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尊嚴是普遍的絕對的準則，生命的尊嚴是沒有等價物的，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替代的。
——池田大作（作家，聯合國和平獎獲得者）
01
4月21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次會議分組審議民法典人格權編草案時，列席會議的全國人大代表李傑、馬一德建議，“安樂死”寫入民法典人格權編。
這不是第一次。
2017年3月，十幾位全國人大代表聯名提交議案，建議推進中國安樂死合法化。議案起草人、全國人大代表、溫州醫科大學附屬眼視光學院院長瞿佳指出，安樂死是一種優化的死亡狀態，其本質是保證生命的質量而不是決定人的生與死。
2016年3月，全國人大代表、華中科技大學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李培根在參加人代會分組討論時，建議考慮安樂死立法。李培根指出，安樂死實際上也是一種文明。選擇有尊嚴的死去，這是自己的一種權利。
2003年3月，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工程院院士、著名神經外科專家王忠誠受中國另一位醫學重量級人物胡亞美的委託，向人代會提交了在北京率先試行安樂死並建立相關法規的建議。
……
02
幾乎年年提，也確實很有道理。當一個人因老邁、患病，活的沒有尊嚴，活的生不如死，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看一看“安樂死”這個詞的本意：“安樂死”源於希臘語，意思是“幸福”地死亡。它包括兩層含義，一是安樂的無痛苦死亡，二是無痛致死術。
在中國，安樂死的定義是：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在垂危狀態下，由於精神和軀體的極端痛苦，在病人和其親友的要求下，經醫生認可，用人道方法使病人在無痛苦狀態中結束生命過程。
現在只有定義，沒有法律依據。
因為安樂死是一個有著巨大爭議的話題。每個人都要面對死亡，但在當前價值觀、倫理、法律與社會現實面前，全世界沒有多少個國家敢於邁出這一步。
目前已經立法容許安樂死的國家有荷蘭、比利時、盧森堡、瑞士，此外還有美國的極少數幾個州。奧地利、丹麥、法國、德國、匈牙利、挪威、斯洛伐克、西班牙、瑞典、韓國等國家允許被動安樂死，只准終止為延續個人生命而治療的做法。
只佔全世界國家的6%。另外94%都持謹慎態度，包括我們中國。
03
各有各的道理。
為安樂死立法有理。2018年5月10日，澳大利亞最年老的科學家大衛·古達爾在瑞士接受了安樂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是之前一天抵達瑞士的，衣服上印著“可恥地老去”。大衛·古達爾並未身染絕症，他只是太老了，老到生活質量嚴重下降，自己已經生無可戀、備受煎熬的地步。澳大利亞不允許安樂死，他只能在助手的幫助下飛到瑞士。
大衛·古達爾享年104歲。
陝西農民何龍成的妻子徐桂琴去不了瑞士，只能哀求丈夫幫助結束自己的生命。
徐桂琴患有嚴重的類風溼病，臥床15年，飽受病痛折磨，每天都在哀嚎中度過。即使是債臺高築，何龍成還是帶著妻子走遍了西安、漢中大大小小的醫院，卻無力驅逐妻子的病痛。
2014年，面對妻子一次又一次的哀求，何龍成狠下心喂她服下安眠藥。“我對得起她，了結她的痛苦我問心無愧。”
大衛·古達爾有的選，徐桂琴沒的選。最終的結果，是何龍成身陷囹圄，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判的不算重，是因為法院判定，徐桂琴因自身多臟器功能已衰竭，最終導致死亡，所服用的安眠藥對死亡雖有一定促進作用，但作用輕微。
幫自己解脫了的年邁科學家在解脫之前還要經歷一次有些折騰不起的洲際旅行，求丈夫解脫自己的徐桂琴把丈夫送進了牢房。如果法律允許安樂死，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04
但是依然不敢輕易立法。
因為副作用很大。其中，涉及到社會安全、人性拷問、倫理道德等太多方面。
知道是誰把何龍成送進班房的嗎？是他的大女兒。得知父親親手喂母親服下安眠藥後，大女兒指著他怒罵：“拉出去槍斃都可以！”第二天，何龍成就被警方帶走。
更有人擔心，一旦在法律上打開了這個口子，會不會被心存歹念的人用來作惡。
人民網刊發的文章指出，荷蘭2001年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正式立法允許安樂死的國家後，荷蘭老人由於擔心自己一旦生病就會面臨被安樂死的危險，因而大量外遷到周邊國家定居。
遵循嚴格的程序，這些情況或許可以避免。李培根院士指出，通過從立法上進行規範和完善，就不必擔心產生不良社會效果。
可是，現實情況並不是這麼簡單。目前，我國的醫療救助體系還不發達，有些患者並非因醫療技術達不到而無法救治，更多是侷限於家庭的經濟情況，無法得到最佳的治療。這一社會背景下，如果立法允許安樂死，會不會有較多的有違人倫道德的“遺棄”情況出現？
05
討論了幾十年的事情，始終無法得到結論，其中的難度與複雜性可見一斑。
生命只有一次，無論怎樣慎重對待，都不為過。
生命的尊嚴，和生命的寶貴，對於那些深度病痛患者來說，是一對矛盾。解開矛盾需要時間。
關於安樂死的討論還將繼續，短期內不大可能出臺相關的法律。重要的是活在當下。一個人，即使走向老邁，依然可以活的精彩。
尊嚴不是誰給的，是要靠自己贏得的。年輕時的奮鬥，年邁時的豁達，每個人的路，都要自己走。活的舒心，生活才有質量，衰老才能來的晚一些，病痛才能離的遠一些。
閱讀更多 樂椿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