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撩:燕子來時春未老

今日主題:春燕

人類自打懂得“名利雙收”的妙處以來,幾乎世世追名,代代逐利,口口聲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司馬遷先生甚至還很智慧地總結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名句。

可笑而又可悲的是,人類歷史上也有追到名而最後落個“字號不詳、生卒年不詳”的名人。比如說宋人王採,生活在“重文輕武”的北宋,因此他一定能盡情盡興地展現自己的文才,給後人留下不少詩詞佳作。可惜的是,我們並不清楚這位叫“王採”的詩詞作者到底是何方人也。

我們一起來看看他的作品,相信你一定能產生“共鳴”。下面這首詞作,太美,以至於你都不敢細想,原來作者是為“名不見經傳”的“名人”。

燕子來時春未老。紅蠟團枝,費盡東君巧。煙雨弄晴芳意惱。雨餘特地殘妝好。斜倚青樓臨遠道。不管傍人,密共東君笑。都見嬌多情不少。丹青傳得傾城貌。

這首《蝶戀花·燕子來時春未老》,就是今天這篇“撩文”的出處,真美得讓人顫慄。作為春天的吉鳥,春燕的到來讓人心情愉悅。“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燕子雖然是吉鳥,可它們並不嫌貧愛富,儘管有些人的理解是燕子不進貧窮家。事實上,燕子不進的只有“不善之家”。燕子跟人一樣,它們不喜歡被歹人迫害。

對撩:燕子來時春未老

簷前日暖翩翩過,簾外風輕對對斜。

不信大家再看,同樣有點“名不見經傳”的唐人劉兼,有一首專門為燕子“發聲”的《春燕》:

多時窗外語呢喃,只要佳人卷繡簾。大廈已成須慶賀, 高門頻入莫憎嫌。花間舞蝶和香趁,江畔春泥帶雨銜。棲息數年情已厚,營巢爭肯傍他簷。

呢喃,是不是很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傍他簷”,多形象啊!假如燕子是嫌貧愛富的鳥兒,它們當然就會“傍他簷”,就跟某些腦袋削尖了往高高在上的權貴屁眼裡鑽一樣噁心。但它們總有“吉鳥”的一面,因此不肯心甘情願“傍他簷”;它們知道,不勞而獲,終非長久之事,因為“棲息數年情已厚”,怎麼可以說成陌路就成陌路了呢?難道良心真是個多餘的東西麼?!我們崇尚的“沒心沒肺,活著不累”,在燕子眼裡都是“兒戲”,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那些因為高官厚祿而留名史冊的詩詞作者,他們的詞作到底怎樣?當然是真的美!比如說,晏殊的詞《破陣子·燕子來時新社》一首:

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巧笑東鄰女伴,採桑徑裡逢迎。疑怪昨宵春夢好,元是今朝鬥草嬴,笑從雙臉生。

詞中各個“意象”,跟上篇“撩文”的關係非常緊密,“燕子來時新社,梨花落後清明”,多有畫面感!聽說晏殊做了宰相,其實根本並沒什麼作為,但在詞作境界上,真可謂“獨樹一幟”,就連皇帝都很欣賞他的文才!讀罷這首詞,我也是“笑從雙臉生”。

對撩:燕子來時春未老

燕子歸來杏子花,紅橋低影綠池斜。

而元代文學家趙善慶似乎又有點“名不見經傳”,可在眾多元曲中,題為《山坡羊》的還真不少,可是中心思想都很“親民”。比如我們都知道的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句,真是太有大愛了。而趙善慶一首《山坡羊·燕子》,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來時春社,去時秋社,年年來去搬寒熱。語喃喃,忙劫劫。春風堂上尋王謝,巷陌烏衣夕照斜。興,多見些;亡,都盡說。

看到麼?同樣有“興”、“亡”字眼,說明淪為元人的奴隸,他們都不甘心,已然心懷天下蒼生,只不過以燕子為依託“發聲”而已。

同為“生卒年不詳”的唐人秦韜玉,一首題為《燕子》的詩作,寫出了好似不大一樣的燕子。據說,秦韜玉這人跟後來的蒲松齡先生一樣走背字兒,“累舉不第”,所以為了一輩子的生計,做了些為時人所不齒的事情。無論如何,歷史早已過去了千年,我們這些後來人,就沒必要再糾結他的為人了。

不知大廈許棲無,頻已銜泥到座隅。曾與佳人並頭語,幾回拋卻繡工夫。

其實,依我看,若干年後,說不定後人看現在的我們的時候,同樣也很“無語”。

對撩:燕子來時春未老

王謝家何在,茅茨幾夕暉。柳塘春似海,閒逐落花飛。

最後,以一首同樣“生卒年不詳”的詞人作品結尾。這位詞人叫曹組,據說,他的詞作有點“豔俗”,但讀起來倒也不討厭。

雲透斜陽,半樓紅影明窗戶。暮山無數。歸雁愁還去。十里平蕪,花遠重重樹。空凝佇。故人何處。可惜春將暮。

“豔”否?“俗”否?自我判斷。最後一句,“可惜春將暮”,可謂“點睛”。沒錯兒,春天馬上就剩下尾巴了。人生也不過一瞬而已,什麼名利!名利場,還不如燕子一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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