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多次在網上看見，人們把印第安人口銳減的鍋甩給了歐洲。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1
印第安人的原始生活狀況
地理大發現之前，美洲大陸擁有近億印第安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生活在中南美洲。
印第安人過著石器時代的生活：農耕、遊獵和採集。
雖然印第安人沒有發展出龐雜的社會分工，但他們確實馴育了許多高產量糧食，比如玉米、紅薯。紅薯與水稻不同，對生長環境要求很低，而且畝產動輒大幾千斤。
古代中國的人口天花板一直是8000萬。只要超過這個數字，糧食就會出現短缺，人口就無法繼續增長。明朝引進紅薯後，人口很快就翻倍。
為什麼印第安人的農業如此先進，人口卻依舊不夠繁榮呢？原因在於其落後的社會制度，血腥的祭祀，部落間大傾轍。
實際上，在哥倫布之前，北歐人已經到達了新大陸。結果，維京海盜們被驍勇善戰的印第安戰士打得落荒而逃，好幾百年不敢踏入新大陸。
2
北美蜜月期
最初進入美洲的殖民者可以分為三類：
西班牙和葡萄牙、法國和荷蘭、英國。
西班牙的暴力統治，確實導致了1200萬土著的非正常死亡。
然而有許多案例可以佐證，歐洲人與土著之間，也曾有過不錯的交情。
許多東部的印第安人，最初對歐洲人的到來表示歡迎。
這些歐洲殖民者能帶來不少實用的貨物，比如紡布、鐵壺、鋤頭和槍支。土著尤其喜愛五顏六色的玻璃，因為這些東西可以用在宗教慶典中。
1621年11月，萬帕諾亞格土著與殖民者分享了金秋豐收，於是就有了感恩節。
最初法國在聖十字島建立了第一個永久定居點，周圍的印第安人從未進攻過，反而幫助他們修繕菜園和建築。
新法蘭西之父——尚普蘭，曾不幸患上了敗血症。在休倫部落修養了一整個冬天，才得以活命。隨後，兩者結下了長達數十年的“鐵血友誼”。
海軍上將老佩恩，曾為英國王室墊付了1.6萬英鎊的軍費。於是，王室為他頒發了特許令，把弗吉尼亞的產權交付了他的兒子——威廉·佩恩。
小佩恩與印第安人簽訂合約，以“非武力方式”獲取土地，伏爾泰讚美其為“世界上最合理的協議”。
值得一提的是，小佩恩還規劃建設了費城，歡迎全世界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民族的人們前來定居。作為自由派世界第一人，小佩恩深受土著部落熱愛，成為了一段佳話。
3
群毆殖民者
實際上，在美國建立前的兩百多年裡，歐洲人通常是被土著圍著打的，一度把殖民者逼退到海邊。
弗吉尼亞剛建立十幾年，在土著的強烈攻勢下，弗吉尼亞90%的定居點被摧毀，三分之一以上的移民在戰亂中死亡，首府詹姆斯敦被夷為平地。
二十多年後，土著再次來襲，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得逞，被白人徹底逐出領地。
1676年，印第安聯盟對新英格蘭發動了猛烈的攻勢，90個定居點中有50個遭到衝擊。
其中馬薩諸塞12個市鎮全部被毀，英國人幾乎退到了大西洋海邊，1000多殖民者在動亂中失去了生命。
剛經歷完1812年美加戰爭時，印第安人還乘火打劫，全殲喬治堡和迪爾本堡，被消滅的美軍和民兵不計其數。
沒幾年，美軍又陷入了另一個泥潭——長達7年的米西諾爾戰爭。
在這次對抗土著侵擾的保衛戰中，美軍的傷亡數以千計。一場“聖誕夜突襲”，印第安人甚至創下了1：10的戰損比。
