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月亮彎彎照九州(25)

碧玉盤子碎成一塊一塊安靜地躺在地上,裡面的液體也全都灑了出來,隱隱可以看出淡紫色的光芒。

我目瞪口呆地盯著地上的狼藉,心也跟著碎著一片一片的。

腦袋還沒有轉過來,手已經緊緊抓住那人的衣袖:“你你你……”

“月公子怎麼了?”含笑的聲音。

“它它它……”本仙抖著手指著地上的碎片。

它可價值半個城,你害我摔了此物,休想跑了!

我嘴張了又合上,努力平復內心的那幾萬頭某馬的躁動,然組織半天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發現自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面前我拽著生怕跑了的人,就是這價值半個城果盤的主人,錢辰。

錢辰只淡淡瞥了一眼地上,便對著我憨笑,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剛剛嚇著月公子了,怪錢某沒有出聲跟月公子打聲招呼就上前來,還望月公子海涵。”

我仔細瞧了他的臉色,毫不在意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心下揣測張千果然在耍我。

也是,哪有人會變態到買價值半個城的果盤,就算有變態真的買了,那也是該鎖在百寶箱裡當古董的,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變態買了這麼貴的盤子並且拿來用,那也不可能隨便放在這個地方。

這麼一想本仙赴死的衝動總算沒那麼強烈。

另一邊,張千正蹲在地上摸著碎片研究起來,眉頭緊鎖。

“這不是西域玉龍盤。”錢辰笑著對二徒弟說,眼睛卻望著我。

我心下徹底鬆了一口氣,偷偷瞪了張千一眼:“是我太冒失摔壞了公子的物件,不知這果盤值多少錢,我……”

“賠”字還沒說出口,二徒弟就跳起來一把捂住我的嘴:“錢公子,我家師父方才就喊著餓了,不知公子可有準備飯食。”

“已經備好了酒菜,錢辰正是來請兩位公子前去用餐。”錢辰順勢接下二徒弟的話頭,眼睛嘴角卻全是笑。

錢辰走在前面,與我們拉開了一些距離,二徒弟這才把手放下,眼睛裡閃著古怪的光,附在我耳邊低低道:“師父,剛剛那個玉盤,價值兩個城。”

本仙雙膝一軟,差點想去給那玉盤殉葬。

自此金主變債主。

........

星辰園建在萬稜城的山腳下,正對面就是驚鴻館,而王家堡則在它們正中間的半山腰上,它們都是萬稜城最耀眼的建築。

山下驚鴻館,就是晚上也掩蓋不了它的宏偉,玲瓏精緻,紅瓦金簷,錯落有致。

我知道錢辰現在住在裡面,早在數日前驚鴻館就向天下豪傑、權貴富商廣發邀請函,為武林大會預選賽和即將到來的花神會預熱,雖星辰園與驚鴻館正相對,相隔不過數米,但是錢辰收到了驚鴻館的邀請函,就算是形式上的也要應付一下。

二徒弟跟我說過,萬稜驚鴻館,是江湖的宮殿,入住驚鴻館是身份的象徵。

然驚鴻館如此大張旗鼓廣發請柬並不多見,因得那花神盛會並不是按照常俗那般每年一次或幾年一次,而是由神樹何時開花決定。

王家堡後,萬稜主峰山巔,有一神樹,世人稱之為椿胥,開時滿城飛花,福澤天降。神樹椿胥守護萬稜城數百年,年年開花,然自十幾年前起,椿胥卻不再年年開花,花期不定,因得花神會也不定。

此次椿胥開花距離上次已有十年之久,因而自王家堡放出今年神樹會開花的消息,萬稜城人無不歡欣鼓舞,雖距正式開花頗久,驚鴻館卻早已將消息散佈天下。

至於花神會選出的花神,據說是要將神花迎送至宮中,而十年前當選的花神,是當時年僅十二歲驚鴻館聶綻的長女聶娑,也是如今的嶸貴妃。

···

夜色裡,一個巨大的結界籠罩著王家堡及整個山巔。

本仙站在星辰臺橫欄處端著玉色酒杯望向王家堡,忍不住好奇——上次情聖帶我進去時就察覺這個結界靈氣很盛,非凡人所能為,情聖武功雖高,但也絕無可能悄無聲息地進出。

情聖他,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又在哪裡,是否受邀住在驚鴻館?

