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這等事？老十七，如果你說得是真的，那這次，你可功不可沒！”南宮軒突然站了起來，在御書房裡來回踱步：“你快把此人帶進宮，朕要好好地審問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皇上……皇上是九五之尊，怎能親自審問一個馬料場的僕役呢？不如讓臣弟代勞，相信臣弟很快就能夠查明真相！”
南宮凌的話不無道理，上次為了麗妃，居然親自去了掖庭獄，此時親審這個僕役的消息再傳出，那些大臣們一定會有意見的。
南宮軒點點頭：“好，此事便交給你去辦。你一定要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覆！”
“皇上放心！臣弟一定會辦好！”南宮凌領命退下。
顧清顏一睜開眼睛就扭過頭去看睡在她身側的小皇子，孩子閉著一雙眼睛，皮膚吹彈可破，小巧的鼻翼安穩地呼吸著，她聽到這陣呼吸聲，一陣心安，伸出手將孩子的小被子往下拉了拉，怕孩子呼吸不過來。
紅月和綠蘿看見娘娘醒來，進來悄悄地要給娘娘更衣。
顧清顏擺擺手讓她們退下了，這時不知哪裡飛進來一隻蝴蝶，停留在小皇子的額頭上，小皇子忽然醒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顧清顏搖搖頭，上午就不知為何哭了一上午，剛午睡一會兒就又給驚醒了，無奈地喊道：“綠蘿！”
綠蘿沒有進來，紅月挑簾進來：“娘娘！”
“綠蘿呢？”
紅月道：“綠蘿姐姐去內務府領謹蘭宮這個月的用度了。娘娘，讓奴婢來吧。”
顧清顏唯獨是對這孩子啼哭沒有一點法子，只好將小皇子遞給了紅月。紅月抱著小皇子柔聲細語地安慰著，不一會兒小皇子的哭聲便漸漸變小，進入了夢鄉，只是臉上尤掛著淚痕，可愛極了。
顧清顏站在紅月旁邊笑了一會兒，輕聲說：“你看他，剛還哭著，一會兒就睡著了。”
紅月也笑了：“小孩子哪裡顧得上什麼。”
“還是你有辦法。”顧清顏誇了她一句。
紅月有些不好意思：“謝娘娘誇獎奴婢。”
顧清顏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守夜的時候，多加一床被子，瞧你這身子也太單薄了。”
紅月低下頭，點了點頭，像是很害羞的樣子，顧清顏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轉過身去了。
話說綠蘿去內務府領月俸，半晌還不回來，一回來就著急忙慌地喊著：“娘娘！娘娘！”
顧清顏閒來無事正在房間裡看前些日子別的宮裡的娘娘送來的布料，尋思著跟紅月櫻兒她們學學手藝，給小皇子做一件小褂子。正在想用什麼顏色的布料時，聽到綠蘿這麼著急的叫喊聲，嚇了一跳，嗔了她一眼：“你這麼急叫魂啊！”
綠蘿見了麗妃忙說道：“娘娘，皇上……皇上他……十七王爺……”
她著急回來報信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皇上？十七王爺？他們倆怎麼了？莫非是兄弟置氣打起來了？”顧清顏趕緊遞給她一杯水緩緩。
綠蘿喝了一口才道：“是這樣的，十七王爺今天求見皇上，說在宮外面抓到了在小皇子滿月酒席的羹湯裡下了引起痢疾的草藥的前御膳房當差的人，皇上讓十七王爺全力調查呢！”
“什麼？”綠蘿說了這麼一大串，顧清顏聽得有些迷糊了。不是因為厭勝之術……怎麼突然冒出來草藥……而且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怎麼會在宮外面發現？
“奴婢，奴婢也是聽御前的人說的，娘娘還不快去問問皇上？”
顧清顏略有遲疑，不過還是趕快換了衣服去找皇上。
南宮軒早料到了顧清顏會來找他，已經命人在寢宮備了一桌好酒好菜，顧清顏一到這裡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皇上正悠哉悠哉地喝著小酒，見她來了一點也不驚奇。
“這是……你有客人啊？”顧清顏試探地問。
南宮軒點點頭：“有，你。”
顧清顏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也是，他肯定會料到自己會來找他。
既然這桌菜是給她準備的，那她便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把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對齊，嚐了嚐，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好吃！”
