衣缽”。陳木勝電影中的血性陽剛承襲自“邵氏”與李小龍:“從前香港沒什麼好做,就是去看電影。我小的時候,是‘邵氏’動作電影最蓬勃的年代,每個星期一定去看。影響最大的還是李小龍,最喜歡的是《精武門》,看完特別開心,回家就亂踢,又學李小龍叫,晚上睡不著。哥哥說,你再亂踢,下一部我就不帶你去看,一下整個人就靜下來,乖乖的了,這就是電影的力量。”林超賢則說:“林嶺東是我最喜歡的導演,《學校風雲》是我最喜歡的一部戲,所以則《線人》的最後一場戲我用了屯門一間小學教室。”如果說,陳嘉上從技術層面教會林超賢運鏡、調度與剪輯的話,林嶺東則賦予林超賢寫實、陰暗、絕望、撕裂的內核。同時,林超賢鏡頭中的廟街、老歌廳、老電影還在不經意間帶出了一份昨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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