值得一提的是，印第安人尤其喜歡綁架人質。有時，他們發動小股偷襲，是為了讓白人用商品換回人質。他們覬覦的往往不是土地，而是歐洲人手中的火槍、毛毯、酒類和工具。
一方面，英軍數量有限，支援能力差；另一方面，定居點自發組成的民兵，裝備落後且缺乏訓練，不能承擔起保護家園的重任。
對於早期移民來說，危險的土著人無處不在。他們往往傾向於在夜深人靜時，從四面八方摸來。
為此，定居點大多建造了軍事要塞。警報響起時，周圍居民不得不帶著貴重細軟，躲進要塞中。
馬克·吐溫在《百萬英鎊》中，講述過這樣一個故事：
一位美國女子，結婚半年後回孃家探親。誰承想，她在離家五英里的地方，被印第安人抓走，從此杳無音信。丈夫精神失常了，終日期盼著妻子的歸來，一天接著一天，整整等了18年。
4
介入歐洲人的紛爭
在官場，最怕的就是站錯隊。其實，在戰場上也是同樣道理。
印第安人並非鐵板一塊，不同部落之間爭吵不斷。面對殖民者，他們從未凝聚起共識，槍口總是朝著自己人亂射一通。
土著們做過最愚蠢的決定，便是主動捲入帝國之間的戰爭。他們的思路非常簡單：
幫助敵對部落的殖民者，便是自己的敵人。
易洛魁人幫助英國佬，連續騷擾了法國人百年之久。以至於蒙特利爾島上十多歲的女孩，都得拿起槍支保護自己。
易洛魁戰士
休倫人、麥克米克人、邁阿密人和渥太華人，則紛紛倒向法國一邊。他們竟翻過山脈，長途奔襲到費城郊區，屢次將英國殖民者逼退到皇家海軍的保護圈內。
就是因為印第安人的加入，才引發了英法之間劇烈的大混戰，北美才把“七年英法戰爭”稱為“法國印第安戰爭”。
一番惡鬥結束，法國一次性收拾了39個易洛魁人基地。而英國也把眾多土著族群趕向了西部荒漠。
或許你會發出疑問：憑什麼靠戰爭佔領別人的土地？
仔細想想，不難發現：法國人不也被打出了北美，失去了新法蘭西麼？歐洲大陸上的戰爭，不也是遵循同一個規則麼？
5
落後不一定會捱打，欠揍一定會捱打
印第安人落後的社會生產力，並未為其招來滅頂之災。相反，他們的某些行為，確實引起了歐洲人敵視。
——不殺戰俘是上千年的戰場規矩，長期參與英法戰爭的印第安人不可能不知道。
七年英法戰爭中，法國蒙特卡勒將軍麾下印第安人，殺死了上千名繳械投降的英國俘虜和平民。
這不僅激怒了英國人，也令蒙特卡勒將軍大為震驚。印第安戰士們玷汙了勝利的榮譽，同時引來了英國方面的大肆報復。
——加拿大已經成立聯邦，通過協議為印第安人劃定了廣袤的保留地。
誰也沒想到，印第安人對加拿大村落的恐怖襲擊，一波接著一波。英國忍無可忍，決定將某些不安分的印第安人斬草除根。隨後，英國祭出了必殺技，將感染病菌的病人衣物仍在外面，使土著感染身亡。
——一位英國牧師曾經記錄過：印第安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殺戮，他們的目標是不留活口，既缺乏人道，又毫無原則。甚至不放過孕婦和嬰兒。
俗話說，落後就會捱打。世界上落後的國家那麼多，捱打的能有幾個？落後不一定會捱打，欠揍一定會捱打。
6
印第安人被歐洲移民消滅？
被多數史學家認同的結論是，哥倫布到來之前，原本美國和加拿大地區共生活著100—400萬印第安人。也有人估測，美國和加拿大土著人數，分別為100萬。
倘若真有4000萬土著，殖民者們早就被趕下海了。畢竟僅1萬印第安戰士，就已經攪亂了新英格蘭一半以上的城鎮，並毀滅了麻省所有定居點。
英美兩國都發起過“頭皮懸賞” ，剝下一張印第安人頭皮，可以獲得100英鎊，或50—100美元。
當時100英鎊的購買力，相當於現今2萬美元。至少給我們兩點啟示：
