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正在毀掉我們的生活

恐慌正在毀掉我們的生活

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活在恐慌裡。

擔心自己的工作能力落後於同事,擔心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擔心自己的房子沒有別人家的大……因此,我們總是活得特別拼命。

比如,同事剛剛跟一眾人探討完到底要不要送兒子去學奧數的問題。她的兒子剛升入當地數一數二的小學,從出生到現在,參加過包括早教在內的多種班。她總是擔心兒子會輸在起跑線上,所以每天都過得非常忙碌。而她的兒子有次偷偷告訴我,他一點兒不喜歡這些“愛好”,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他大人般陷入思考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一點小孩子應有的單純與快樂。

這讓我忽然想起了母親。

恐慌正在毀掉我們的生活

那年,我義無反顧地打起行囊投奔北京,母親搖搖頭嘆了口氣。大抵是覺得,進入這座超高速運轉的城市後,我就更沒有時間玩耍了。這在她看來,這無異於是褻瀆了生活。

沒錯,在母親的眼中,我的童年實在是“太無趣”了。聽課、寫作業佔據了一天的黃金時間,中學時晚自習更是令人髮指地持續到了晚上10點,平整的瀝青路面和打敗了夏日的空調……一切都讓人變得越來越不接地氣。

她常常給我講她的童年。唱歌、跳舞、參加演出,青青的麥子和斜倚在屋簷下的麥稈都是她的夥伴。她總試圖見縫插針地帶著年幼的我去親近自然,而那時的我總是更偏愛遊戲機一些。

而如今,家長們都在爭相給孩子們報各種各樣的興趣班,寫作、奧數是標配,圍棋、書法、國畫、乒乓球全面發展,甚至還有魔方、國學、思維訓練等新近才聽說的科目。純粹放鬆的郊外踏青之旅,越來越少。

豐子愷先生在《活著本來單純》一書中就曾表達過對趕考船上孩子的惋惜:他們無暇欣賞船窗外難得一見的奇景,只耽於手頭的《升學指導》、《初中入學試題匯觀》。而現在,連週末都輾轉於各種興趣班的孩子、幾乎每天都在加班拼命的“大城市人”,又有多久沒有心無旁騖地蹲下來看看螞蟻了。

恐慌正在毀掉我們的生活

為什麼要讀豐子愷

豐子愷字裡行間的從容不迫與幸福滿足,是我們這個越跑越快的年代所急缺的。不論是他的散文還是他的畫,均於平淡之中透著惻隱,於拘束之中露著慈悲,對於萬物有著豐富的愛。而如今,很多因為恐慌而每天忙忙碌碌的人,已經很久都沒有愛過了。

喜歡豐子愷是從他的畫開始的。簡單幾筆,日常生活中的詩意與情趣便躍然紙上,娓娓道來,溫情脈脈。比如他的成名作《人散後,一鉤新月天如水》:送走幾位老友後回步到楊柳小院。藤椅沒動,茶壺尚溫。一彎新月下,今晚與老友相聚的欣喜與默契仍在,清風吹過,明月照新。

恐慌正在毀掉我們的生活

師從李叔同和夏丏尊的豐子愷,總能將那這些生活中的“俗事”,畫出一種大雅。讀罷《活著本來單純》一書終於發現,原來是因為他內心始終保有一份單純。而這份單純,正是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的人生的最高境界: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作為新文化運動的啟蒙者,豐子愷先生既是有思想的書法家,更是畫家、作家、藝術教育家。俞平伯評價豐子愷,“片片的落英,都含蓄著人間的情味。”

而這種人情味兒,正是被我們在忙碌中漸漸淡忘了的最樸素的生活。

修一份從容豁達

北京的地鐵可謂人生百態,早晚高峰時尤甚。有時候高聲對罵與拳腳相向甚至都不用“一言不合”,一個眼神都能引爆怒火。快節奏和強壓力下,人們似乎都活得有些暴躁。而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種暴躁一定程度上源於人們的恐慌:太害怕別人看不起自己,所以總覺得別人都看不起自己。有次甚至在地鐵上碰到一個姑娘,因為擠地鐵時被不小心碰了一下,便對碰她的人高聲叫罵,叫罵到最後,淚流滿面,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們都欺負我,全世界都欺負我”。

