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嫂嫂呱(guǎ)白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古話講:“盜雖小人,智過君子。”今天要講的故事說來話長,那是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和幾個朋友坐在院裡講故事,邵陽話叫“呱(guǎ)白話”,鄰居曉萍嫂坐在一邊洗衣衫。我們當時講得很起勁,不時捧腹大笑,眼淚都出來了。一連講了五六個故事,把肚子都笑痛了,正打算散場回去,曉萍嫂說:“你儂(你們)著麼子急!回切(去)有麼子卵事,在屋裡也是嗨,在外頭也是嗨,聽我來講兩搭白話,保證笑死你。”

曉萍嫂性格開朗,平時愛講笑話,加之大家當時確實沒什麼事,便坐下來聽她講故事。

邵陽嫂嫂呱(guǎ)白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曉萍嫂開始講第一個故事:

過去有一對夫妻開旅社,一天傍晚,來了一搭(一個)客人,男老闆問他叫什麼名字,那客人說,我姓錢,叫“錢隆基”(掮籠雞),便交了住宿費,看見天井邊關著一籠子雞,公雞加母雞恐怕有二三十隻,便打起它們的主意。當天晚上他在店裡呷了飯,就入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錢隆基”偷偷起床,連臉都莫洗,抓起天井邊的那籠雞掮到肩上就走。女老闆娘看見後便喊自己的丈夫:“當家的,那搭(那個)客人掮籠雞走哩!”男老闆當時正咚(蹲)在茅斯(廁所)裡解手,不好出來便說,曉得哩,“錢隆基”已經數果錢裡(付過錢了)。”妻子聽丈夫古嘎港,便沒再多問,就讓他走了。

過了一袋煙功夫,男老闆從茅斯里出來,想放雞呷食,看到連籠子都不見了,嚇了一跳。風風火火跑到在後園中,問摘菜的妻子:“雞都哪切哩?何果一答也莫得哩!”女老闆回答:我剛才不是跟你港哩,那搭客人掮籠雞走果哩,你還港他數果錢哩。”

“哎呀,我是港他數果房錢哩,你古搭哈星(傻瓜)婆,哈起屙糞都屙嗯出。”男老闆罵妻子。

女老闆也發怒罵道:“你才是搭嬲哈星(大傻瓜),剁腦殼果,一籠子雞被別個掮果切了,銅錁子都莫得一搭(銅錢都沒得一枚),還港數果錢哩。你古搭莫卵用果,四階(世界)上死豬死牛,你何嘎嗯得死。”兩口子罵罵咧咧鬧了一大早,相互埋怨責怪對方。

邵陽嫂嫂呱(guǎ)白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曉萍嫂講完這個故事,又講另一個:

從前有三搭賊牯子,一搭叫油裡滑,一搭叫滑裡油,另一搭叫溜泥鰍。

一天,三人商量去偷東西,讓溜泥鰍去踩點。大概過了四五天,溜泥鰍回來對滑裡油和油裡滑說:“四十多里外有搭大財主,牛羊滿圈,萬貫家財,屋裡金子銀子堆得平屋架,連嗯曉得有好多。”

油裡滑和滑裡油一聽,十分心動,三人商定就到那個財主家裡去偷東西。油裡滑說:“我儂一起切發搭代財,討幾搭漂亮婆娘,行搭懵子運,好式快活一下。”滑裡油說:“有錢哩,我要吊起多巴子嗨(翹起腿玩),麼子事都嗯做,每天嗨淨果。”三人還沒去,彷彿金山銀山已經到手。

夜裡,三人準備好麻袋、扁擔、索子、鐵鉤等落夥,等到半夜三更,趁天黑藉著星斗光上路了。

他們來到一座大莊院高高的圍牆下,從旁邊挨牆的樹上爬了進去。溜泥鰍說,這財主的金銀寶貝藏在一個地窖中。三個人躡手躡腳躲過巡邏的家丁,不一會兒工夫就找到那個藏得非常隱秘的地窖,合力揭開蓋在上面又厚又重的石板。滑裡油便要油裡滑下去,油裡滑要滑裡油下去,兩個人相互推三阻四,正準備石頭錘子剪刀布,溜泥鰍說:“你儂兩個別爭了,要是被人發現,大家還有命嗎?你兩個都不想下去,那我下去算了,一共偷六袋,每人一擔,裝好六袋後你們就拉我上來。”

油裡滑與滑裡油求之不得,正中下懷,連忙說:“行行行,還是老弟你最通氣,這樣最好了。”

