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天有點暗,明彩掏出手機來看了下時間,現在才下午四點。
前後不過幾分鐘,突然下起了暴雨,明彩懷裡還抱著幾本書,她趕緊找了個地方躲雨。
今天她是翹課出來玩的,父母因為她頑劣把她轉到了鄉鎮裡的高校。
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破舊的街道,坑坑窪窪的黃泥路,連找個網吧都艱難。
明彩第一次見識還有這麼貧窮的地方,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翹課是常有的事。
而父母也說了,只要這一年明彩能變好,就會接她回城市裡讀書,否則她的高中生涯都得在這兒度過。
明彩躲在這間破敗不堪的屋簷下,她往裡面瞧了進去,裡面的東西髒亂不已,屋頂上的瓦片也掉落了不少。
鎖著的門早已爛出一個大口子,明彩好奇的盯著裡面看。
“同學,你在看什麼?”
突然一個男生的聲音響起,明彩被嚇得抖了一下,懷裡的書本掉了下來。
男生蹲下去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水,一臉可惜的說:“書皮全溼了,也髒了。”
“沒關係。”明彩接過書,見他穿著和自己一樣的黑白相間的校服,掛在脖子上的學生證是高二三班的學生,叫黃平君。
原來是師兄啊!明彩瞧了一眼臉上毫無血色的黃平君同學,看著大雨還在下,他沒有帶傘,但身上卻沒有淋溼。
她正疑惑的時候,黃平君指著街上道:“雨快停了!”
明彩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發現雨真的小了很多,等她再次看向黃平君的時候,他已經不見蹤影。
明彩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心想不會鬧鬼了吧?她趕緊趁著雨小的時候跑了。
第二天,明彩去了趟學校,一大早的時候,老媽就打電話給她,說是再翹課,就斷了她的生活費。
她被迫的起身去學校上課,路上見到同班的同學金雲偉,大家習慣喊他金子。
金子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見到明彩停了下來,問她要不要搭順風車。
明彩看著這曬得人發疼的太陽,沒有絲毫猶豫就坐上了金子自行車的後座。
到了校園,金子把自行車停好後,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明彩。
“嘿!明彩,你看那棟樓。”
明彩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金子說的那棟樓,那不就是他們所在教室的E棟教學樓麼?沒什麼特別的。
金子見明彩完全沒有八卦之心,又道:“從前啊從前,有個師兄從哪跳了下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沒醒來呢,聽說有人曾看到師兄的鬼魂在校園裡遊蕩著呢。”
無稽之談!明彩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走進了教學樓,金子卻鍥而不捨的再次緊跟著明彩。
“我奶奶是算命的,我也學了點皮毛,我看你印堂發黑,指不定是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呢,伸手過來讓老衲給你瞧瞧?”
金子伸手過來要抓明彩的時候,她剛好走到轉角處,撞上了前面的人。
那人是學生會的會長步誠,人長得一本正經,不善言辭外給人一種陰陰森森的古怪感。
步誠盯著明彩看,金子一把拉過她就跑,小聲和她說:“別惹他,他是個怪物!”
課後剛吃過午飯,明彩坐在校園裡的長凳上吹風,前面是E棟教學樓。
她看向樓頂,看見步誠和人在哪爭執著,他突然很生氣的樣子,將那人推了下來。
那人大喊一聲後墜樓了,明彩趕緊的跑了過去,發現摔下來的人是師兄黃平君。
“師兄!師兄……你、你怎樣了?”
明彩看著黃平君不停的吐血,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趕緊拿出手機想要打急救電話,手機卻在這會因為沒電關機了。
她慌亂的看向樓頂,發現步誠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明彩趕緊跑去了教師們的辦公室。
見到班主任後衝了過去,喊道:“老師,有人墜樓了!趕緊打120啊!”
在辦公室的老師們聽到後,都慌了起來,準備跟著明彩去救人。
這時明彩發現步誠也在辦公室裡,她衝了過去抓著他的手,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把人推下來的!”
