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

小小說|尋…………

本短篇小說意在呈現一群在內地大學畢業後到高原上工作的年輕人,在追尋個人成長與融入高原環境過程中的矛盾糾葛和內心成長過程,直擊當下年輕人內心的困惑和迷茫,最終尋覓到心安之處的一部現實題材小說作品。

“尋一處小橋流水寧靜故鄉,讓那些疲憊的夢可以安放,尋一件平淡無奇舒適衣裳,來換下越積越厚沉重的妝……”

夜半的拉薩街頭,燈光昏黃,行人稀疏,空氣中流淌著安靜的因子,就像是舒緩的音樂,讓一個人的內心能夠如水一般平靜。

耳機裡傳來沙啞的音樂,好似催促著任藝趕緊脫離疲憊的工作,走出去換一換空氣。當這首歌傳來時,任藝的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推著山地車前行的速度,也快了很多。看來不僅是身體已經提出抗議的訊號,連這歌曲也好像懂得她的心情一樣,切換到這首歌上,甚至這車也迫不及待的出去遛一遛呢。

進藏工作一年有餘,任藝已經適應了這披星戴月上下班的工作節奏,因為所從事工作的特殊性,和工作內容的不確定性,很多時候都是上司一聲令下,工作就需要以最快速度趕工出來,所以披著星星迴家,已成為家常便飯。

家,就是公司為了照顧年輕人,統一租住的房子,在拉薩市東北部某一個小區內,一人一個標準單間的單身宿舍。年輕人,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好似才是自我成長的標誌。

可工作再忙,她也要每天給自己預留一些時間,尤其是適合騎行的夏秋季節裡,騎著車字穿過宇拓路和北京中路,在車少人稀的街頭,拿下一隻耳機,聽著車胎和馬路摩擦的“嗡嗡”聲,只有這個時候,她不屬於工作,不屬於朋友,不屬於家人,她只是她自己。

即便是孤獨,也屬於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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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喂,幫個忙唄,我這材料不會寫,你幫著看看”,陸小豔旁若無人的走進任藝的辦公室,自然地往桌子上一坐,給任藝扔過來一沓子材料,面容裡帶著些許的迷惘和不屑,一條腿懸空晃盪著,便和辦公室另一位同事潘立維聊起天,這種神態,如果給她一把瓜子,這裡就是一個菜市場了。其實任藝知道,說是幫著看看, 說到底每次都是任藝幫著寫,這樣的事情幾乎每週都會上演。

任藝把眼睛從自己正在寫的文件上移開,翻了翻材料,沒吱聲。因為她自己的工作任務已經很重,當天要把上司交給她的一個很重要的材料完成,如果再答應小豔的話,她不僅需要晚上加班,甚至整個週末也要加班了。週五了,她還想要給自己放一個短假,好好的補補覺,最近因為完成上級的幾次檢查,她已經累得要脫形了,從來不長痘的臉上,層出不窮的冒出一排排一行行的痘,彷彿青春痘在倒行逆施,她明白這是向來倔強的皮膚在責罰她無規律的作息和最近不節制的吃喝。她沒有時間管這些痘痘,即便每天早晨起來洗臉時雙手捧著涼水撫摸臉面時,會有一種摸著粗布的粗糲感,再看看鏡子裡帶有高原紅的臉蛋,沒有一點兒一年前入藏時的那種白皙感,滿滿的失落感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的抓住她,難以呼吸。可,這都是暫時的,因為一旦走出她穿上衣服鞋子,走出自己的小屋,那就是一個鬥士,和鋪天蓋地鬥爭的鬥士,戰鬥中的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一個女孩子。

即使想要休息一下,可人就像長在椅子上,一個報告接著一個報告,一個文件接著一個文件,有時候從工作間隙抽離出來,她彷彿能夠看到這些文件和資料已經鋪到了自己的生命盡頭,渺茫如煙海。都說,生命最有意義的地方,就是在工作時暢意的工作,在生活時候快樂的生活。她想要生活,可屢次被工作剝奪了這種自由。

所以,她漸漸覺得,自己的時間,如果自己不去利用,就會被別人利用,所以,即便是得罪這個在藏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她這次也不能如此好說話,答應陸小豔的請求了,友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即便不奢求自由,總歸為了自己健康,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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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可以進來嗎”?陸小豔敲了兩下門,一身隨意搭配的家居裝,更襯得她身材修長,1米78的身高,別說在女生中間,甚至在很多男生中都很出類拔萃了。

