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年代在高位接盤的日本人,在房價崩潰後都怎麼樣了?

1991年,日本千葉縣柏市(Kashiwa),36歲的東京市政府僱員中島義弘,在一個安靜的郊區,這裡距離東京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他的眼中浮現出了幸福的生活:櫻桃樹林立的道路、舒適的社區、鄰居早上問候彼此、兩個女兒可以走路到學校。

於是,中島先生買下了一套狹小的四居室公寓,價格40萬美元,幾乎全部用的貸款。中島先生是這麼計劃的,隨著房價以兩位數的速度上漲,他很容易就能還上貸款,出售的時候還能賺一部分。

但是,中島先生的計劃落空了。他買下這套公寓後不久,日本房地產市場就崩潰了。2005年的時候,這套公寓價值只有他買時的一半,他想搬到離城市更近的地方,但是他不能,因為出售的話,價格無法彌補他還欠銀行的30萬美元。

中島先生只是數百萬日本房主的一個縮影。

1990 年代在高位接盤的日本人,在房價崩潰後都怎麼樣了?

日本的房地產價格上漲得十分快,部分原因是投機者利用繁榮股市的賬面利潤投資房地產,不可承受地使價格越來越高。在日本的瘋狂中,最大的投機者是財大氣粗的公司,他們在房地產價格上漲的同時,也在推高商業地產市場。

日本遭受了現代歷史上最大的房地產市場之一的崩潰。在1991年市場達到頂峰時,面積相當於加州大小的日本,所有土地價值約為18萬億美元,幾乎是當時美國所有房產價值的四倍。

隨後,在日本央行採取過於激進的措施提高利率後,股市和樓市雙雙崩盤。由於投資者拋售股票以彌補土地市場的損失,這兩個市場都出現了螺旋式下降,反之亦然,價格跌至14年低點。

房主是日本房地產泡沫的最大受害者之一。從1991年到2004年,日本六大城市的住宅價格下降了64%。據多數人估計,數以百萬計的購房者在他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購房中蒙受了巨大損失。

經濟學家們表示,最重要的是,日本的經驗告訴我們,有必要對所有資產泡沫背後的根本神話——價格將永遠上漲,持懷疑態度太多的日本購房者透支了他們的債務,他們購買的房產超出了他們的理性承受能力,因為他們認為房價只會上漲。當價格下跌時,許多買家在財務上遭受重創,甚至破產。

東京早稻田大學(Waseda University)金融學教授野口悠紀雄(Yukio Noguchi)表示:“從日本得到的最大教訓是,不要重蹈日本的覆轍。

“在泡沫時期,人們不相信價格會下跌,”他說。這在過去已經被多次證明是錯誤的。但人性中有某種東西使我們無法從歷史中學習。

野口教授說,上世紀80年代,日本的狂熱達到了極點,很多公司甚至試圖以高於對方的價格收購幾乎沒有用處的土地。東京銀座購物區(Ginza shopping district)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個三平方米(約32平方英尺)的空置房,雖然面積太小,無法搭建,但最終以6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

因此,野口教授說,上世紀80年代的日本房地產市場非常脆弱,當市場下跌時,它的跌幅很大。由於所有的企業投機行為,這次倒閉摧毀了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使國家的銀行陷入癱瘓,並對整個經濟造成了打擊。

自1991年以來,日本花費了11年的時間來擺脫經濟衰退,直到2005年才顯示出明顯的復甦跡象。

野口教授表示,上世紀80年代,日本人購買房產有一種匆忙心理。“泡沫的經典定義,是人們基於對未來價格的錯誤預期買入,並懷著未來賣出的希望買入。”

上世紀80年代,對房地產價格上漲的預期讓許多日本購房者對揹負鉅額債務感到放心。他們通過低息貸款來實現這一目標,這些貸款只需要提前支付很少的錢,並且承諾每月支付的金額很低,至少在短時間內如此。

日本對這些貸款有獨特的版本,包括所謂的“三代貸款”(three-generation loan),一種90年甚至100年的抵押貸款,允許買家將還款分散到自己以及子女和孫輩的有生之年。

但當日本房價下跌時,房主發現自己揹負的貸款遠高於房地產價值。許多人破產,尤其是那些因為房價下跌而失業或減薪的人。根據追蹤此類數據的日本最高法院(Japanese Supreme Court)的數據,從1994年到2003年,個人破產數量增加了六倍,達到了242,357人的創紀錄高點。

即便是那些避免了金融危機的人,也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他們從未打算終身居住的房子裡。20世紀80年代,對許多日本購房者來說,土地價格上漲得如此之高,他們唯一能負擔得起的地方就是遠離東京市中心的地方。許多人為了購買距離辦公室兩小時車程的微型或粗製濫造房屋而負債累累。

1990 年代在高位接盤的日本人,在房價崩潰後都怎麼樣了?

在經歷了多年的地價下跌後,東京的房價再次變得更容易承受,很少有人在遙遠的郊區買房子。這導致這些偏遠地區的房價大幅下跌,許多人的房屋價值低於十多年前抵押貸款餘額。

正如中島先生所說:泡沫的破滅剝奪了我們選擇居住地的自由。

在房地產泡沫破滅後的多年裡,日本政府一直試圖通過昂貴的公共工程項目來重振市場和經濟的其他領域,但由於計劃不周,最終只導致了國債的膨脹。

直到20世紀90年代末,政府才嘗試了一種新的策略:放松管制。為了啟動經濟,東京開始放鬆對金融業的限制。儘管這些努力的主要目的是重振銀行業,但它也允許投資者創建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本質上是投資商業地產的共同基金。幾年後,政府還放寬了建築法規,比如建築高度限制,並縮短了建築許可的審批時間。

經濟學家和房地產行業高管認為,這些變化為市場帶來了新的資金,也讓重新開發變得更加容易。這一結果在東京天際線上點綴著起重機和新建高樓的繁榮景象中可見一斑。

1990 年代在高位接盤的日本人,在房價崩潰後都怎麼樣了?

日本房產泡沫破裂的最大教訓就是,不要硬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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