眾人都一臉錯愕,因為步誠從早上就在忙碌著學校的一些事務,根本沒離開過教師樓。
畢竟救人要緊,明彩一路拉著步誠帶領著老師們去往E棟樓,生怕他跑了。
可到了樓下的時候,卻發現哪裡有黃平君的身影?就連地上的血跡也不翼而飛了。
老師們從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他們紛紛責怪明彩謊報軍情。
“不可能啊!我真的看到步誠把人推下來了,那個學生叫黃平君,高二三班的學生……”
明彩剛說完,三班的班主任正好也在,她呵斥明彩道:“黃平君墜樓都快半年了,你那會還沒轉學過來呢。”
這件事本是一場烏龍,老師們責罵了明彩幾句就都走了,步誠則意味深長的看了幾眼明彩才離去。
黃平君此時從旁邊的柱子裡出來,明彩指著他一臉驚恐,喉嚨被卡住了,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黃平君一拉明彩,他們二人瞬間到了樓頂,映入眼中的是黃平君當初墜樓的畫面。
步誠喜歡黃平君的雙胞胎姐姐,他時常糾纏她,甚至到了變態的糾纏,黃平君姐姐不堪其擾,轉了學校就讀。
但這一切並沒有逃脫步誠的魔爪,在某個週日,步誠趁著黃家其他人都外出了,潛進他的家裡,玷汙了黃平君的姐姐。
這件事除了步誠和黃家,其他人一概不知,那姐姐多次自殺,懇求他們別說出去,否則她不想活了。
黃平君看著姐姐日漸消瘦,悶悶不樂的模樣,雖然他多次把步誠揍得不成樣子,可難解心頭之恨!
再一次的爭執中,步誠在午後趁著學生都去午休了,他把黃平君約上樓頂,故意將他推了下去。
明彩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同情的看著如今只能飄蕩在校園裡的黃平君。
他的身體還在重症監護室裡靠著機器呼吸,但他的靈魂早已經離體了。
他讓明彩知道真相,不過是因為她剛好時運低,再一個就是如果黃平君沒有墜樓,明彩與他是有緣分的。
“師兄,我該怎麼幫你?”
“我能不能活過來不重要了,我的姐姐平靈在我墜樓後就失蹤了,我懷疑是步誠禁錮了她,我進不去步誠的家裡,你能幫我找找姐姐嗎?”
明彩嘆了口氣,看著在陽光下虛無縹緲的黃平君,他的靈魂被照得很模糊,說不出的可憐。
“好,我答應你。”
得到明彩的應允,黃平君難得一笑,感慨道:“這樣就好,即使我走了,我爸媽還有我姐姐,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明彩裝病請了假離校,說是去看病,其實她和黃平君一同去了步誠的家裡。
步誠是個孤兒,家裡有一棟兩層樓的房子,不過蓋在很偏僻的地方,看起來陰冷又破落。
房子的四周都貼滿符咒和銅鏡,難怪黃平君進不去,明彩把東西都撕了下來。
明彩曾是個不良少女,她在家撬父母保險櫃的事情幹多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門給打開了。
他們二人在屋裡找了一遍,根本沒發現黃平靈的影子,明彩有些沮喪,猛的跺了一下腳,地板上傳出的聲音十分空洞。
明彩與黃平君對視一眼,知道底下肯定有個地下室。
他們找了許久,才找到地下室的入口,黃平靈果然被關在裡面,她赤身裸體,渾身上下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明彩趕緊將校服外套脫了下來給她蓋上,黃平靈見到來人驚恐萬分,掙扎中把明彩抓傷了。
黃平君喊道:“姐,是我,我來救你了。”
興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黃平靈情緒穩定下來,她抬頭看見只有一個模糊影子的弟弟,她哭了起來。
“平君,平君……”
她伸手想拉黃平君,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弟弟的身體,根本碰不到他。
這時,黃平靈突然喊了句:“小心!”
明彩轉過身去看,原來步誠不知道何時回來了,他手拿著一根柳條,對著黃平君的後背一抽,他趴倒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不知好歹!要是你乖乖當你的孤魂野鬼,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讓你在我眼前飄蕩,你為什麼非要自尋死路呢?”
步誠看起來像頭髮怒了的野獸,他不停的拿著柳條抽打著黃平君。
明彩衝了過去,一把推開步誠,將黃平君扶了起來。
步誠看見明彩竟然可以接觸到黃平君,他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黃平君道:“想不到啊,明彩竟然是你的有緣之人,只可惜再有緣也沒用了,今天我就讓你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明彩摸到身邊的一個木頭凳子,她扔了過去,但步誠快她一步閃開了。
他手裡不知道何時拿了根鐵棍子,一棍子打向了明彩的腦袋,明彩趴在地上一下子緩不過來。
黃平靈用被單包裹住身體後,拿了根繩子趁著步誠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套住了他的脖子,她拼盡全力的緊拉著繩索。
步誠因為被勒住脖子,導致臉部一片通紅,他反手也掐著黃平靈的脖子,直至將她掐暈了過去。
步誠把明彩和黃平靈綁了起來,左右一邊吊在空中,他的地下室有兩口水缸,他費力的推到她們二人的身下。
在一個缸裡燒了滿滿的碳火,另一個缸注滿了硫酸,布好這一切他亢奮極了,看著不能動的黃平君。
“今天我就讓你看一場真正的大戲,你肯定沒見過這麼精彩的殺人遊戲吧?”