——獎金數額如此之高，證明殺印第安人是一件既危險也難以做到的事情。
——印第安人口密度之低，確實超乎我們想象。否則英美國庫都要被掏空了。
事實上，易洛魁人在戰爭中，戰鬥力很強，打了不少勝仗，殺死了大量殖民者。
美國獨立前夕，殖民者必須通過武器優勢和英軍保護，才勉強能擊退印第安人的進攻。
7
仁慈加拿大
即使梅蒂人發動了多次叛亂，甚至佔領了哈德遜灣公司在草原的總部。加政府也不計前嫌，依然給梅蒂人保留了150萬英畝的自治地。
要知道梅蒂人只有數千人口，而保留地面積相當於臺灣的1/6，不可謂不充裕。
在隨後的鐵路大串聯時期，加拿大與土著簽了合約，買下一塊又一塊的土地。政府為每片土地都支付了昂貴的費用，之後不僅需要續上年金，還得為土著建設學校等設施。
不過，也有一些土著不願意放棄自己的領地。比如克里爾族首領——大熊，與加政府來回談判十幾年，最後因食物短缺，不得不賣出土地。
1873年，一群美國不法分子跨境捕獵，順手殺害了6名加拿大土著。為此，加拿大國會設立了西北騎警，用以維護土著安全。
同時期，美國騎兵正在大平原與土著們廝殺，與加拿大騎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8
印第安人是否應當追討九世之債
所謂九世之債，就是好幾輩人之前的恩怨。
《春秋公羊傳》有言：國仇，雖百世猶可復也。
如果一個國家被侵犯了，沒有更高權威來主持公道的話，復仇有一定的正當性，這也符合人類原始的認知。說白了，沒人給我個說法，我就自己討一個說法。
必須要注意，即使是國仇，也必須有明確的復仇對象。
如今的北美人，已經與當初的戰爭沒有任何聯繫了，是否還應當承擔責任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根據現代的法治原則，任何債務都有追索期。理論上，債主是無法向百年之後的後代繼續追討的。
《論語》中有這樣一句話：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後半句的意思是，用公平和寬厚，來消除怨恨。
如今加拿大政府，仍然為協議出讓的土地，支付著“年金”，也兌現了提供公共服務的承諾。
政府給予土著社會福利，是所有人群中最高的。
無論是醫療、教育還是津貼，甚至完全不需要交稅。在加拿大，一般不管印第安人叫做indian，而是尊稱為first nations（第一民族）。
在美國，除少數擁有賭場特許經營權的州外，只有印第安人才有權開設賭場，目的在於改善土著生存條件。
據統計，土著人的賭場，每年能創下兩百多億美元的收入，還能額外獲得百億美元的財政津貼。
有印第安人保留地的地方就有賭場
依靠著開設賭場，沙克皮靈湖村的土著人均年收入竟然高達108萬美元。印第安人同樣不需要徵收聯邦稅，而且享有“國中國”的治理權利。
結語
客觀來說，許多人把印第安人拿出來說事，並非真正關心他們的生活，而是逞口頭之快。若要發起對土著的捐款，落實到自己頭上了，恐怕大部分人都會退縮。
歐洲人與印第安土著的關係過於複雜，既不能用“暴虐殺戮”來概括，也不能用“和平相處”來刻意美化。畢竟每個國家進入新大陸的方式不同，所持理念也大相徑庭。
我們無法否認西進運動對土著的驅逐和殺戮，也必須承認左翼對原住民的切實保護。
歷史需要被正視，也需要被不斷檢討。否則越往後，路越難走。
閱讀更多 銘來海外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