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家庭都應該自己修家史,讓子孫後代瞭解自己家族和先輩(三)

引子:

或許一些人還是有族譜的,我聽我媽說,我父親家裡是有的,我出生時候,他們還找到老家的老族長,交了一點錢,老族長一筆一劃添進去的,但是,只有個名字而已,某某人育某某子,這樣的寥寥,可惜我自己還沒見過。

即使有天面對了,面對一顆樹一樣的一群祖先的名字,怎麼能夠就算緬懷了呢?

我也曾經跟隨父母去老家上過幾次祖墳,聽大伯家孩子說這是祖爺爺,那是祖爺爺的弟弟之類的,放眼過去,只有片片土堆而已,混同於周圍無數的土堆。

如果有本書,可以記錄下來這些先祖的生平和有趣的事情,哪怕一點點呢,我讀完,再矗立他們墳塋之前,或許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因為那裡躺著的是一個鮮活的人呢,是我的先祖。

大家都動動筆把,記錄下自己家尚存的長輩。

給我們子孫,留一些記憶吧。

今天發我寫的自己家史的第三部分,這都是父親去世後補寫的。

後悔寫遲了。。。。。。

每個家庭都應該自己修家史,讓子孫後代瞭解自己家族和先輩(三)

父親去荊州看望自己班裡的老戰友,後面都是戰友伯伯們

正文:

人的命運有時候就好像一個被一群小孩子踢來踢去的一個紙團,其實並沒有明確的方向與目標,當你被命運之腳從一個地方踢起,落到哪裡有時候完全就是運氣。

我父親1975年從部隊復員以後,是怎麼安排工作的,我目前通過網絡上的搜索是沒有答案的,但是我爸微信戰友群裡面一位叔叔的留言讓我有了大概的方向,這位叔叔與我父親同一年復員,同一年分配到安徽省六安市軸承廠工作(霍邱縣是六安市的下轄縣),這說明當時的政策應該是,同一批覆員的軍人,根據當時工廠用人需求,統一安置的。另外從我爸一篇記錄自己從軍歷程回憶的文章裡,談到了,沒有城鎮商品糧戶口的農村兵,只能復員會原籍農村安置政策。

每個家庭都應該自己修家史,讓子孫後代瞭解自己家族和先輩(三)

這張照片是我父親從醫院第一次出院,其實胸部還插著引流袋呢

結合這兩個方面的參考,我的推測是:1975年復員政策應該是:1.城鎮有商品糧戶籍的根據計劃統一安置到城鎮工廠:2.非城鎮的農村兵員發回戶籍地農村安置,沒有進城做工人的可能。

這可能跟當時農村與城鎮相對割裂的城鄉二元制有關係,而農村人口大量湧入城鎮造成全國範圍內的大規模城市化進程那是很後面的改革開放以後的事了,起碼在1975年的中國,城鄉二元制管理還是管制比較嚴格的。

如果上面的推論正確,那就說明,我父親當時具備了本身就已經是城鎮商品糧戶口,也就是說,要麼整個葉集鎮都是商品糧的範圍,要麼就是他參軍前,在霍邱縣印刷廠把身份改成了城鎮商品糧。

網上查不到1975年的六安市軸承廠是怎麼一回事,廠址規模產品等都不考證,但是關於這段經歷,我記得我爸跟我說過軸承裡面的鋼珠是怎麼做出來的。

他說:鋼珠怎麼做出來的,其實就是把一些粗鋼坯,放在一個有金剛砂的裝置裡面,然後不停的旋轉轉動,依靠金剛砂與粗坯的自然接觸,自然形成了一個個大小直徑不同的鋼珠,然後需要對這些鋼球進行分揀,用遊標卡尺測量直徑,一樣的放在一起等等,我小時候很喜歡翻弄家裡抽屜,我就記得翻出來過一個奇怪的,有很多標稱的尺子,那個後來才知道就是叫做遊標卡尺,說不定就是他從六安軸承廠帶出來的工具作為紀念呢。

這裡插一個題外話:

每個家庭都應該自己修家史,讓子孫後代瞭解自己家族和先輩(三)

我父親的小孫子,第一次帶他去祭拜爺爺給他穿上小軍服,他接班啦

安徽這個省,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省,這個省是中國南北分別很突出的一個省,以六安-合肥-滁州為一條切割線,北邊包括霍邱縣說的是北方方言,代表是淮南蚌埠淮北話,這些話音韻都接近普通話,音調不同,而這條線的南邊,例如安慶徽州說話則徹底很多字的讀法與普通話完全不同。也就是說,皖北話全國人民基本都能聽懂,只是感覺類似河南話,山東話有腔調但是可以理解,皖南話則徹底你很難聽懂了,因為字的發音都不一樣了。

霍邱話屬於北方語系,六安則屬於南方語系,可能古代這裡就是中原民族與東夷或者楚民族口音的分界線。

說了這麼多,我是在給我父親找一個為什麼一年左右時間,從六安軸承廠回到霍邱縣農機一廠做工人來找一個理由。

父親已經往生,我沒法當面再問他這個問題:為啥放著地級市的六安大廠不呆下去,反而回到了霍邱縣一個相對較小的廠子工作呢?

