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祿兄把元淵安頓進鄉政府的客房裡,嘴裡說著“怎麼忍心讓女人獨守空房?”,撒開丫子回家陪祿嫂去了。
躺在安安靜靜的屋子裡,元淵心裡升騰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爽快,前所未有的充實。美麗妖嬈的郭靜靜不再虛幻,兩個小時前,還伸手可觸,她的氣息好像還在自己的臉上來回滾動;能指點迷津的祿兄讓他茅塞頓開;還有那個清清秀秀的小賈老師也讓他莫名地興奮,這個世界本來是美麗的,所以人人貪婪生命。
原來,愉快也讓人無法入眠……
“砰砰砰……”敲門聲趁機來湊熱鬧。
元淵只好披掛起來,打開房門。啊,居然是帶著一臉憤怒神情的祿嫂!
“啊呀!嫂子!不在家裡親熱,幹嘛大半夜出逃啊?祿兄欺負你了?”
“出逃的不是我!小祿在不在你這兒嗎?他說他和你一起睡。”祿嫂環顧四周,沒看見祿兄,胖臉龐上的憤怒神情越發濃重了。
“嫂子,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不稀罕我,人家稀罕你!怎麼回事啊?……他不在了?……你倆玩做迷藏遊戲吧?沒事兒……也許他又去誰家串門去了!”
元淵說著,思索著,自己越說越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心不由一沉。
“笑話!凌晨一點上誰家串門子?他怎麼會稀罕我?你沒看見他稀罕誰?男人都稀罕帶騷味的!嗚嗚嗚——老天爺不長眼睛——”祿嫂放聲大哭起來。
“我哪兒知道他稀罕誰?別胡思亂想了……沒事,回家睡覺吧!”
元淵一著急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安慰這個從來沒被丈夫待見過的可憐女人。
“你咋就不知道了?那個狐狸精不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嗎?我胡思亂想?傻子也能看出來!從南京跑來會野漢子!不要臉……嗚嗚嗚……”
祿嫂哭成了淚人,身上的贅肉隨著啜泣聲的頓挫一顫一顫地跳動。郭靜靜和祿兄真的……元淵的心好像被鈍刀一下一下地切割,一陣疼似一陣。
祿嫂停止了啼哭,用手背迅速地擦擦眼淚,捋了一下亂逢逢的頭髮,拽著元淵的胳膊往門外走:
“小元弟弟,幫幫嫂子,找找那對狗男女,好端端的人家不能就這麼毀了!……天啊!這日子咋過呀?”
祿嫂停止了啜泣,用狠重的腳步聲,踏破了夜的沉靜,招來一陣陣的狗吠聲。元淵被祿嫂拉著木然前行,大腦一片空白,心好像被沙啞的刺耳的叫聲撕的粉碎。他們路過每一個黑洞洞的窗戶,只做一分鐘的停留,元淵判斷出“肯定不在裡面”,然後再一步一挪地離開。
一家,兩家,三家……祿嫂越走越慢,走到自家門口,祿嫂終於累了,囁嚅著要進家睡覺,眼看著祿嫂開門、拉燈、滅燈。
元淵終於可以轉身回鄉了,一下子心中釋然,月光下的世界空闊起來,自己也渾身輕飄飄的,好像靈魂已經出竅,找不見一點兒能羈絆他精神的東西……原來美麗而堅韌的愛情都被埋在了青皮山下,現實生活中,愛情也成了一種怪誕,一種混亂無序,毫無邏輯規律的東西……幾分鐘的輕鬆以後,腦袋裡又紛亂了,睿智的祿兄……美麗的郭靜靜……倆人的笑臉在他的腦海中交相疊印,而後,貌似淑嫻實則淫蕩的郭靜靜……道貌岸然卻好色下流的祿兄……笑臉模糊起來,汙濁起來,也猙獰起來……
心中的神被擊碎了,還能站直的當然是英雄,繼而,化羽成仙,自己便成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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