南宮軒無奈地搖搖頭。
顧清顏吃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正事：“對了，十七王爺說的，是怎麼回事？”
南宮軒看她吃東西，自己早就停了筷子，慢慢給她解釋了事情的來由，顧清顏吃飽喝足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冷靜下來想想，當時也確實是太沖動了，她一個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的大好女青年，怎麼會相信厭勝之術這種東西？不過既然被查出是有人在羹湯裡下草藥，那伊爾茉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宮裡，還有人想對她下手嗎？
顧清顏沉默了片刻，看來是有人要陷害伊爾茉，那麼會是誰呢？是……柳玉！她腦子裡閃過這個名字，可是並沒有說出來。
以皇上的性格，這種事情，他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顧清顏打量了一下皇上的臉色，可是南宮軒表面只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十七王爺，她素來是有些怕的，沒想到這次要拖他查皇子遇害的案子。她對南宮凌的印象開始有一點點改觀了。
南宮軒看她吃完了，突然伸手，將她嘴角的髒東西給擦掉。他的聲音那麼近，這麼多天以來，又這麼溫柔：“吃完飯，跟朕去划船吧。”
顧清顏呆呆地盯著他，乖巧的點了點頭。
宮裡的御河兩岸忽然被設成了禁地，聽說皇上要來划船。如今河水正漲，倒也是個划船的好季節。
顧清顏讓綠蘿紅月在謹蘭宮帶著小皇子，自己帶了櫻兒出來玩。櫻兒本性也像個小孩子，聽說要跟麗妃和皇上去划船高興的不得了。
顧清顏回宮換了件方便划船的衣服，襯得她剛生完孩子的身材十分窈窕有致。皇上今日看起來也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各宮的妃子雖然聽說了皇上要去御河划船，想去偶遇，可是那裡早早的就被設置成了禁地，連靠近都不允許，只能守在兩岸附近，期盼著皇上有可能在某一處上了岸。
御膳房送來各種時令水果送到小船上，小船隻有一丈長，兩個人正好，再多一個就覺得擁擠。
御河的水深大概有一人多高，皇帝識得水性，因此也不叫人在兩岸守著，空出這片水域，與麗妃單獨相處。
顧清顏歡快地來到河邊的碼頭，發現南宮軒一襲黑色的背影，十分英俊挺拔，他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回過頭來，一雙劍眉甚是英氣。
他笑：“來了。”
“嗯！”顧清顏突然有些害羞，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好看，可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卻讓她有些憎惡這張臉。這是怎麼了呢？他可是她的夫君啊……
顧清顏向他一步步走去，那人向她攤開手掌，她輕輕把手搭上去，藉著他的力道登上小船。小船在水中輕輕打晃，她沒有站穩，連忙向那人撲去，那人的胸膛及時湊了過來，讓她穩穩地撲到懷裡。
只聽頭頂磁性的聲音：“還好吧？”
顧清顏聽到他的胸膛裡一顆心在有力的跳動，連帶著自己的心也跟著跳了起來。
“嗯。”顧清顏點點頭。
御河的水很清澈，自從顧清顏跟著皇上到那邊的山上看到過水源後，才明白了為什麼御河的水會這麼清澈。
可是河水流出宮外之後就不一定是這麼清澈的了。也不知，是因為鄉村野夫不懂得愛惜這河水，還是皇宮這複雜的環境把河水給汙染了。
南宮軒看著她發呆的樣子，說：“在想什麼？”
顧清顏回過神來，搖搖頭：“哦，沒想什麼。臣妾是在想，能夠和皇上在一起，很好。”
很好。這兩個說的容易，可是她知道這兩個字背後代表的是什麼。如果不是因為是皇上寵愛的女人，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挫折，但是再多的挫折她也不怕，只要能跟他攜手，就很好。
她與南宮軒坐在小船的兩段，南宮軒坐在她對面搖著船槳，小船被案上的人推了一把，劃破平靜的水面，只聽見船槳翻動攪動出來的水聲嘩嘩，這附近都沒有人，顯得十分寂靜。
