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是生命的一種延伸與復活

文學是生命的一種延伸與復活

我獨自走在這條由東向西的路上,回想剛才的文學輔導課。

老師,您是怎麼走上文學路的?”

“我在17歲時,看過張抗抗的《分水嶺》,‘後記‘中說,她因這部小說,從東北農場調到哈爾濱工作。我大腦一下被激活,寫小說還能這樣。所以我從高中就偷偷開始寫起小說來。”

我心中頗憤憤不平,為什麼自己從小也喜歡讀書、聽故事,但一直到工作多年,都未遇到能激活自己深層意識的這種“恩寵時刻”?直到在這條路上,就在自己的身後,遇到一場車禍,才突然意識生命的短暫,才開始繼續追問生命的意義?可惜,這條路似乎已經不長,我還來得及嗎?

老師,您是靠寫作掙錢嗎?”

“我現在早已過了那種思想。三十歲的時候,為了寫小說,我一橫心,放棄了當處長的念頭。四十八歲時,才下決心根絕了掙錢的念頭。這中間有十八個年頭,太漫長太浪費生命了。我悟性太差,好在我最終能夠根絕這兩點,終於可以專心小說創作了。”

老師,您能從前輩作家的角度,談談文學創作的感悟嗎?”

“好,我談談自己創作中的體會。其實,文學無非是閱讀+經歷+想象架構(閱讀、經歷基礎上)。

閱讀主要有三個來源:古典文學、現當代文學、外國文學。古典(如《紅樓夢》)與外國文學是現當代文學源泉。這裡我重點說說外國文學。

外國文學我們主要吸取蘇俄文學、拉美文學、歐美文學。蘇俄文學原跟我們同宗(共產主義), 我們主要在建國戰爭時期用;拉美跟我們都是發展中國家,主要在改革開放中用;歐美是發達國家,代表一種文化的主流,是我們吸收融合的方向。

像我們的小說《西線軼事》、《喬廠長上任記》、《亮劍》等就借鑑蘇俄小說《這裡的黎明靜悄悄》、《機電廠長的一天》、《歷史的天空》等;拉美的馬爾克斯,作品《百年孤獨》(結構來自《聖經》)對中國文壇影響最大;歐美的名家就太多了,像莎士比亞、巴爾扎克、莫泊桑、海明威、......。

關於經歷,我想說一下‘民間真實‘。生活中有一種真實,是在大家的目光中不存在的真實,它只在我的目光中發生和存在;這個真實在另外的一個世界中存在,在我們凡俗的世界中是沒有的。我曾親歷我一個自殺的十九歲堂弟,冰天雪地冥婚時,棺材上飛滿了蝴蝶;但誰相信呢?這世界我們未知的東西太多。當然,文學中要講究一種內在的真實,就像梁山伯與祝英臺,死後為什麼偏偏化蝶呢?”

我暗地裡想,其實我們一切能想到的,都可以看作事實;只要符合一種生活的邏輯。

“最後,我想說說小說結構。我想說的是一個故事的結構和語言有很多種,語言其實也是一種結構。但最適宜這故事的語言只有一種、結構也只有一種。故事、結構和語言是渾然一體的。就像我的小說《日光流年》,用倒序的方法,從‘死‘一直寫到‘生‘。實際揭示:死就是生,生就是死。好的結構就是小說的血肉,就是小說內蘊的靈魂。

好啦,今天就說這麼多。”


其實,我不是在回味一堂課,我在回味一本書:《我的現實我的主義:閻連科文學對話錄》。

我獨自走在這條由東向西的路上,身後的路分分岔岔,但前面不再。

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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