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布爾喬亞,我們談了談藝術中女性的主體與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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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4日到6月23日,路易絲·布爾喬亞在中國的首個大型展覽——《永恆的絲線》在北京松美術館舉辦。布爾喬亞是雕塑藝術史上第一位被計入史冊的女性藝術家,還被後世譽為“美國女性身份藝術之母”。4月26日,松美術館聯合《三聯生活週刊》圍繞此次展覽舉辦了一場名為“藝術中女性的主體與客體”的座談,活動邀請到作家虹影、《三聯生活週刊》副主編曾焱、藝評人和策展人鞠白玉,共同探討藝術中女性的主體與客體、創造力等種種問題。

下面摘取部分現場對談內容,希望讓大家對布爾喬亞及女性藝術家群體有更深入的認識。

曾焱:開頭我要囉嗦幾句,當時他們跟我商量這次談什麼話題?我就說這個(藝術中女性的主體與客體)。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個話題是一個巨大的坑,因為太深了。主體和客體是哲學裡面認識論主題的東西,要往深講實在太大。

為什麼我當時拋出這樣的題目?那天我正好看了一個電影,叫做《無主之作》,故事內容以德國著名的現代藝術家格哈德·裡希特的生平為原型。裡面的幾句臺詞,如“讓藝術跟自我發生關係,而不是隨波逐流追求潮流性的藝術”,總是被大家引用。

後來我想起德國18世紀的哲學家費希特,他有一句話給我印象特別深,“主體具有改變一切的尊嚴”,他說的這個主體理論,我覺得是可以解釋裡希特所說的自我的,它是一個更深層次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係。所謂“主體改變一切的尊嚴”,實際是說絕對自由的我才是完整的我。再往前追溯一點,主體是作為感受者的主體,客體就是感受者的對象,這是簡單的說法。

女性藝術家成名以後往往會陷入一種陷阱,懷疑自己所做的這件作品會不會被人輕視,因為完全從女性角度出發的。這裡麵包含了女性創作者的不自信,自我對主體的迷失,她們變成一個客體,被周圍的東西所影響,不再保持自我主體的絕對控制、主體改變一切的尊嚴感。

围绕布尔乔亚,我们谈了谈艺术中女性的主体与客体

《女人之家》1994年

白色大理石12.7 x 31.8 x 7 cm

路易絲·布爾喬亞信託機構收藏

松美術館在展

後來看布爾喬亞的創作,她非常具有主體意識。布爾喬亞從30多歲一直到90多歲的創作裡面,沒有對自己產生過懷疑,她就覺得我是這樣看世界的,我就把我感受的每一個東西都表現出來,她不覺得我作為一名女性藝術家所做的這些作品是輕的。布爾喬亞之所以能成為影響那麼多女性的藝術家,跟她堅定的主體意識分不開。

我現在稍微解釋一下,是希望大家不要把它往太深的哲學方面去考慮,雖然出發點是這樣,但最後還是回到創作者本身作為感受者的主體和作為感受對象的客體層面。

不知道虹影有沒有經歷過女性創作者這種自我懷疑的階段?

虹影:我分兩種方式寫作,一種是寫自己的私生活。我會對自己有很多挑戰,比如說你敢不敢寫自己很害怕的東西,你敢不敢得罪你身邊的人,甚至是你的親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周圍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世,每個人用那樣的眼光看待我、審判我,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我要把它寫出來的時候,這成了一個文學上的秘密。這時候我覺得我面對的不再是我的親人,鄰居,也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面對的是我自己,我敢不敢?這是挑戰自己。我認為人最難的是你敢於挑戰自己。

另一種是寫跟自己完全無關的,比如《上海王》、《英國情人》等。在寫他人的時候我很想跳開看跟自己不一樣的人的生活,但其實它也是一個鏡視,你看到裡面人的生活再對照自己,這個時候我會問我自己是誰?我會滿意自己的生活嗎?我會通過另外一個客體反看自己的主體。因為我在這面鏡子裡面看了很多人的生活,我寫作的時候就會比較放鬆。

我經常迷茫的是,我無法對一個作品有特別大的掌控感,那個時候我會去旅行,不去想這件事情。其實旅行就是豔遇,這個豔遇並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男男之情,也不是女女之情,而是發現新事物,這種新事物會讓你激動,會讓你的神經豎起來,你會反觀自己的生活。

围绕布尔乔亚,我们谈了谈艺术中女性的主体与客体

《牢籠(黑暗的日子)》2006年

鋼、布料、大理石、玻璃、橡膠、線、木材

304.8 x 397.5 x 299.7 cm

圖片版權伊斯頓基金會VAGA(ARS),紐約

攝影:JJYPHOTO

松美術館在展

曾焱:剛才說到寫作,我突然想到門羅。大部分的女性作家都期待自己有別於普通人的那種境遇,別人也期待一位女性作家有傳奇性色彩。但是門羅這個人過著特別普通的生活,18歲就結婚了,在一個小鎮上生活,看巴黎評論的採訪,她幾乎是洗衣服、帶孩子、餵奶間隙時間每天寫作,就這樣慢慢寫下來了。這種創作者看起來很平常,像是跟我們一樣的人,但她的主體意識很強。

虹影:你要成為一個好的母親,又要成為一個好的寫作者非常難。女性寫作者要從她的家庭裡面分離出來,得有巨大的控制能力和主體性來達到她的創作。寫作是一種獨立的創造,我可以理解門羅花了多大的控制力把她從孩子和家庭裡面分離出來,對我來說也是這樣,我的寫作時間非常零碎,但是在零碎的過程中我寫了兩套書。

鞠白玉:有一種現象是,一些女性藝術家,她們活到中晚年之後,連女性特徵都不想要了。她們穿一個袍子,變得像修行者一樣。我不知道那樣好還是不好?所有的女性創作者非得把那些特別敏感、柔軟、脆弱的東西去掉嗎?

曾焱:我看布爾喬亞的照片和晚年的作品,她還是對自己選擇的東西很堅定,她沒有太搖擺。她的作品外面很暴力,裡面是柔軟的。我覺得布爾喬亞的作品不太掩飾自己每一種感受,她都用作品表現出來,不管感受是細微還是很強烈的,或者是特別女性化的。

虹影:我今天拍了很多布爾喬亞的作品,從這個角度拍,這兩個人是很親熱的,我從另外角度拍就不一樣的感覺。包括進門的衣服的色彩,還有互相搭配放在一起的距離,她給人的感覺是,我跟你親近,但是我也有距離,她是屬於擺的非常正的一個人。

鞠白玉:媒體特別喜歡這樣來描述,這名女藝術家用她的創作療愈了自己,或者她的創作救贖了自己,或者改變了自己本來的命運。創作對命運本身起了什麼作用?

虹影:對我來說,我要養活我自己,我最擅長的是把我看到、聽到的記下來。在我初中的時候,同學都去玩了,我在路燈下面觀察,記一些東西。因為重慶那個地方很奇怪,四九年國民黨撤退,留下了很多特工,人們就會在大街小巷看到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在觀察人,也有很多被公安局抓了,我也被人注意,然後被報給老師。老師搜我的書包,讓我說這是什麼東西?我說這是我隨便記的東西,然後老師讓我道歉、做檢查,懲罰我一個星期的衛生。這個舉動讓我很高興,我終於發現文字可以讓他們注意到我。他們會費勁去想我寫的這個代表什麼?這使我覺得這個職業可能比較適合我,這是我成為作家的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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