門沒有關。房間內,任藝用手機連著藍牙音箱,用不擾人的聲音播放著自己早些年下載的蔣勳的《細說紅樓夢》。磁性的聲音充斥在房間內,讓人心靜下來認真的去聽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週六的上午,陽光從東山頂上越上來時,已經是八點多了,她比往日晚起了一個小時,陽光已經變得耀眼,把窗前的白紗窗簾拉起來,便消弱了陽光的威力,落進屋子裡一些隱約的影子,窗子開著,讓初夏溫涼的風進來,一波又一波的撩著窗紗。8個月大的貓兒大虎則不嫌棄陽光刺眼,自己蹲在窗臺上,撅著屁股抱著大腿在認真的梳毛,眼睛的瞳孔被陽光刺激成一條線。大虎,顧名思義,身上帶著斑紋的貓,因體格壯碩,被稱為大虎。

大虎聽到陸小豔熟悉的聲音,不像別家的貓兒一樣,和熟人親暱一番,而是逃之夭夭。好似大虎和陸小豔八字不合一樣,只要陸小豔出現,大虎無論是躺著舒服的打呼嚕,還是在愜意的打理著毛髮,它都會第一時間覺察,然後手忙腳亂霹靂乓啷的一頓亂跑亂躲,更不用說讓陸小豔抱一抱了。而遇到別人,即便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它也是摟著別人的腿或者鞋子,求抱抱,求安慰。

任藝沒說話,陸小豔已經走進來了,陸小豔很自覺的認為,兩人是好朋友,不必那麼拘泥於你我。她進屋後,看到被子沒有疊,直接就脫掉拖鞋,盤腿坐在床上,順手把被子拉了拉,蓋住腿,臉上的表情很難捉摸。任藝以為她會因為昨天的事兒沒有幫她,而心裡彆扭著呢,畢竟以任藝的瞭解,小豔是一個重視面子大過天的人,在別人面前折了她的面子,或許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大虎呢?”還是陸小豔先開口,“不會是看到我又跑了吧,這慫包”。

“是唄,它就是怕你,沒辦法”,任藝先是調低了音箱的聲音,再給大虎的水盆裡換上清水,抓到食盆一把貓糧,大虎聽到了貓糧觸碰盤子的聲音,瑟瑟縮縮的從櫃子底下鑽出來,好吃的本性戰勝了對小豔的恐懼,任藝禁不住說了一句“吃貨”。

“誰啊,我啊?”小豔接住話頭說,看到大虎恬不知恥茫然不知恐懼的在吃貓糧時,她哈哈的笑起來,“嗯,這點隨我”。確實,輪好吃的習性,誰也比不上她。

“小豔,不是不想幫你,是最近太累了,你也看到了,最近一直忙著迎接檢查,晚上九點之前都沒有回來過”任藝決定先攤牌,不然,她會覺得自己沒有幫到她而心生自責,即便她是提供幫助的人。

“嗨,沒事,我再找別人,昨天那個材料,我給了我們辦公室的李政,他幫我弄”小豔沒有抬頭,語氣很是隨意的回答,顯然她對任藝沒有幫她,心中是有些想法的。

“不是的,小豔,我是想說,你自己要想一想自己的工作,該怎麼樣自己支撐起來,不能每遇到寫文件,都要找別人幫忙,一方面大家都很忙,一次兩次的還能幫你,但是長久下來,你也學不到什麼東西是不是?”任藝把長久積在自己胸口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立馬感覺到一股新鮮空氣進來,舒服。

“可是,我之前就是學藝術的,這些文字功夫,我不擅長啊”小豔話音雖小,語氣仍舊帶著一分堅持。

“學什麼不重要,我們在學校裡都是學的自己專業,我學經濟的,對這種政論材料也是一頭霧水,不都是一點點磨出來嗎?你知道我被孫總罵過多少次了嗎?”任藝頓了頓,語音中帶著點點嗚咽,好似這些委屈在心中久了,自己就可以放下,但等到提起時,才發現,這些受過的委屈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般,你若揭開了蓋子,它就會冒一冒頭。

“我們一起進藏十幾人,水平都差不多,從入職訓練開始,我捱罵的次數是最多的吧?寫錯一個字,有人罵你粗心;說錯一句話,有人罵你傻;材料晚一會兒上交,就被上司說效率低,你說,我們平日裡哪裡受過這等委屈,是吧?”說著說著任藝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她使勁兒搖了搖頭,抬起臉,硬生生把剩下的眼淚憋回去。

陸小豔是第一次見到任藝哭,心中也有些悲切,有些後悔當時放棄北京的高薪工作,一門心思來西藏。到了之後她發現,自己繪畫這個技能,在目前這個崗位上是難以發揮出什麼的,每天不是舉辦活動就是撰寫報告,和她理想中的工作相去甚遠,由是心內也酸酸的,不言語。