“步誠!你有種都衝我來,你放了她們。”
黃平君的吶喊無濟於事,步誠用一把小刀慢慢割著明彩手上的粗繩子。
明彩的身下是口碳火正旺盛的缸,若是掉進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她驚恐的看著身下,若不是嘴巴被塞了布塊,她早就嚇得大叫了,現在她只能任由眼淚掉下來。
“咦,黃平君你想看誰先死?明彩?還是你姐姐?”
步誠停住了割繩子的動作,他玩心大發的看向黃平君,又舉起小刀去割黃平靈手上的繩子。
黃平靈絕望的閉上眼睛,她知道今天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了,可她還是害怕的瑟瑟發抖。
黃平君趴在地上用頭撞擊著地上,無論是誰先死,他都沒有勇氣去看。
看著黃平君像只狗一樣蜷縮起來,步誠則興奮極了,一會這邊割一刀,一會那邊又割一刀。
突然“砰”的一聲,步誠被人從身後敲了一棍子,他的笑容都來不及收住就暈了過去。
步誠倒下去的時候,只見一個老太太舉著一根棍棒,她身後又溜出一人,竟然是金子。
他鼓著掌道:“奶奶,好厲害!”
原來金子早發現了明彩的不妥,他翹課離開學校的時候,順道回了趟家,把奶奶也帶了過來。
金子把明彩、黃平靈解救下來的時候,奶奶去黃平君身邊,在他的靈魂邊繞了一圈,連連搖頭。
“救不得嘍,救不回來了。”
他們三個人趕緊走了過去,金子撒嬌道:“奶奶,這是我師兄,你救救他吧,把你看家本領都拿出來吧。”
奶奶仍舊是搖頭,柳條打過的魂是活不成了,她說:“他的身體在何處,就送他回去吧,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金子嘆了口氣,從布袋裡掏出一塊紅布,將毫無知覺的黃平君收了進去,又把布塞回布袋。
奶奶先行一步走了,明彩拉著金子,她問:“你真的沒有辦法救師兄嗎?”
黃平靈突然跪了下來,懇求道:“如果能救我弟弟,讓我付出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想想辦法好不好?”
她很用力的磕頭,明彩見到這種情況,也立刻跪了下去。
“你們起來,起,起,起!”
金子難為情的將她們拉了起來,畢竟是同學一場,下跪可就沒有意思了。
他考慮片刻道:“我聽聞過可以以魂換魂,就是用一個鬼魂去陰間代替黃平君,這樣黃平君就不會讓陰兵收走了。”
金子將自己知道說了出來,但他又說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看黃平君都遊蕩在校園這麼久了,他都沒醒過來,即使他不用去陰間,可能也回不了身體,甦醒不了。”
雖然如此,黃平靈還是願意代替弟弟去陰間,這樣弟弟就能留在人間,萬一有一天他會醒來呢?
金子自然不會收了黃平靈的靈魂,他對著昏迷不醒的步誠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而且所有的事都因你而起,你代替黃平君去陰間最合適。”
事情辦完後,一行人送黃平君回了醫院,明彩在外面看著滿身插著管子的黃平君,心裡難受不已。
她在心裡對黃平君道:你一定要醒過來,聽說我們有緣。
步誠的一棍子讓明彩中度腦震盪,她父母來學校把她接了回去,如今她想留在這所學校的時候,父母卻不允許了。
一年後,明彩再次來到這個地方,那天她走得匆忙,沒有留下聯繫方式給金子他們。
走在街上的時候,一女生喊住了她。
“明彩!”
明彩回過頭來發現叫她的人是黃平靈,她們相視而笑。
這時金子從她們身後拍了一下,明彩許久沒見他,沒想到去年還是個小胖墩的他,現在長高了許多,也瘦了好多。
他很自然的牽過黃平靈的手,明彩一下子知道了怎麼回事,她調侃道:“金雲偉,你可以呀!還把師姐都追到手了。”
黃平靈不好意思的捂著嘴笑,明彩正要問她黃平君的事時,她打斷了明彩。
“我們先走嘍,有空聚聚。”
黃平靈拖著金子走了,明彩不明所以,剛轉過身去,看見了笑得一臉陽光的黃平君。
明彩頓時覺得陽光明媚,她也笑了起來,走到他面前去,問道:“嗨!好久不見!你好了嗎?”
“除了走路有點瘸,其餘都好了。”
明彩笑逐顏開,突然一陣風吹過,將她額頭上的碎髮吹散下來,黃平君伸手替她攏了攏頭髮。
他溫熱的手觸碰到明彩的臉頰,和她想象中的溫度一樣,特別的暖。
他們兩人的目光相對,明彩突然想起那種甜甜的情話。
“想到能和你共度餘生,我就對餘生充滿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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