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國亡詩》: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述國亡詩》: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後蜀建國,孟昶先勤政後怠政

後唐清泰元年(934),兩川節度使孟知祥稱帝,建立後蜀割據政權。但他沒有皇帝命,在位僅七個月就病逝了,其子孟昶繼位。15歲的少年皇帝血氣方剛,一上任就處死了貪婪專權的丞相李仁罕,將權利抓在自己手裡,又實施了一系列整頓吏治、選拔人才、鼓勵生產、寬減刑獄的政策,後蜀國力逐漸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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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的少年孟昶形象

歲月催人成熟,也讓人倦怠。在皇帝的崗位上幹久了,孟昶開始覺得公務讓人討厭,而泡妞更有意思。於是,他廣徵蜀地美女,充實後宮,還創造性地採取了量化管理措施,除常規妃嬪品階外,另設十二個等級。等級不是固定的,美女們參加選美比賽,獲勝了就可以晉升一級。有些美女成績優異,晉級很快,沒幾年就超過了朝廷官員的職位。大臣們多有嘖言,但孟昶愛美之心氾濫,不覺得有啥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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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寵"花蕊",共享奢華生活

在眾多美女當中,孟昶最寵愛費氏。費氏原是一名歌姬,既有沉魚落雁的美貌,又有餘音繞樑的歌喉,還會寫詩作詞,初入宮中就迷花了孟昶的眼,"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於是賜以"花蕊夫人"的稱號。花蕊夫人愛牡丹花,孟昶便投其所好,不惜代價選購優良品種,在宮中廣植牡丹;蜀地酷暑難耐,孟昶便命人建造避暑宮殿,牆壁鑲嵌琉璃瑪瑙,窗戶以玉為材,龍塌以水晶造成。每到酷暑,就和花蕊夫人住進避暑宮殿,日日飲宴,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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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和花蕊夫人

在避暑宮殿住久了,麻煩也隨之而來。孟昶脾胃虛寒,失去胃動力,面對美味佳餚,竟心生厭惡,不能下箸。花蕊夫人用淨白羊頭,以紅姜煮,以石頭壓,以酒浸泡,然後切成紙一樣薄的肉片,端到孟昶面前。酒香混合著肉香,令孟昶重新找到了食慾,大快朵頤,還給這道菜賜名"緋羊首"。一個女人,上得了廳堂,站得了檯面,關鍵還下得了廚房,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孟昶從此對花蕊夫人更加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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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制“緋羊首”圖

大宋來攻,後蜀君臣應對失策

就在孟昶與花蕊夫人品嚐"緋羊首"的時候,後周歸德軍節度使趙匡胤黃袍加身,建立大宋。然後整軍備武,南征北伐,統一了中原。乾德二年(964)十一月,趙匡胤揮鞭西南,忠武節度使王全斌、武信軍節度崔彥進率精兵六萬,直撲後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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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黃袍加身

孟昶派王昭遠為總指揮,率軍拒敵。部隊在成都誓師,王昭遠手拿鐵如意,自比諸葛亮,對前來送行的宰相李昊說:"我這次進軍,哪裡只是抗拒敵軍?我領這二三萬雕面惡少兒,奪取中原易如反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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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的大話將軍王昭遠

王昭遠大話剛落,王全斌的大軍就到了。王昭遠三戰三敗,狼狽逃到利州,留下部將鎮守劍門關,自己卻溜之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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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伐蜀路線圖

前線兵敗的消息傳到成都,孟昶驚恐萬狀,派太子孟玄喆率軍前往劍門增援。孟太子頗有乃父風範,隨軍帶著十幾個姬妾、數百個伶人,吹吹打打出成都,老百姓都以為太子去郊遊。當他慢騰騰走到綿州時,聽說劍門已經失守,嚇得馬上拋下軍隊,只帶著姬妾和伶人,逃回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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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玄喆出征