突然的靜默,讓咔吱咔吱咀嚼貓糧的大虎也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坐在床沿上的倆人,帶著嘴裡的食物“嗚喵”一聲,算是回應,回過頭又吃了起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噗嗤”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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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幫我改改材料唄”,聽到陸小豔的聲音,任藝的腦袋像是冬季裡缺氧一般,突然間的空白,甚至有一絲絲被針尖扎過的疼痛感。放在任藝面前的,是兩頁紙的文件,排版規整,字體是按照公司規定調整過的。

“你寫的?”旁邊的潘立維打趣道,“快讓任大師把把關”。

“您可別開玩笑了”任藝忙不迭的說,潘立維比她們早幾年入公司,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在這一點上,後來人總要敬他幾分。她拿起稿件,是一個簡單的情況報告,除了個別字詞需要斟酌外,整體還算過關,她抬起頭,看著眼裡閃著期望光芒的小豔,說了一句:“中午我請你喝甜茶,在光明茶館”。

陸小豔興奮的打出一個勝利的姿勢,“姐還是可以寫的嘛”。任藝看著把眼鏡往上扶了扶的潘立維,尷尬的笑了笑。沒想到這樣的小事兒,竟然把她高興成這樣。

“週末給我空出來,我請你吃海鮮”,陸小豔附在任藝耳邊小聲說。

“喲,大陸在這裡呢,說什麼悄悄話呢?”身後渾厚的男中音響起,是孫總,也只有他把陸小豔的名字,喊成“大陸”,因為她的身高。

兩人正好背對著來人,不自覺的吐了吐舌頭,陸小豔以一貫的機靈勁兒忙轉身笑說:“拜師來了,有材料寫完了,讓咱們寫材料厲害的小夥伴過一遍。”

“你說小潘啊”孫總臉上洋溢著笑意,“你倆是該好好學一學”。

聽到這句話的潘立維立即正色道“需要學習的還很多,孫總的老西藏精神,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

“你這猴兒說人話,別啥沒學會,學會奉承了,給你一個竿兒,你還真爬了,再不要求進步,小心被這後浪拍在沙灘上”孫副總看了看倆姑娘,意味深長的對潘立維說,“別看你來得早一些,進步也快一些,但這兩年也懈怠了,不要因為高原缺氧就缺了精神 ”。

潘立維諾諾的在旁邊應和著。在整個公司裡,他最害怕和敬重的就是這位孫總了,他不僅僅是老西藏,還是當年入藏時十八軍的後代,他本可以選擇讀書,年少時卻一心只嚮往著綠色軍裝夢,年輕時入伍,服役期滿後便申請退伍從小公司職員做起,做到現在的位置。說起艱苦奮鬥的那一套,他可以連續說上幾大車不停止。雖然是漢族人,可是被高原陽光炙烤過的臉龐已然成了古銅色,滿眼紅血絲的底色,透著堅毅的光芒。他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好男兒守邊疆,好女子就要像文成公主一樣嘛”,所以雖然平日裡對公司的幾位女將要求很嚴格,但私底下對她們卻是很珍惜和敬重的——這些孩娃子遠離家鄉,遠離父母,選擇留在這高原之上,如果骨子裡沒有一點要強或者韌勁兒,是難以做到。

因為年齡的緣故,孫總總是很自然而然的把這些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年齡的孩子們,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平日裡一通說笑玩樂,給枯燥的工作帶來一些樂趣。當然,也是因為孫總這樣一位老西藏在,公司裡很多從內地來的年輕人,能夠聽到很多關於西藏,關於拉薩的故事和過往,很多都是在書上難以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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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光明茶館裡,人聲喧天,煙霧繚繞,提著小型茶壺出入門口的人不在少數,是和店主相熟的人,直接把甜茶帶走的,午休時在辦公室侃大山時消耗的。偶然還有幾隻流浪狗出入,而大部分的狗,趴在茶館對面的陽光地帶,曬太陽。

任藝和陸小豔很淡然的走進來,完全沒有一年前第一次進入茶館時的驚詫和愕然。最初來到這個茶館,完全是受網絡傳播的影響,就是因為“紅”才拜訪的,沒想到,店裡桌子上沉積這陳年的汙垢,有灑落的甜茶,有掉落的食物碎屑,大聲談笑的人群,桌子底下甚至還窩著一隻被裝扮的很華麗的羊。眼前所看到的的,讓她們對所謂的“紅”產生了懷疑。後來她們才知道,這隻羊在拉薩可是大名鼎鼎的頗受人尊敬的“名羊”,也就是“放生羊”,老人天天領著羊轉經,這隻羊還上過了電視,風光無限呢。

