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男童路遇口渴老人,老人為報恩賜其仙丹,治好其母

小說:男童路遇口渴老人,老人為報恩賜其仙丹,治好其母

炎炎夏日,群山環繞難阻酷暑,山間村落毫無生氣,村中除了那時有時無的刺耳蟬鳴,再無其他動靜。

  在村子西南角上有一戶人家,兩間土坯房已顯破敗,矮牆院裡一棵根深葉茂的老槐樹,和一棵蒼翠挺拔的棗樹,兩樹成蔭,遮蔽了那無情烈日。

  院子裡一個八九歲的男童,正有模有樣地在一塊石板上磨著柴刀,他身著米黃色無袖褐衣,高卷褲腿,頭上用一根藍布條扎著一個小發髻,鬢角髮絲凌亂的散在耳下,雖搞得灰頭土臉,卻也還算的上眉清目秀。

  男童將磨好的柴刀扔進身旁的小揹簍,他回頭看了看敞開的房門,又抬頭看了看日頭,神態略顯無奈。

  轉身進屋,一張舊木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水壇,他提起水壇剛要往外走,又停住了腳步。

  隔著一塊深藍色的粗布門簾往裡屋看去,緩步來到裡屋門前,掀起門簾。狹窄的裡屋內光線昏暗,一張陳舊的板床上躺著一位女子。

  這女子微閉雙目,氣若游絲,面容雖正,卻無半點血色。顯然她是得了大病,且病入膏肓。

  看著床上的女人,男童眼睛裡有說不出的心痛。他對那女人低聲道:“娘,孩兒去採藥了。”

  床上的女人並無回應,但她眉宇之間已經流露出萬般的辛酸與無奈,微微的把頭轉向了裡面。

  男童提著水壇,取下掛在牆上的草帽戴在了頭上,背起小揹簍便出了院子。

  他一路向南,空曠的村外四下無人,烈日下的草木皆無精打采,剛走出四五里,他已是汗如雨下,鬢髮貼臉,狼狽不堪了。

  用衣角抹擦臉上和脖子裡的汗水,燥熱難耐,他無奈的抬頭偷瞄了一眼這似火的驕陽,在路邊的一棵老榆樹下停住。抱起水壇猛灌幾口,甩甩頭,連呼過癮。

  遠處一個如同被燒著人影慢慢像他這邊走來,男童揉了揉眼睛仔細觀望,由於距離較遠加之日光刺眼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顫顫巍巍走近方看清,原來是位年近花甲的老漢,個頭沒多高,消瘦的面孔就像被烈日烤焦了似得,鬚髮布衣盡是塵土。

  老漢不知道是累的、熱的、還是渴的,搖搖晃晃的就像吃醉了酒一般,隨時都可能倒下。

  男童見狀不妙,趕忙快步迎上前去攙扶,他將老漢扶至樹蔭坐下,將水壇遞給老漢,老漢看到水壇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搶過便仰面痛飲了起來。

  直到壇中最後一滴水入口,老漢意猶未盡地將水壇放下,哀嘆道:“乾渴難耐,不解渴啊,不解渴!”

  男童外出採藥,爬山過壟,年小瘦弱的他,不便攜帶過重的東西。那水壇本身就小,而且原本只有半壇水,方才男童自己飲去一些,自然所剩不多,不足以緩解老漢的乾渴,也不足為奇了。

  男童急忙拿起水壇對老漢道:“老伯莫急,我再去打些水來。”說完起身往村口跑去。村口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男童跑到河邊將水壇灌滿。

  提著滿滿的一罈水,頂著烈日再次返回,來到老漢身邊男童又是身如水洗,汗如雨下。用衣襟擦著額頭和眼角的汗水,將水壇遞給老漢道:“老伯,快請喝吧。”

  老漢接過水壇剛喝一口,便“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對男童斥責道:“這是什麼水?又苦又澀,小娃娃為何戲弄老人家!”

  男童慌忙解釋道:“老伯莫要生氣,這是南波河的水,我經常喝這個水的。”

  老漢仰著頭氣憤道:“河水?你拿老人家當魚還是當蝦了?這水如何飲得,我不喝!”