月光如水,撒滿整個萬稜城。

本仙抱著精美的酒壺踩在驚鴻館的紅瓦上,慢飲。

做仙女還有個好處,那就是想什麼就可以做什麼,還可以正兒八經不走尋常路。

張千粘人得厲害,自進星辰園,我無論去哪,他必跟著,彷彿本仙不在他就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害得本仙都不好出門去尋情聖。

上次附他的身,不知怎麼被情聖當成妖精,醉酒失控,差點當場從他身體裡彈出來,情急之下又對情聖施法以求脫身,如今竟不記得有沒有將那段記憶抹去,這種情況下還是先不要讓他與情聖碰面。好在晚間他不會纏得太緊。

夏夜蟲鳴如細鼓。

本仙在驚鴻館的屋頂上跳跳跳,終於把自己給跳暈了,不得不停下來辨別方向——這邊剛剛來過沒有?

原本想著驚鴻館比較近,可以看一下情聖在沒在裡面,如今看這情況,等本仙找完天都亮了。

還是先去古道客棧。

我轉了方向,然還沒走幾步,眼前熟悉的背影讓我停下了移動的腳步。

月光寶劍在月下靈氣四溢。

我一喜,正想奔過去問候,忽然想到自己還在屋頂上,生生頓住腳步——哪個弱女子會大晚上在屋頂上飄來飄去,還是再找個機會偶遇吧。

不過情聖大晚上跑屋頂上幹嘛?

本仙隱匿身形,悄悄跟在他後面。

今夜情聖穿了一身黑衣,腰上纏了半指寬的金色腰帶,臨簷而立。夜風拂過他墨黑的髮絲,幾縷黑髮飄揚在月下,柔柔月光照在他的臉頰上,映得他的側顏清冷淡漠。

空氣中是熟悉的桃花香,只是又帶著陌生的疏離。

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月下,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處,像是在等一個人——一個不會來赴約的人。

背影孤傲而冷寂。

不知為何,此刻我特別想看看他的眼睛,也想知道他的眼睛裡藏著什麼。

然而還沒等本仙付諸行動,情聖就飛身掠走。

只一瞬間,月下空空,半分鬼影都看不見。

本仙在夜風中凌亂了幾秒鐘,有點懷疑情聖是不是隱藏的神仙,不然怎麼會能在本仙女的眼底下消失得這麼徹底。

薄霧微涼,有飛鳥鳴叫而過。

我抱著酒壺正欲追上去,對面屋簷下傳來嬌滴滴的聲音:“顰兒,風大了,把窗關上吧。”

“是,小姐。”另一個聲音應道。

鳥群漸遠,月色漸濃。

........

月光下的萬稜山浮起一層淡銀色的霧氣。

本仙尾隨情聖來到萬稜山後面的一處山林,藏在樹間。坐在樹枝上,熟悉的感覺讓我想起裡海仙境——畢竟自己在那裡睡了幾個月的樹。出來已有些時日,還沒回去過,不知道秀色有沒有長肥。自那日,裡海九州也再也沒出現過——他不會已經忘記有我這麼個冰雪聰明的徒弟了吧。

而現在他都有徒孫了,本師門發揚壯大得挺順利,就是徒孫們都奇葩了點。

思及此,本仙頗惆悵地飲一口酒,把目光拋向不遠處練劍的情聖。

月藍色的光束縈繞著黑影,身形流暢,俊臉在月光下少了一些淡漠,細長的眉毛微微上揚。嗯,不錯,認真練劍的情聖,看起來還是很養眼的。

黑袍飛揚,劍氣四散,落葉隨劍氣浮沉旋轉。

突然,空氣裡飄來一股花香。

本仙立刻坐直,驚疑不定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這是神曖的香氣。

莫不是,師父來了?

【轉載】月亮彎彎照九州(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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