倆人坐在角落的位置,旁邊就是一個藏族老大爺,從藏袍裡拿出自己從家裡帶著的木質茶杯,然後掏出7毛錢,放在桌子上,店員走到這個桌子時,直接拿起錢,往老人的杯子裡倒滿了甜茶。老人慢慢的喝著,或許因為茶太熱的緣故,或許是想借此在這休息一番,一隻手慢悠悠的撥動著念珠。

任藝和陸小豔相視一笑,為不知不覺的改變和融入,在這個小茶館裡,在沒有一種外來者的感受,而是這裡生活的一部分,不足夠火熱,也不足夠荒涼,延續著千餘年的高原生活習慣。茶上來後,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是德吉,德吉卓嘎,入藏軍訓時和任藝分在一個小隊的藏族姑娘。

德吉是初中開始就在內地上學,然後考入大學,讀完大學後才返回到拉薩,回到了父母的身邊。因為常年在內地生活的緣故,所以平常除了和閨蜜在一起玩耍之外,還經常和來自內地的小夥伴一起玩樂,而關係最密切的,就是任藝了,甚至連大虎,都是德吉給她尋覓的出生在藏族百姓家的小貓,或許因為出生在高原,大虎處處顯示出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而大虎,也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了這群小夥伴們最初遠離家鄉的思念。

“你們喝甜茶也不叫我一聲,不夠意思”德吉撒嬌式的嗔道,“是不是心疼茶錢?”

任藝和陸小豔面面相覷,茶才幾個錢,實在是兩人想要喝一杯茶,聊一聊最近的一些事情,順便也像化解一下或許存在的誤解。

見兩人不吱聲,德吉以為出了什麼問題,忙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工作太累,有時候調節不好自己,你看,滿臉痘痘,還有比你還要厲害的高原紅”任藝把臉面向德吉。

“你們啊,工作就是不要命,哪裡有那麼緊急的工作,你們那麼拼,倒顯得我們不幹活了,”德吉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因為從小習得漢語和藏語的關係,使得她用漢語表達時,總是很直接的就說出來,“真是的,想偷懶都不行,我們就望著你們呀,一直在進步,一直在趕超,我們追得好辛苦的”,德吉捧著自己的小臉,撲閃著眼睛抱怨道。

好像在很多公司都一樣,雖然大家都在努力的工作,可是好像彼此之間仍舊有差距,藏族的小夥伴往往能夠在工作上游刃有餘,然後還可以很快樂的生活,雖然有時候工作不能做的很完美,可完全不影響心情。對任藝她們講,工作就像套牢在她們身上的枷鎖,想要追求著什麼,卻又漫無目的,就像一個人行走在黑夜中,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裡走。

“你呀,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陸小豔一邊給德吉加了一個杯子,一邊說著任藝,“凡事追求完美,有時候卻矛盾的不行,這裡是高原,不怕傷腦細胞啊”。

“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啊,”任藝想要撓撓頭,可想起油哄哄的腦袋,需要洗了,就放下了抬起的手。“不是說,迷茫是年輕人的底色嘛,說明我還年輕哪”。

“呸呸呸,還底色,年輕人就是想得多,做得少,所以才迷茫,吖,這話是我媽說我的”德吉吐了吐舌頭,笑了笑。

“說得對”陸小豔突然很大聲的說了一句話,“本來覺得我是學習藝術出身,不會寫材料就理所當然,於是處處求人幫忙,結果發現,這習慣會上癮,以至於事情一來,我就想找人幫忙,到頭來,自己啥也不會寫”小豔繼續說道,“所以我決定,以後只找你給我改資料,你就做我這方面的‘師傅’吧?”。

小豔拿著杯子主動的碰了碰任藝的茶杯,算是一個小小約定了。

“還有我”德吉端起杯碰了碰,“我那寫資料水平,也是水的很,同樣需要共同進步”。

“那我們一起進步”任藝再次把杯子碰了碰兩人的,“德吉,你有沒有興趣教我們學藏語呢?”說話的語氣很認真,也很堅定,“為了以後的工作”。

“好啊好啊,一起一起”陸小豔附和道,“不能在藏工作好幾年,就會說一句‘扎西德勒’對吧”。

“那就每週末約起來,過林卡,學藏語”任藝拍了拍德吉的肩膀,“改稱呼德吉為老師啦,老師怎麼說?”

“哈哈哈,你們不要開玩笑,直接還是叫我德吉好了,叫我老師,好不適應啊”德吉臉突然變得紅了,就像傍晚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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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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