溜泥鰍將繩子捆在腰間,油裡滑和滑裡油拉著,順著光溜溜的窖壁緩緩滑了下去,足有三四丈深,裡面黑古隆咚的,他打著火鐮子點燃蠟燭,只見金銀帛布堆積如山,閃著刺眼的光。溜泥鰍顧不得多想,趕緊拿起用麻袋裝,滿了紮好就拖出橫窖綁住,搖了搖繩子,滑裡油和油裡滑見了,立刻使勁拉了上來,沒到一頓飯的工夫,便神不知鬼不覺偷了滿滿四大袋財務。

邵陽嫂嫂呱(guǎ)白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當油裡滑要將第五個麻袋放下去時,滑裡油對他說:“別放了,我儂趕快走,一個一擔正合適,莫管他哩。”油裡滑馬上明白,便道:“要得,要不然待久了,被發現就麻煩了。”

兩個人各挑起兩擔財寶就走,油裡滑邊走邊說:“過陣子,肯定有好戲看,溜泥鰍平時精得很,這回可讓咱們耍了。”滑裡油道:“他如果被財主捉到,一定會打餐飽果,就是不死也得要脫層皮。哈哈哈。”

兩個又得意又快活,一路飛奔,後來漸漸慢了下來,油裡滑道:“老兄哥,我左邊果袋子好像比右邊果袋子重蠻多,連不好擔。”滑裡油說:“是嗎?我不信,那我儂換一下擔啦!”於是各自換了擔子,挑了才幾十步,滑裡油便道:“哎呦,你古擔真的重滴,起碼重二十斤,擔回切要重新分一下。”

兩個人爬山越嶺,穿村過鄉,走了近兩個時辰,氣喘吁吁,大汗淋淋,累得實在走不動了,滑裡油對油裡滑道:“咱倆歇一下吧!再行四五里就到家哩!”油裡滑說:“已經歇了七八肩了,再過半個多時辰要天光哩,要嗨到前頭林子裡去嗨,千萬莫讓別個看見。”滑裡油說:“也行,聽你的話,只是確實莫得力啦!”兩個人又勉強堅持走了三里來路,好不容易進到林子中,扔下麻袋就倒在地上,躺著像閹了的豬婆似的,一邊擦著汗一邊大口地喘著氣。

躺了片刻,油裡滑對滑裡油說:“老兄,待會就要進屋了,咱倆現在把東西分一下吧!要不我們就這樣算了,你拿你擔的,我拿我擔的,行麼?”

“這怎麼行。”滑裡油還沒開口 ,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中:“三個人應該一人一袋,莫少我果。”兩人嚇得大驚失色,以為被別個瞧見了,可東張西望左看右覷沒瞅見人。

兩人正嚇得半死時,那聲音接著說:“先說好了的,平起平分,哪個都莫折。”這時,油裡滑和滑裡油才聽到這聲音原來是從麻袋中發出來的。

兩人雙腳打顫哆哆嗦嗦爬過去,戰戰兢兢解開袋子,只見溜泥鰍從裡面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你儂兩搭嬲叉貨,做滴古果莫味果事,害得老子古遠巴遠莫要橫(行)路,是想把我嗨死果囉,硬是太莫味哩!”接著又說:“算啦!我古搭人,就是呷得虧,也嗯怪你兩個,份子莫少我果就要得哩。”

邵陽嫂嫂呱(guǎ)白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溜泥鰍說完抓起那個最大的麻袋,撂到肩膀上背起就走。

原來,溜泥鰍早猜到油裡滑和滑裡油心懷鬼胎,會暗算自己,在裝完三袋後,便鑽進第四個麻袋中用巧妙的方法紮緊袋口,滑裡油和油裡滑做夢都沒想到溜泥鰍會有這一手,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兩個人一路輪流挑了他三四十里,難怪感到有一袋不對勁。

看著溜泥鰍輕輕鬆鬆大踏步揚長而去,油裡滑和滑裡油全身骨頭像散了架,目瞪口呆,眼晴睜得像豬卵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垂頭喪氣收拾東西回家。

[作者簡介]:吳德新,湖南邵東人,生於六O末,網名玉壺冰、寒江雪,愛好文學和旅遊,喜歡收藏與交友,曾參加山東、陝西等省舉辦的全國詩文大獎賽,獲優秀獎。作品《煙霞樓選集》被商州作家協會收藏,用筆名(海山)在文學書刊上發表詩歌散文,九十年代為陝西商州作家協會會員,山西大同書畫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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