而讀豐子愷,總能讀到一份從容與知足。這位文學大家,即使經歷了一生的起伏與不公,文字與畫中也沒有絲毫的戾氣,只有一如既往的豁達坦然。

方堅在《風雨憶故人》中曾記載過文革時期的豐子愷。

那時,豐子愷被要求在身前掛 “牛鬼蛇神”的標誌牌,很多人在路上就收起來了,而豐子愷似乎一直掛著。有次,方堅乘電車恰逢碰到他,胸前赫然戴著“反動學術權威豐子愷”的標誌牌,車上許多人圍著他起鬨,有人高喊打倒他;而豐子愷並不在意,自管自緊拽車頂扶杆,紋絲不動,眼睛定定地眺望窗外,人站得筆直,像塊厚實的木板。

這份豁達與坦然,正是源自他心中滿滿的愛。

豐子愷1898年11月9日出生在浙江省崇德縣,是同輩中唯一的男孩子,自小時候便被包圍在脈脈的溫情中。這就使得他總是以溫柔悲憫的心來看待事物,發散在他的筆下,就變成平易的文字和純真的畫風。

所以儘管歷經山河破碎、亂世飄零,豐子愷總能淡泊處之。這或許是一個人對自己最大的善意,生活總是不易的,唯有修煉一顆從容豁達、溫柔悲憫的心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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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絲單純童真

每次看綜藝節目,總有幾歲的小孩子老練地“舌戰群雄”,那份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看得人心裡五味陳雜,不知到底是我們戰勝了生活,還是生活戰勝了我們。

但,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跟生活成了對立關係呢?

《活著本來單純》中,有專門的一章是留給孩子的,名字叫做“天地間最健全的心眼”,了了三篇文章,卻看得最為感慨。

有評論曾指出,豐子愷非常擅長“以孩子的視角看世界”,他總能蹲下來,與孩子站在同樣的高度,望著同樣的地方。

豐子愷的兒童畫亦是如此。他在畫中細細地描繪兒女的日常:放飛紙鳶的歡喜、認真玩耍的快活、想要摘月亮的天真。筆鋒裡處處流露著他的童心。如果你去到豐子愷故居參觀,還能看到院子裡專門供孩子們玩耍的木製鞦韆。

孩子的純真在豐子愷看來是一種難得的寶貝:它能撤去世間事物的因果關係網,看見事物的本身的真相;他能讓一個孩子什麼事體都想拼命的用全副精力去對付。而在什麼都要講究性價比的成人世界,這樣的純真已經極為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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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方回憶

老一輩的人是極講究榮歸故里和落葉歸根的。遠行萬里,依然惦念著有朝一日要回歸故土。

而到了我們這一代,北漂、定居國外都已是司空見慣。有些同齡人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出了國門或者遷居外地,故鄉對他們而言,只是戶口本上的“戶籍”二字。用老一輩的話說,叫活得沒有根。

然而,豐子愷的根似乎異常紮實,他的筆下總是有濃濃的鄉情的。比如他在《家》中,極為認真地闡述了在別人家中做客與在自己家的區別,甚至連杭州的別寓也不行,一定要回到本宅才覺得安心。

豐子愷的念舊之情在他的故居中也能覓得蹤跡。

《活著本來單純》中就提到過,豐子愷的宅子叫“緣緣堂”,但它的匾額卻是“欣及舊棲”四個字。

豐子愷母親當時生了十個孩子,但一家老小隻住一個廳房的一開間,極為侷促。《活著本來單純》中亦有提及,“我們的三開間的廳上、地上統是蠶,架著經緯的跳板,以便通行及飼葉。”故豐子愷一直想要給母親造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但因為早年在外求學,經濟一直拮据,等到三十多歲,積攢到了足夠的錢的時候,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緣緣堂就建在母親留下的一處平房基地上,由豐子愷親自設計建造,並自己提上了“欣及舊棲”四個字,意思為非常歡喜新蓋的房子趕上了以前的舊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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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致志地生活

好在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新意識到生活的樂趣。他們拼命工作,但也經常出門旅遊;他們花十幾個小時坐在辦公桌前忙碌,也花幾個小時做一頓精緻的晚餐;他們時常在外應酬,也每天早起為自己和家人準備一份營養均衡的早飯。

生活在越來越多人心中,開始漸漸迴歸為最初的樸素模樣。

他們穿舒適的棉質衣服,他們開始關注四時與節氣,他們會因為草叢裡偶然看到的一隻蛐蛐兒而驚喜……他們開始學著放慢腳步,仔細體會生活。

而這,就是豐子愷所倡導的狀態。身邊再平常不過的瞬間,都可以定格成極具意義的雋永,“你若愛,生活哪裡都是愛”。

願你讀完《活著本來單純》,能夠 “學會如何藝術的生活”,能夠學會擺脫恐慌與匆忙,活在當下,單純而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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