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不擇貧家地，月照山河到處明。
世間只有人心惡，萬事還須天養人。
盲聾喑啞家豪富，智慧聰明卻受貧。
年月日時該載定，算來由命不由人
——《水滸傳》
宋江與閻婆惜的過去式現在時
這幾天，當吳秀波的人設漸漸碎了一地的時候，無端想起宋江的某句話，“她若無心戀我，我沒來由惹氣做甚麼”，這裡可與寶寶共勉，並沒有所謂的真相，只有紅塵男女撕逼的眾生相。世情夢幻，復作如斯觀。
故此《水滸》中，宋江怒殺閻婆惜，可能也是激情所致，為了搶奪那一封對宋江未來諸多人都有影響的書信，閻婆惜的死，恐怕也是宋江順勢而為。
沒有男人會對女人不感興趣，有點色的男人似乎更受歡迎，也有例外，柳下惠之類等等恕不討論。宋江開始也是默許了閻婆惜的投懷送抱，年齡差距不是問題，閻婆惜她娘樂意歡喜，閻婆惜也滿頭珠翠，遍體綾羅，旋即兩人住到了一處，夜夜溫存，這裡不表。
此時閻婆惜的身份只是小妾，抑或小妾也不如。這種開始貌似心甘情願的搭配，算是愛情？算是婚姻？兼而有之？愛情譬如朝露，不是罕有，而是短暫。施耐庵與羅貫中不會達成共識，沒打算用更多的筆墨塗鴉宋江與閻婆惜的關係，娘倆人至此豐衣足食，幸福知足在慾望面前多是幻影泡沫。
少不看水滸，與此沒半點關係。宋押司作為彼時的中產階層，喝點花酒，收一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於房中，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大多數男人的興致，總是起之漫長有趣，盎然期冀，若夏日暴雨，風起雲湧，雷鳴電閃，很快便消褪了。
花點銀子換些溫柔的宋江大抵如此，閻婆惜是沒有選擇的，原生家庭之累，家境貧寒，一家人投奔富親戚未果，父親卻因病喪命於羈旅，唯一值點銀子的便是女兒花朵般的青春肉體，好在賣身葬父養母，遇見樂善好施的宋江，或許是一曲老樹新花的新篇章。
來自東京的閻婆惜不過十八九歲，正值妙齡，體態婀娜，面容嬌美，能歌善舞，風情無限，雖出身微寒，見過大場面，嚮往錦衣玉食。宋江人稱“孝義黑三郎”源於長得黑，這樣的人志不在風情。於是幾晌恣歡，宋江便很少回到為閻婆惜娘倆人新置辦的別院。
男男女女的一瞥，其中的勾連傳遞的電波，比之賭局博弈的心思，差不到哪去。首先是正確的人，再次是正確的地點，第三看似無關，卻最為重要，正確的時間。愛情絕不平等，若是世間有，也不是宋江閻婆惜打開的方式。郎不才有財抵不了女貌，在物質基礎穩定的大局下，女人無師自通地開始追求情調。
因為演義賦予宋江的使命，極限於《水滸傳》，他的路要走得更遠，身邊有沒有女人鶯歌燕舞倒無所謂，閻婆惜只是他生命中的旁枝末節，算是小說家言，為了坐實宋江與晁蓋的聯繫，更為了宋江輾轉上了梁山，閻婆惜不得不死，死不足惜，甚至有點傻。放著現有的城池不守，非要更進一步，逼瘋了男人。
一個錢袋子飽滿爆棚的老男人，雖然相貌粗鄙，毫無情趣，尤其值得養肥喝血，慢慢喝，舔舔嘴的那種。女人是妖精，小說家非要把閻婆惜昇華為警惕性極高的無間道，這是女人的硬傷。《水滸》另一支暗線，武松迂迴了一趟兄長家，牽引出《金瓶梅》風生水起。
看樣世間就沒有誰能抵擋住誘惑，如果有，那只是誘惑不夠大。《金瓶梅》誘惑夠大的吧，若是僅僅被男女那點招式惹逗的面紅耳赤，遺憾書裡的文字是讀不下去了，稍冷之後窺見除了肉體橫陳，還有金銀細軟的穿梭，人情練達的世故，竟沒有隨著時光黯淡，反而如鏡子裡的倒影，男與女的勾當，古今一模一樣。
至於宋江歷經萬水千山，踏著眾多兄弟姐妹的屍體，終於走到東京詔安這一步，面對李師師的驚豔，心往神馳，左右思量，嘆息道，這才是女人啊。
【 插圖：楊柳青木版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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