  男童用手揉搓著額頭,無奈道:“老伯您要喝什麼水呀?”

  老漢沉吟片刻,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群山,對男童道:“此處群山環繞,山中必有泉水,山泉水清涼甘甜,方可解渴消暑。”

  男童聞言眉頭緊皺,環視四周群山,又偷瞧了一眼烈日。為難道:“山中確有泉水,可是老伯……。”

  老漢背靠大樹,仰天長嘆道:“老朽一把年紀竟渴死異鄉,可悲!可悲啊!”

  男童拿起水壇,看著裡面的水,抿了抿嘴唇,又看了看老漢。他將水壇放回老漢身旁,背起自己的揹簍對老漢囁嚅道:“老人家,您不必哀嘆,壇中的水您留下喝吧,我還要上山採藥……不……不便久陪。”

  男童說完揹著揹簍轉身就往前走,剛走幾步,就聽到身後水壇打翻的聲音。男童回頭一看,水壇倒在老漢身邊,水灑了一地。老漢緊閉雙目,一動不動。

  男童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走回樹下,將揹簍放下,提起水壇對老漢道:“老伯在此歇息,我先去山裡給您取水來。”

  烈日偏西,半個多時辰過去,男童狼狽地提著一罈水回來了。老漢看著男童返回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男童把水壇遞給老漢道:“老伯,這是山泉水,您快喝吧。”老漢接過水壇,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老漢飲罷,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捋了捋頦下長鬚,緩緩地靠在樹上,緊閉雙目,說不出的舒坦。

  男童關切道:“老伯無礙了吧?”

  老漢微微睜開雙眼,慢慢打量著這個男童問道:“小兄弟叫什麼名字啊?”

  男童見老者氣色好轉,也鬆了口氣,回答道:“我叫顏齊,住在前面那個村子。”

  邊說邊用手指了指身後的村莊。老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姓顏,此乃魯地屬兗州,莫非你是顏聖人後裔?”顏齊欣然點頭稱是。

  老漢默唸道:“小小年紀談吐不凡,純善質樸,能對我這個陌路老朽禮待有佳,真不愧是聖人之後吶,孺子可教矣。”

  顏齊憨笑道:“老伯過獎了,聽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氏。不知老伯是從哪來呀?”

  老漢笑道:“老朽乃閒雲野鶴,雲遊四方,居無定所。你多大了?家中還有什麼人呀?”

  顏齊道:“我今年九歲,家中就我與母親二人。”

  老漢捋了捋鬍鬚又問道:“你這年歲何以獨自上山採藥呢,莫非令堂有恙?”

  經此一問,小顏齊臉上流露出一絲哀傷之色。默默地提起揹簍,對老漢哀嘆道:“唉,讓老伯說中了。我這就去採藥,不便陪您了。”

  老漢看著顏齊的神色,心中突湧一絲憐惜。他一把抓住顏齊的胳膊道:“不忙,相見便是有緣,何況老頭子勞煩了小兄弟半日,還沒感謝你呢。”

  顏齊抬頭看了看西去的太陽,用胳膊蹭掉額頭的汗水道:“老伯不必言謝,我要趕在老爺兒家走之前下山,請老伯放我前去吧。”

  老漢明白,他口中的“老爺兒”是指天上的太陽。老漢搖了搖頭道:“恐怕你已經來不及了,坐下來跟我說說你母親的病情,或許我能借此機會回報你。”

  顏齊驀然蹲下,對老漢驚喜道:“老伯能醫治我娘?若真如此,我願為老伯做牛做馬!”

  老漢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是個孝順娃娃,來,先給我說說你孃的病情。”

  顏齊雙目含淚地把母親的病情跟老漢描述了一遍,老漢聽完眉頭緊鎖,手捻鬍鬚,默默不語。顏齊見狀,扒著老漢的雙臂哭問道:“老伯,您能治好我孃的病對嗎?”

  老漢立刻轉憂為喜,握著顏齊的小手,點頭安慰道:“嗯,放心孩子,你孃的病能治。你孃的病是從何時所得,又因何而得你可知曉?”