“滄州遇到了乾旱，今年一直不下雨，如果過幾天還不下，朕就去祈雨。”南宮軒忽然說道。
顧清顏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個，她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他這麼說，是跟她說說心事呢？還是另有什麼用意？
很快，南宮軒就看向她說：“你跟朕一起去吧。”
“啊？”顧清顏有一瞬間的猶豫，這種事情，聽說以前都是由德妃同皇上一起去的，今年為什麼換成她了呢。應該是因為她誕下小皇子的緣故吧，即使是換人，想必他人也不會有什麼疑問。“好……”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朕一定會查出謀害小皇子的人，還你一個真相。”
顧清顏靜靜地看向湖面，聽著南宮軒的告白。有些話，她放在心裡很久，此刻，也應該說出來了。
“其實……上次，關於伊爾茉的宮女那件事……是我太沖動了。”
南宮軒微微一笑：“你是在向朕道歉嗎？”
顧清顏點點頭：“嗯。”
“不需要。朕知道，你身為人母，其實是朕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所以，朕一點都沒有責怪你。如果說要道歉，應該是由朕。”
顧清顏迎上南宮軒的目光，她期待他說什麼。
“是朕……朕心中有太多的事情要考慮，所以不能讓私情佔據內心。你懂嗎？”
南宮軒手中的船槳停了下來，小船任意在河水上漂流。顧清顏當然懂，只是想裝作不想懂。
他們二人四目相對，卻一言不發。顧清顏別開眼睛：“皇上小心，前面要轉彎了。”
她低垂的眼瞼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南宮軒撿起船槳，繼續滑動。小船穩穩地在河面上轉了一個彎。
“朕小的時候，經常和母妃在這裡划船。那時候，母妃總是會一邊划船，一邊給我講故事。講的都是父皇當年如何英勇，如何將她納為王妃。那時候，我看得出來，母妃是真心愛父皇。”
顧清顏靜靜地聽著南宮軒講故事，可是他臉上明明是悲痛。
“但是朕也知道，父皇也愛母妃，卻不是隻愛她一人。父皇有很多女人，雨露均霑，澤被眾生。”南宮軒忽然望向顧清顏：“那時的我不懂，為何父皇要辜負母妃，但是後來朕懂了，有時候過度的親近反而會招致禍患。”
南宮軒的母妃，一直都是處在略有小寵的尷尬地位，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她生性純良卻得了善終。
“朕只想說，我沒辦法不靠近你。”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顧清顏心裡一驚，望向南宮軒，南宮軒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似乎要將她的身影融化在瞳孔之中。
“所以朕，只能讓你付出一些代價。如果你不想待在朕的身邊，朕可以保你以後再也不會受到誣陷謀害。你要朕這樣做嗎？”
他說的不無道理，只要近伴君王，就會風險同伴。他現在在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是像他的母妃那樣，在後宮寂寂守著兒子度過一生，還是在他身邊。
顧清顏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南宮軒笑得很開心，小船駛進一片蘆葦叢，他忽然湊上來吻上她的唇。她的唇涼涼的，讓人忍不住再近一步。“朕想你了。”
僅僅是四個字輕易的讓顧清顏的臉頰變得火燙起來。他沉重的氣息這麼清晰在迴響在她耳邊，她回想起了那些日夜……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這裡雖然沒有人，可是，可是這可是大白天的，在御河裡……
顧清顏猛地閉上眼睛：“皇上……天快昏暗下去了，小皇子還等著臣妾哺乳呢……”
南宮軒看著她羞紅的臉頰，發出一聲輕笑。“好，待會兒朕傳太醫去看你。”
“傳太醫？”顧清顏不解，“為什麼要傳太醫？我沒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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