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下,我與娘相依為命,以耕種為生。
我叫張塵凡,這個仙氣飄飄的名兒,是娘去清風廟請主持為我取的。
我十九歲時,娘因為我還未娶上親而著急。
那天她瞞著我去了別村,想找那個名震當地的媒婆為我說親。
但途中會經過土匪經常出沒的道,我怕娘會出事,也趕緊追了上去。
可依舊晚了一步,娘被土匪抓了上山。
我去報官的時候,衙門向來和土匪互不干涉,他們讓我回去等著便好。
我求助無門,只好隻身上山去。
剛到匪窩的大門,一個守在門口的土匪便大聲叫喚著:“老大,來了個小白臉!”
他們像是興奮不已,叫喊著來人了。
沒過一會,一個身穿紅粗布衣的女子出來了,見到我一臉高興。
我實在沒想到土匪頭子竟是個女子,我只好行了一禮,把我上山的目的說了出來。
“好說好說,老孃看你甚是中意,你可否願意與我成親?”
“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連擺手,我是個好百姓,怎能與土匪狼狽為奸?
女土匪很生氣,提起我的衣角就威脅。
“我就是要你嫁入我這匪山中,若是你不從,我便殺了你娘!”
我沒想到女土匪竟然這麼霸道、這麼蠻不講理,我唯有垂淚答應。
我被迫娶她,雖然她說的是我嫁給了她。
我也如願見到我娘,還好他們沒有為難她,只是讓她在廚房裡煮飯洗衣。
婚宴上,一土匪舉著一罈酒來給我道賀:“匪駙馬,你娘做的飯真好吃!”
他才剛說完,另一個土匪一掌打到他的後腦勺,罵道:“今日是老大的大喜日子,喝酒為重,談論什麼飯菜?喝喝喝……”
我扭扭捏捏的抿了口酒,這時女土匪到我身邊來,提著我的後衣領就走。
引得鬨堂大笑,有的人還起鬨著:“匪駙馬要跟我們老大去洞房,生小土匪去嘍。”
我被抓到另一個房間,女土匪將我一丟,道:“跪下,喊爹!”
我看見女土匪她爹的屍體躺在臺子上,我自然是不肯跪,她一腳把我踢跪下了。
“爹,你可以安息了,我嫁人了,他是女兒的如意郎君。”
原來女土匪嫁我,不過是完成她爹的遺願,好將她爹安葬罷了。
我上山後才得知土匪劫富不劫窮,他們劫我娘上山不過是因為缺個廚娘罷了。
女土匪剛上任當老大,便立了規矩,不再搶劫為生,他們以狩獵為生。
我見她不曾作惡,除了脾氣火爆點外,人也挺好。
我忍不住對她好,叮囑她吃飯,為她梳頭、描眉。
閒來無事的時候教她認認字,而她雖然時常欺負我,對我娘卻是極好。
不過她畢竟是個土匪頭子,有時候喝多了酒,竟恬不知羞的親我的嘴。
她就是個活生生的流氓胚子,但不知何時起,我愛上了這個匪頭。
好景不長,民間與官府合作上山剿匪。
女土匪把兄弟們遣散了,有幾個年老的,實在不願意離開的留了下來。
她還給我寫了封休書,讓我帶著我娘回家去。
可她大字沒認識幾個,許多字用奇怪的圖案代表著。
我問她是何意時,她惱羞成怒道:“你莫管這麼多,總之是休夫的書!”
“既已結為結髮夫妻,自當有難同當,你與我一同下山可好?”
女土匪不肯,她自小生長在此處,要死也死在此處,何況她身為匪頭,官府饒不了她。
他們衝上山的時候,摧毀了山上的一切,其餘土匪無一能倖免。
末後,他們放火燒了山,我安頓好我娘後,帶著女土匪準備逃走。
她既已是我的妻,我絕不可能看著她等死。
但他們還是發現了我們,不僅如此,還把我娘也抓了過來。
“張塵凡,你將那女土匪交出,我可以饒你一命!”
官府大人的承諾不能使我心動,我將她護在身後。
大人見我油鹽不進,直接提著刀架在我孃的脖子上,又把另一把長劍丟給我。
“你若是不殺了她,本官便殺了你娘!”
他們的威脅讓我左右為難,女土匪將劍撿了起來遞給我,道:“你殺了我吧,你不能不要你娘。”
我舉著長劍,她對著劍的尖兒往我走來,劍尖兒刺入了她的心臟。
我趕緊後退了一步,把劍拔了出來,我雙眼爆紅,忍住要流的淚珠。
官府大人還在逼著我殺她,他架在我娘脖子上的劍已見紅了……
“對不住了……”我一劍貫穿了女土匪的心臟,在她倒下時抱住了她。
“你從來沒問我叫什麼,我卻知你的名字為張塵凡,對你好不公平……”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淚,緊抱著她,問道:“你叫什麼?”
她氣息微弱,淚水滑落了幾次,道:“我也姓張,單名一個楚字,我爹說……是楚楚動人的楚……”
她口詞不清的時候,嘴裡不停的流出血來,我擦了又擦,哭得不知所措。
她用盡全力問我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曾愛過我?”
“愛!第一眼的時候便愛上了……”
但她沒有聽到,她就這樣死去了,死在我的劍下。
官府的人見土匪已全部剿滅,便帶頭散去了。
看著土匪窩被燒得滿目瘡痍,我抱著張楚、我的娘子離開了此處。
我尋了個山明水秀的地兒安葬了她,墓碑上刻有:愛妻之墓張楚。
我無悔與張楚相識一場,我們不必白頭偕,卻永結同心。
愛情是歷經流年的尋常,兩情相悅因情起,從此厚愛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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