自縛請降,孟昶被押送汴梁

乾德三年(965)年正月,宋軍突破劍門險要,兵臨成都城下。孟昶慌了手腳,這可怎麼辦哪?老將石頵說,宋軍遠來,勢不能久,應當聚兵堅守,等待宋軍疲憊。孟昶嘆氣道:"我雖想守,可誰能為我守呢?我和先帝養士四十年,可一旦臨敵,誰也不能為我射一箭!"商量來商量去,孟昶只想到了兩個字:投降。他命李昊寫好降書,自己把自己綁了,出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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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獻降圖

宋軍入城後,從宮殿裡搜出一個七寶裝飾的溺器,進獻給趙匡胤。趙匡胤一把將七寶溺器摔碎,嘆道:"你孟昶用七寶裝飾溺器,那用什麼來盛放食物?窮奢極欲至此,國家怎能不亡?"他下令將孟昶、花蕊夫人與李昊等33人押往大宋都城汴梁(今河南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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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離蜀

"花蕊"吟詩,表達亡國之痛

比孟昶一行先期到達汴梁的,是花蕊夫人的豔名。趙匡胤很想見識一下這女人為何等尤物,在心裡打起了小九九。他封孟昶為秦國公,並賞賜他的家眷。按規矩,家眷們要一起進宮謝恩。那天,趙匡胤端坐龍椅之上,一位女子款款前行,一股芳香襲來,令人心醉,想必就是花蕊夫人。他仔細端詳,但見此女千嬌百媚,勾魂攝魄,弄得他心猿意馬,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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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趙匡胤畫像

七天後,孟昶突然得了重病,死在家裡。趙匡胤下令把孟昶葬在洛陽,但家眷可以留在汴梁。花蕊夫人少不了再次進宮謝恩。她一身縞素,淚痕點點,楚楚動人,趙匡胤命她留下來侍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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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飲當中,趙匡胤要她即席賦詩,花蕊夫人便吟出了一首《述國亡詩》:

君王城上樹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詩裡說,後蜀軍隊聞風喪膽,臨陣解甲投降。十四萬人,沒有一個是男兒,沒有一星半點大丈夫氣概,沒有分毫羞恥之心!而妾作為一個深宮女子,又怎可能有回天之力?自古就有"女禍亡國"的論調,如把商亡歸罪於妲己,把吳亡歸咎於西施。花蕊夫人在這首詩裡,既斥責了蜀主的無能,嘲笑了文武群臣的醜態,又針對"女禍亡國"發出了反問式的辯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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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畫像

身陷政爭,"花蕊"被趙光義"誤殺"

雖然花蕊夫人表達了故國之思、亡國之痛,但趙匡胤不僅沒有怪罪她,反而更加深了對她的好感。當晚,他就攜花蕊夫人之手,同入寢宮。此後,趙匡胤每天退朝後,就到花蕊夫人那裡飲酒聽曲,不久又冊立她為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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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形象

帝位傳承向來有父死子繼跟兄終弟及之爭,趙光義當然希望哥哥傳位於他,而花蕊貴妃卻支持趙匡胤立兒子為太子,不慎成了趙光義的拌腳石。一天,趙匡胤率眾親王和女眷在後苑飲酒打獵,正喝得高興,趙光義卻不願再喝了。趙匡胤舉杯相勸,趙光義笑道:"如果貴妃能為我折枝花來,我就喝了這杯酒。"趙匡胤說,那有何不可?即命花蕊前去折花。當花蕊走向花壇的時候,趙光義張弓搭箭,一箭射向她後背,將她"誤殺"。隨後,趙光義匍匐在趙匡胤腳下,邊哭邊說:"陛下方得天下,宜為社稷自重,遠離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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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趙光義畫像

趙匡胤雖然生氣,但一個妃子的生死實在算不了什麼大事,於是輕描淡寫地數落了幾句弟弟的不是,"飲射如故"。花蕊夫人之死,到頭來印證了她在詩的說法,一個女子在政治鬥爭的格局中實在無足輕重。所謂"女禍亡國"之論,都是失敗者的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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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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