  得知母親的病能治,顏齊甚是興奮,趕緊抹去眼角的淚水,對老漢講起了母親的病因。

  顏母名叫崔青萍,從小就體弱多病。三年前,與其夫顏琨一家四口在當地鎮子上做布匹生意,雖然算不得大買賣,但是一家人生活也算過的不錯。

  不料,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一天夜裡家中無故失了大火,顏琨為救困在火中年幼的女兒,而致父女皆葬身火海,最後只剩下崔青萍與顏齊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這場大火讓他們一無所有,母子二人走投無路便回到了山村老家,在老家親朋的幫助下才安頓了下來。

  但這突如其來的災難給崔青萍內心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她變的少言寡語,終日以淚洗面,常常精神恍惚。慢慢的就變得茶飯不思,人事不明瞭。

  懂事的小顏齊一邊細心照顧著母親,一邊苦撐著這個家,眼看著母親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心裡百感交集,四處尋醫問藥。

  可幼小的他身無分,無法進城問醫,只得尋些方子,自己上山採藥,給母親煎服,可母親的病始終不見一絲好轉。

  老漢聽後更是感覺眼前的這個孩子可憐,從衣衫內拿出一個小布袋,在裡面取出一顆棕黃色的藥丸遞給顏齊道:“孩子,拿去。此乃金釵石斛丹,去餵你娘服下吧。”

  顏齊驚奇的看著這顆藥丸,又看了看老漢,輕輕的接過藥丸,對老漢道:“老伯,這顆藥就能治好我孃的病了嗎?”

  老漢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對顏齊道:“以你的描述,你孃的病已撐不過十日。這顆金釵石斛丹雖不可治癒她的病,但可以為她續上五年的命。在這五年之內,她和常人無異,應該也足夠你尋得治好她的藥物了。”

  顏齊撲通跪倒在地,對老漢一邊磕頭一邊千恩萬謝道:“多謝老伯救命之恩,顏齊誓死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老漢急忙轉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顏齊,抹去他小腦門上的黃土,笑道:“先彆著急言謝,先回家去救你娘吧。三日後若你母親病情好轉,你再來此地謝我如何?”顏齊深深的點了點頭。老漢微笑道:“快回家去吧。”

  顏齊拿起揹簍,緊緊握著那顆金釵石斛丹,一步三回頭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沒走出多遠,再回頭看時老漢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顏齊回到家中,喂崔青萍服下金釵石斛丹,當日並未見有何異常。顏齊一直守在母親床邊,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顏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母親卻不見了。他急忙跑到屋外,看到母親正在打掃院子。

  崔青萍病重之後就一直臥床不起,一晃已是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顏齊雖與她朝夕相處,卻很少聽到她的聲音,更是未再見過她下床走動。

  而此時,顏齊只見崔青萍面色紅潤泛光,眉黛青山,雙瞳剪水,口若朱丹,發如潑墨,三十歲的崔青萍如同減了一輪的年歲一般,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只是眼睛稍有紅腫,像是剛哭過不久。

  她見顏齊在房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便欣慰道:“齊兒起來了,快去洗把臉吧。”

  顏齊緩緩的向崔青萍走去,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淚悄然無息的往下流。崔青萍看著兒子蓬頭垢面,一臉辛酸地向自己走過來,眼神中充滿了愧疚,眼睛裡再次泛起了淚花。

  顏齊走到崔青萍身前問道:“娘,您……您的病終於好了?”崔青萍已經泣不成聲,用手輕捂著自己的嘴巴,對顏齊點了點頭。

  顏齊一頭扎進了崔青萍的懷裡,緊緊的抱住她,淚如雨下,此時的顏齊再不像那個獨立、堅強、不辭辛勞的男子漢,彷彿回到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與依賴。淚水流出了他兩年間的苦累與無助。

  崔青萍也緊緊的抱住顏齊,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娘對不住你。”母子二人抱頭痛哭。崔青萍邊哭邊對顏齊安慰道:“孃的病好了,全好了,娘以後什麼都不再去想了,定當好好照顧你,你才是為孃的全部啊。”

  此時門外傳來叩門聲,母子二人同時看向門外。只見一位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站在院門口,他三綹長髯,常身穿青色長衫,頭裹方巾,腳上一雙黑布鞋,一副書生打扮。他也正看著院中的母子發愣。

  顏齊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跑到門口迎接道:“先生,您怎麼來了?快請進。”

  這位先生隨顏齊進到院中,看著崔青萍詫異道:“這位是?”