想來可能也是某方面不適應,比如說話語言不通 ,霍邱縣人管六安市包括舒城縣,肥西在內人叫南蠻子,六安人管霍邱,壽縣人叫北侉子,這種分別到我讀高中時候還是存在的,南北分別非常大。

按我父親在部隊時候的評價來看,他是不會有太多讓領導同事不滿意的缺點的,所以被六安工廠排擠出去的可能應該不大,那麼說來他在工作一年左右時間調回霍邱縣,比較大的可能是:

1.整體性的工廠業務調整人員分流

2.個人主動要求回原籍工作就業

3.霍邱縣農機一廠來六安大廠請求人力資源支持

這件事以後有時間,或許可以調查清楚

但我的父親,確實是在1977年9月9日前(這一天是我媽第一次認識關注到我爸的時間節點),從六安市軸承廠,調動到了六安市下轄縣霍邱縣農機一廠工作了。

寫到這裡自己也是一身冷汗,一個人獲得出生資格真不容易,我父親稍微做一個決定,我就沒法出生了。

所以很慶幸我可以在這裡寫點文字紀念他。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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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給父親精心準備的6份精美小菜,都是他生前愛吃的

今天全家去廈門虎溪巖寺給父親做頭七的祭奠,母親一早就起來給父親精心製作了他平時最喜歡吃的飯菜,小心的用小碗裝好,整齊擺放在籃子裡準備帶過去,我伸手要去幫她提,她追過來不讓,擔心我不細心弄翻了,執意全程要自己提。7天過去了,她仍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有時候自己好好的坐著就會抽泣起來,好好說著話就突然哽咽 ,平日裡除了操勞小孫子上下學時候精神尚可,其他時候不是坐著就是臥著犯困,她跟我說,我父親不在家裡了,她不習慣。

1976年9月,她因為參加單位統一組織的為毛主席守靈過程中,認識了同在一個工廠但不在一個車間的我父親,那時她已經是在霍邱縣農機一廠參加工作5年了,崗位是化驗室裡負責品檢,偶爾兼做些對外聯絡的外勤工作。她是1951年人,肖兔,比我父親小一歲,1966年她讀到初三的時候,席捲全國的運動開始,學校停課沒書念,跟同學參加了串聯跑到北京天安門受到過毛主席的集體接見,1968年作為知識青年到本縣鄉下農村上山下鄉,1971年回縣城農機一廠當工人,她是一個性格比較外向的人,跟沉靜內斂的父親完全相反,這種性格上的反差反而促成了他們之間的彼此欣賞和相愛,我父親跟我說他當時覺得自己太悶了,找老婆就應該找一個外向活潑一點的,不然家裡都沒個說話的人,我母親則被成熟穩重,相貌端莊,行動舉止落落大方的父親深深吸引,主動的與他交往。

當時我爸身份是黨員,是工人,參過軍,相貌也是一表人才,廠裡當時還有一個女工對我父親有好感,好像偶爾會到我父親宿舍用電爐給他煮麵條吃,我不知道那個年代這種交往是不是青年工人男女之間比較正常的革命友誼,總之我媽是後來有一天很嚴肅的問我父親,以後還要不要繼續吃那個女工人煮的麵條,我爸想了想說:那就不吃了吧。

我母親何春華的父親何畏是安徽省蕪湖市無為縣人,自小讀私塾出身,經綸紮實有秀才的文化,當時擔任霍邱縣分管文化教育工作的副縣長,年輕時候他積極投身革命,隸屬於新四軍,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曾被日偽軍盤查到疑似抗日分子,扣壓在縣城警局待審,在他的堂兄何野出錢出力積極斡旋營救之下,買通關係釋放歸隊,但這段短短的被俘歷史導致他的檔案上有汙點,他一開始在安徽省省軍區任職,能文能武深受上司喜愛,但後來卻不升反降安置到霍邱縣人武部擔任政治委員,後來累職轉任副縣長,文革初期被當做當權派批鬥過,但不久以後恢復了職務。

每個家庭都應該自己修家史,讓子孫後代瞭解自己家族和先輩(三)

這是我們家最後一張全家福,今後就永遠缺一人了

我母親第一次把我父親帶到我姥爺姥姥面前時候,我姥爺溫和的與我父親說話,好像我父親穩重平靜的性格和回答問題的方式方法都讓二老很滿意,按我媽說法是姥姥姥爺完全沒有阻力的就接納了我父親,我姥姥評價我父親是眼裡有活,手腳勤快,寡言少語,心中有數。

我父親這邊,幾位姑姑都很贊同,覺得父親能娶到縣領導女兒是好福氣,反而我奶奶並不是很贊同,她跟我爸說:娶縣長家千金以後會不平等吧,還是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才穩定可靠。

結果是他們在1977年農曆8月14日這一天回到葉集鎮,在那個我父親從小到大生活的院落之中,擺了一桌酒席,在坐都是父親這邊的至親,一杯水酒幾聲祝福開始了他們後來相依相伴41年多的幸福婚姻,1978年8月15日,一聲兒啼讓正在準備吃午飯的霍邱縣第一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暫時放下了飯碗,不久之後,我父親親自拉著一個駕子車在霍邱縣並不大的縣城中滿頭大汗的招搖過市,車上躺著他深愛的妻子和孩子,路上偶遇到他熟悉的工友問他:郭德定,你生的男孩女孩?我爸那與平時完全不同的高亢激動的聲音把車上懷抱嬰兒的我媽嚇了一跳:

是兒子!

我父親吶喊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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