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擦鞋櫃的女孩,如今已是日本最頂級演技派


那個擦鞋櫃的女孩,如今已是日本最頂級演技派 | 泥虹映畫



文 | 小水


1996年的春天,在奈良縣的西吉野村(那裡現在已經變成五條市了),26歲的河瀨直美為了拍攝她的處女作《萌之朱雀》,來到村子裡查看拍攝場地。奈良出身的河瀨直美想要拍一部能夠反映當地人生活和情感的電影,為此她決定,女主角美智的扮演者一定要是這片土地土生土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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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之朱雀》(1997)


村莊被大山環繞,沒有繁華的街道、沒有遊戲機廳和百貨大樓,唯一有小孩子聚集的地方只有學校了。河瀨走進當地的一所初中,學校正是大掃除的時候,鞋櫃處只有一個女生在安靜地打掃著。河瀨試著向她搭話:你在做什麼呀?」

女孩沒有鄉下孩子的內向羞澀,反而直視著她的眼睛。看了還不知道嗎?少女率直的眼神彷彿在這麼說。河瀨就這麼找到了她想要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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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瀨直美后來回想起來道:有個孩子專心致志地擦著老師的鞋櫃呢。那個女孩就是尾野真千子。一般來說,初中生在掃除的時候會偷懶不是嗎?但是她真的很拼命在擦。看到她的樣子我心想,『真是個怪孩子呀。』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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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尾野真千子,別說拍電影是怎麼回事了,因為家附近沒有電影院,所以連電影也沒看過幾部。雖然家裡反對她拍戲,但她覺得放暑假閒著也是閒著,抱著體驗生活的心態同意了參加拍攝。

由於年紀小、又缺乏經驗,她不但理解不了劇本,還有好多不認識的字,完全進入不了狀態。拍到一半,河瀨直美索性對她說:不看劇本也罷!」於是拍攝時,總是先由河瀨導演說一遍接下來的臺詞,尾野就照著複述一遍,用這樣鸚鵡學舌的笨方法解決了臺詞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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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拍攝方法同樣讓尾野如墜霧裡,有時候剛拍完早上的鏡頭,下一個鏡頭就變成了晚上。直到電影殺青,尾野也不知道這部電影講的究竟是什麼故事,但是河瀨團隊熱情、快樂的工作狀態卻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這群人」,尾野在心中默默地想。

《萌之朱雀》中的尾野真千子,留著中分短髮,身穿水手服,看起來就像昭和年代的女學生,青澀又純淨的樣子讓人想起剛出道時的山口百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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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瀨導演後來憑該片獲得了第50屆戛納電影節最佳新人導演獎,她不僅是首個摘得該獎項的日本人,也是戛納歷史上該獎項最年輕的獲獎者。

聽說電影去了戛納,尾野真千子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戛納?那是哪兒呀?大家為什麼都這麼激動?對於奈良鄉下的孩子來說,戛納實在是過於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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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拍完後,尾野又回到了平凡的學校生活中,但這短暫的經歷已然讓她的人生髮生了深刻的改變。高中畢業後,她不顧家裡人的反對,獨自去了東京,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演員。剛到東京的日子是最艱苦的:為了維持生活不得不一個勁地打工;明明四處碰壁,卻要騙父母說接到了工作;沒錢的時候,甚至採路邊的蒲公英果腹。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最終還是憑藉自己的力量再次進入了這個行業。回顧她早年參演的電影,質量居然都出乎意料的高,比如青山真治的《人造天堂》、鹽田明彥的《石膏繃帶》、山下敦弘的《賴皮之宿》、行定勳的《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石井克人的《茶之味》,全是名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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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膏繃帶》(2001)


儘管如此,因為戲份有限,作為演員的她依然沒能被大眾認識和認可,她急需一個契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提供這個機會的便是她的伯樂河瀨直美。

2007年,尾野真千子再次和河瀨直美導演合作,拍攝了《殯之森》,距離《萌之朱雀》正好過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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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之森》(2007)


十年前,河瀨直美曾經記錄下少女尾野的天然身姿,為她播下了成為演員的種子;十年後,河瀨直美用鏡頭雕刻出作為成年女性的尾野真千子的魅力,讓她光芒畢露。影片探討的主題很沉重,氛圍也十分壓抑,不論是大量在森林中徒步穿行的場景,還是在篝火邊脫去衣服取暖的裸戲,對於演員的身心都是很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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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之森》(2007)


導演採用半紀實的風格來拍攝這部片,男主角是從沒有過演戲經歷的素人,為了配合他,尾野必須做出不表演的表演」,這比單純的演技更加考驗演員的功底。難怪尾野真千子事後感嘆地說:演河瀨導演的電影實在太累了,十年演一次還行。」

儘管評論界褒貶不一,《殯之森》依然摘得了當年的戛納評審團大獎,尾野真千子也終於第一次踏上了戛納的紅毯。和十年前不同,這時的她已經清楚戛納二字意味著什麼,知道站在這裡對於演員來說是怎樣的光榮。厚積薄發四個字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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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殯之森》(2007)


三十歲,是很多吃青春飯的女演員陷入瓶頸的年齡;但是對於尾野真千子來說,反而是大爆發的一年。那年,她通過甄選得到了主演晨間劇《康乃馨》的機會,一躍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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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2011)


在劇中她一掃以往的陰鬱形象,扮演了一位熱情可愛、勇往直前的女性,她充滿情感張力的表演感染了無數電視機前的觀眾。該劇被評論界譽為晨間劇史上最高傑作」,尾野真千子的演技也受到了極高的肯定,獲得日劇學院賞等多個個人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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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2011)


如今尾野真千子早已成為演技派女演員的代表,她的演技多變,能夠飾演不同類型的角色,表演兼具爆發力和細膩感。同樣是妻子的角色,在《最完美的離婚》《如父如子》《夫婦善哉》《夏目漱石之妻》中,她也能表現出迥異的性格和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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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漱石之妻》(2016)


在電影《真幸》中,她為藝術獻身演出全裸自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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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幸》(2009)


在電影《浪矢解憂雜貨店》裡,她在不依賴特效化妝的情況下,一人飾演了同一女性19歲、27歲、51歲的三個年齡階段。任誰來看,都會讚歎她是個了不起的女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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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矢解憂雜貨店》(2017)


而思來有趣的是,這一切都緣於二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河瀨直美走進奈良鄉下的一所學校,遇見了一個拼命擦著鞋櫃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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