  顏齊欣喜的介紹道:“先生,這是我娘。”然後又對崔青萍道:“娘,這位就是咱們村義塾的戴先生。”

  崔青萍趕緊對戴先生斂衽施禮道:“原來是戴先生,小婦病期,多蒙先生照顧小兒。小婦真是感激不盡。”

  戴先生忙長揖到地,還禮道:“夫人言重了,戴恩不過是見令郎懂事好學,對其甚是喜愛……”戴恩茫然地上下打量了崔青萍一番,道:“夫人的病已經痊癒?”

  看戴恩吃驚的樣子,崔青萍看了看顏齊,顏齊對母親道:“娘有所不知,先生早知咱們家的情況,曾前來看望過您,那時娘還……”

  崔青萍對顏齊道:“快去給戴先生搬個座來。”

  院中有兩個小凳,顏齊又到屋中搬出他們家唯一的一把舊椅子給戴恩坐,三人在院中坐下。

  顏齊對戴恩問道:“對了先生,您今天來此所為何事呀?”

  戴恩嘆道:“你已經多日未去書院,先生有些擔心你,故此過來看看。”

  顏齊雖然生活艱苦,卻也未忘記祖訓,一直堅持讀書。只是近日崔青萍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眼看就要油盡燈枯了,自己卻毫無辦法,所以他也就無心再去讀書了。

  戴恩是幾年前來此的外鄉人,因為其為人和善又讀過書,村裡人便留下他在義塾教村裡的孩子們唸書。所謂的義塾,是村裡一些有錢人家捐資開辦的,窮苦孩子皆可在義塾讀書識字。

  戴恩見顏齊懂事好學,又聽聞其家中的不幸,便對顏齊心生憐憫,時常接濟與他。顏齊在戴恩那裡如同得到了一絲父愛,他對戴恩亦是尊敬如父。

  崔青萍雖是女子,卻熱愛讀書,早年也跟丈夫學過讀書識字。自己也是一直督促兒子顏齊好好讀書,希望他將來能有一番作為。

  可自從家中變故之後,崔青萍心如死灰,哪裡還在意顏齊讀不讀書了。今日方知顏齊在如此艱難的境遇下還在堅持讀書,心裡有說不出的欣慰與憐惜。

  崔青萍對戴恩道:“勞先生掛念了,這皆因小婦病重,齊兒一直在為我擔心,亦無心讀書。現小婦已然康復,齊兒從明天起會按時前去書院。”崔青萍說完,手摸著旁邊顏齊的小臉蛋,看著他嘆道:“娘這一病讓齊兒受苦了……”

  戴恩對崔青萍問道:“先前冒然造訪,見夫人病的甚重,如今見夫人與之前已是判若兩人,不知夫人的病是如何治癒的?”

  崔青萍道:“不瞞先生,小婦亦不知何故,今日醒來便已無恙。”

  戴恩疑惑道:“無藥自愈?簡直匪夷所思……”

  戴恩和崔青萍同時看向顏齊,顏齊忙道:“什麼無藥自愈,我娘服用了一位老伯的藥丸才好的。”顏齊知道這藥丸只能保崔青萍五年的健康,可又不忍道破。

  聽顏齊這麼一說,戴恩與崔青萍皆大吃一驚,崔青萍對顏齊道:“有位老伯給你的藥丸?”顏齊點了點頭,崔青萍接著問道:“那位老伯現在何處?”

  顏齊道:“那位老伯已經離開了,但是老伯說如果藥丸有用就讓我三天後再去謝他。”

  崔青萍道:“你見了那位老伯一定把他請到家中,我們要好好答謝他老人家的恩情。”顏齊深深的點點頭。

  戴恩疑惑的對顏齊問道:“那位老伯可曾說及他的尊號?”

  顏齊道:“老伯沒有講,我也忘記問他老人家了。”

  戴恩接著問道:“那藥丸可有名字?”

  顏齊抓著腦袋道:“有名字,聽老伯說叫……叫金釵……什麼丸。”

  戴恩忙道:“金釵石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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