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夏季，毫不掩飾地喜歡夏季！特別是山村的夏季，喜歡那種萬物蔥茸，百蟲爭鳴的氛圍。白天蟬叫，晚上蛙鳴，總會給人生機勃發、生命存在的熾熱感。這種獨特的享受，只屬於夏天。
夏天裡大自然的聲響是最豐富的，各種鳥叫、蟲鳴、野獸吼。野獸的叫聲難得聽到，還有些嚇人。鳥的叫聲算是最美了，可惜遇上它也不容易，時間和地點都不容易湊巧，只有蟬的叫聲，房前、屋後、路上、山崗都能聽到。算是最大眾化的山村奏鳴曲。
印象中，蟬鳴就意味天氣晴好，而且環境乾淨，一定有綠蔭，陰雨天和汙濁之地是不會有蟬鳴的，這也讓我格外喜歡它。
蟬的叫聲初聽起來似乎都一樣，但細聽一下，其實也各種各樣，其高低不同，頻率各異，強弱有別，每一種叫聲都充滿意境，用心體會，你會感知生命的躁動和對生靈的憐惜，一種說不出的“禪意”。
“嘰……” “嘰……”---這種蟬叫聲沒有旋律變化，一鳴到底，直到聲嘶力竭。一般在豔陽高照的正午時光。烈日當頭的樹蔭裡，聲音的響度似乎和陽光的熱度一致，太陽越曬，聲音就越響，並且都是一群的蟬在叫，叫聲連成一片，此起彼伏，十分壯觀。走在蔭鬱的山間的土路上或坐在陰涼的樹蔭下休息，聽著這群蟬的奮力鳴叫，你會忍不住往頭頂上看看，樹葉間透著班駁的日光，似乎滿樹搖曳的葉子都化成了蟬，再化成滿樹怒放的花。這時你會忘記熱，雖然手上還不由自主地扇著斗笠或草帽。這種蟬鳴也是在都市裡最常能聽到的蟬鳴了，只要有樹蔭的而人/車的喧譁聲不至於太吵的地方便能聽到。雖然顯得單調和噪雜了些，但在都市裡能聽到蟬鳴已經算是奢侈了。
“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哩……嘰……嘰、嘰、嘰……”---這是傍晚從山村附近茂密的山谷中傳來的蟬鳴，一般都是單隻發聲，所謂‘’獨唱‘’，音色清脆，旋律舒緩。“嘰“、”哩“二音從”緩慢“到”漸慢”再到快，從“很強”到“漸強”再到“漸弱”，最後一聲很輕的“嘰----”收尾，一輪接著一輪，有時是一個山谷一隻叫完輪到另一個山谷的另一隻，如此此消彼漲，實實在在的“立體聲”享受。這是大自然告訴農人們結束一天的勞頓，開始休息的時刻。在晚飯後霞光的餘輝裡，讓人感到格外放鬆和愜意。這時候有些人已經吃完晚飯，走出屋外一邊乘涼一邊享受這大自然的晚間序曲了。這種蟬一般個頭較大，只在大山裡才有，都市裡這種高貴的蟬鳴是很難能聽到的。我已經耳饞很久了……。
咕哩嘰、咕哩嘰、咕哩嘰、咕哩嘰、咕哩嘰……嘰……”這種蟬鳴常出現在幽靜的山澗裡，音律抑楊頓挫，好似呼朋喚友，又似竊竊私語，只是聲音響了些，先是“咕哩嘰”很久，最後以一聲長長的“嘰……”收尾，聽著似乎感覺到它們在訴說什麼。可是你絕對猜不透。
盛夏深山的小村裡是享受蟬鳴最理想的地方。混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在落日的餘暉裡，靜靜坐在一個面朝群山的土房石墩上，一陣陣悅耳的清音從山谷飄來的，隨著太陽落山，天色漸暗，便漸漸有些蛙鳴聲一同協奏，那種感覺無以名狀……。
蟬鳴的聲音還有很多，用文字來描述總是顯得笨拙而蒼白無力，還是去鄉下找個地方靜靜地品味吧……
高世麟（2013.08.31·福州）本文發表於《冰月文藝》（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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