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傳

我叫單雄信,突然一陣細朦朦的雨絲透著陽紅打將在我臉上,遠端傳來嘶喊聲,大哥死了。十三省綠林總頭領,我喚的動天下好漢為我鋪席擺宴。沙場驍勇之為,世皆讚我飛將。徒有虛名罷了,一生歷事數主,族恨家仇難報,枉我一世以忠義示人。最後的冥頑,我想不為大義,只為我單雄信一生臨終留個志節罷了。


單雄信傳

單雄信,單名一個通字,祖籍曹州濟陰,二十年前,家族發生滅頂的禍亂,遂一路輾轉,流落逃亡至此。

單家自濟陰一路西北而行,未敢招搖,緩馬慢車,有時眾人卷鋪步行,以躲追捕。人煙處好些,嘗得飽腹,至曠涼地帶,乃路餐野食,攜天為被,布衣為墊,時幸九月,也算清涼不寒。

忽至一處,單夫人等家眷於鎮口一家飯館用食,數日逃亡乏累,身心俱疲。所見此處安穩些,無見追兵聲訊,眾人合議,修整時日長些,也能尋個久居之地。且單夫人懷有身孕,顛簸不得,數日路途艱難,痛感愈加強烈,小公子單雄信時年四歲,頻發風寒。

家將老燕與十五歲的大公子單雄忠安頓好母親及家眷,買了兩匹馬四處尋覓。七、八處不成,後終得一處,極順心意,遂定居下來,估算家財,蓋莊置田,取名善家莊,五年後,更名單家莊。

一晃二十載,春風就雨至此,陽雨襲來。

單雄信傳

二賢莊

單雄信的眼中,兄長單雄忠不好爭勇鬥狠,倒像是個附有文人墨客屬性的商人。自己是綠林總瓢把子,而兄長卻是個安定質樸的生意人。二人在江湖上都是有著響噹噹的名號,單雄信劫富濟貧,行綠林之事,單雄忠仗義疏財,安江湖之定,故江湖人稱讚其為二賢,莊名久而久之也稱作二賢莊。

說起單雄忠的“文人墨客”之好,也是遠近聞名的,臨人總求其摹畫謄聯。二賢莊也有一書齋雅閣,供好書者來往。但論起他最擅長的,莫過於有一手識天論象的算卦本領,上破旱澇炎寒,下知人生禍福,皆象於一卦,相差甚微。自那日逃亡至此,避亂躲禍,安定莊裡,才使得這些年二賢莊風調雨順,不受禍亂。

單雄信算到今日乃是兄長出商歸來之日,起了個大早,湊著地平線上魚肚白,縱馬來到二賢莊附近的林子,打上一頓珍饈野味。待與兄長對酒當歌,以消數日不見之思念,杯盞離席,醉月弄影,豈不暢快!

世人皆言御馬行容易,御馬心難。這句話對單雄信不太受用。

於馬而言,駕馭他的人有三等,上等交心,中等撫身,下等驅行。單雄信便可御馬上等之。上等御馬者多數為好馬者,好馬從而給予它莫大的等同於人類的尊重,萬物皆有靈,你對它好,它便自心頭開始就對你好。當然,也有人可以憑著虛偽的表演感染馬匹,所謂人面人話,鬼面鬼話,馬面馬話。

待人,不外如是。

單雄信傳

轉過林角,單雄信便發現了一頭四處張望、駐足不前的雄鹿。他馭著馬躡手躡腳的前行,掩著樹叢後面搭弓瞄準,霎時間,感慨萬物皆有靈,何射鹿乎?又嘆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天下自有其層次與鏈條,個體也只是其中執行者罷了,不過人類的選擇權與制定權要比動物大得多。

單雄信啐罵了自己一口,獵野數年,捕獲射殺獵物數百,何配有今日之感嘆。想罷,放弦便射。單雄信未驚鹿,馬未驚鹿,雨卻驚了鹿,鹿倉皇而走,單雄信也倉皇了起來。

那是天空突然一陣細朦朦的雨絲打落,就著似火燒的太陽,穿透林子的密葉,打將在單雄信臉上。單雄信仰著頭,吞嘗著雨絲,雨絲冰涼涼的,卻直燒的他難受。

陽雨對單家從來都不是個好兆頭。十年前,單家主母去世時,下了場陽雨,算不得大。兄長曾告訴單雄信,當年逃亡時,也下了一場陽雨,太陽很毒,雨很暴,周遭都成了一片火海似的淒涼。

今日這場雨,較十年前大了不少,雨絲細的似針,扎的單雄信徹骨的疼,時感寒的枯竭,卻又感燒的灼燙。他心中恐慌的緊,忙縱馬往回趕,走的沒幾分,便聽見老家將燕三爺與莊人的呼喊聲。

剛一如面,老燕哭喊道:“二莊主!大莊主遇害..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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