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和李商隱都是同處一個時代的大詩人,但總給人感覺,兩個人簡直天差地別,我覺他們倆差的不僅僅是文風迥異······
太和九年末,發生了一件使朝廷劇烈動盪的大事件——“甘露之變”。當時唐文宗不滿朝廷宦官當道的局面,就和李訓、鄭注兩人一起謀劃,討滅仇士良為首的宦官。
可是不成想李訓和鄭注心有不和,李訓想獨攬此功,不按計劃行事,自作主張以邀請文武大臣觀看後宮石榴樹上的露水為名,實施自己的滅賊計劃。
李訓急功近利的計劃最終敗露,宦官們挾持了唐文宗,以此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報復行動,大批朝廷重臣不是被捕誅殺,就是流放他鄉。
白居易就此,作詩一首:
《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感事而作》
禍福茫茫不可期,大都早退似先知。
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
顧索素琴應不暇,憶牽黃犬定難追。
麒麟作脯龍為醢,何似泥中曳尾龜。
這首詩的大概意思就是,還是我白居易比較英明,保全了身家性命,皇上用人不當,早就料到那兩個貨難當大任的。
此後不久,白居易可能是太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了,要麼是自己朝中為官之時,被欺負得太厲害,聞聽當初欺負自己的大官們都被殺了頭,實在太開心了,就又作詩一首:
《即事重題》——白居易
重裘暖帽寬氈履,小閣低窗深地爐。
身穩心安眠未起,西京朝士得知無?
大概意思就是,我現在小日子多滋潤,吃得好睡得香,你們那些曾經權傾朝野的大臣們羨慕不?
白居易的詩詞,大多比較通俗易懂,就不用評述了。很多人對白居易詩詞的評價褒貶不一,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過,當我瞭解到這兩首詩詞當時的背景後,個人覺得,白居易的品行還真值得商榷。“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都已然家破人亡,魂歸西天了,還要專門作詩冷嘲熱諷,故作清高,真有這個必要麼?更何況,那麼多被殺的大臣,真就活該麼?
按照古代文人騷客們的一貫作風,和家國天下的使命感和傳統觀念來看,我甚至隱隱的有一種感覺:白居易好似不是中國人一樣。
有記載,他作詩後就唸給老婦人聽,如果不能聽懂詩詞的意思,就改詩,直到聽懂了,才作罷、定稿。還有記載,當時白居易的詩詞在日本很受重視和歡迎。再者,當時的白居易已經很有名氣,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詩詞會廣為流傳的,他不怕報復?不在意後人的評說?細思極恐,沒有真憑實據,就不妄下斷言了。
對比白居易,同時代的李商隱,也對此次宦官禍亂朝綱,殘害忠良的大事件,作詩《有感二首》和《重有感》,這裡也取其兩首:
《有感二首》李商隱
第二首
丹陛猶敷奏,彤庭欻戰爭。臨危對盧植,始悔用龐萌。
御仗收前殿,兵徒劇背城。蒼黃五色棒,掩遏一陽生。
古有清君側,今非乏老成。素心雖未易,此舉太無名。
誰瞑銜冤目,寧吞欲絕聲。近聞開壽宴,不廢用《鹹》《英》。
大意是:
群臣還在給皇帝稟報奏章,突然發生了流血事件。皇帝危機時刻才發覺盧植(東漢人;代指令狐楚)是忠臣,錯用了奸臣龐萌(東漢人)。
宦官的禁軍和李訓的手下在皇宮裡進行殊死搏鬥,最終,李訓急功近利的行動失敗,導致一線存生的願望也隨之破滅。
以前若有人替皇帝辨別是非的排除奸臣,現在也不會缺少老成持重;辦事牢靠的人。李訓雖然忠君愛國,但他這樣魯莽行事簡直師出無名。
那些原本是解救皇上於水火的義士,卻落得個謀反的罪名,為了保護皇上安危,又不能解釋給別人聽,他們死不瞑目。
最近聽說文宗皇帝開壽宴時,依然事不關己似的,聽著名曲《鹹》《英》。實指是王涯的《雲韶樂》,王涯也因為這次行動失敗含冤而死。
李商隱作此詩後,第二年的二月,昭義節度使;劉從諫上疏問罪,並做好了起兵征討的準備,使得宦官頭目仇士良心神不寧;坐如針氈。李商隱聞聽喜訊,當即再作詩一首,取名《重有感》
《重有感》——李商隱
玉帳牙旗得上游,安危須共主君憂。
竇融表已來關右,陶侃軍宜次石頭。
豈有蛟龍愁失水,更無鷹隼與高秋。
晝號夜哭兼幽顯,早晚星關雪涕收。
首聯:將軍手握兵權又鎮守咽喉要地,處於有利的地位的,國家危難之時應與皇帝分憂解難。
頷聯:既然已經像竇融(東漢)一樣奏疏問罪宦官了,就應該和陶侃一樣(東晉)率大軍進駐 長安。
頸聯:如果蛟龍害怕離開水而躊躇不前,(蛟龍怎麼會怕呢?)。那就不會有雄鷹翱翔天際。這聯有雙關意味,亦可指
唐文宗患得患失。尾聯:京城裡哭號連天已分不清陰陽兩界,早晚被挾持在深宮的皇帝將不再流淚恢復自由的。
書解至此,通過四首詩,可以看出兩位詩人,對同一件事的不同感受。兩位詩人的思想境界高下立判。很有意思的是,李商隱一生多隻徘徊在藩鎮幕府之中,白居易終生都在一直領取著朝廷俸祿。也難怪這樣的朝廷會很快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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