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晚上10點多，突然接到閨蜜的電話：“剛才在電視上看到流動字母，明芳的老公去世了，明天上午開追悼會，你知道這個消息不？”
“不知道啊？怎麼回事？也太突然了！”
“我也是無意中看到，好像是病逝。吃驚不小，這才打電話問你。她兒子去年出車禍成植物人，現在情況好轉沒有？”
“具體情況不太清楚，聽人說明芳一直在鄭州醫院做陪護，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她了”。說完這句話，忽然覺得心情異常沉重：“這老天爺怎麼回事，接二連三地出事，還讓不讓人活了？！”
掛斷電話，一整晚心裡都挺不是滋味。
02
跟明芳是很多年前的朋友了。
那時我們都還年輕，十八九歲的樣子，青春洋溢，朝氣蓬勃。
我們一同吃過一鍋飯，睡過一張床，一同傾訴過無數的秘密和心事。她讓我看她的畢業相冊及留言：很多同學都誇她的長相酷似山口百惠。人生的第一個驛站就是師範畢業後從城裡分到了鄉下，她從城裡買煤球運到鄉下學校生火做飯，至今還記得她當年委屈嬌嗔的模樣。她的老公就是她的初戀，那時每個週末都會去學校看她。有一年元旦，她笑嘻嘻地拿了一張賀卡給我，除了例行的祝福，最後的落款是“朋友的先生”。他知道我和明芳的關係非同一般，他表達友誼的方式亦是有理有節——當年，所有人的相處方式還相對保守。
在鄉下待了兩年後，明芳調回城裡：結婚，生子，一路上順風順水。眼見著她的小日子過得平淡，幸福，卻不料這兩年連遭厄運。
03
第二天，追悼會現場又遇到其他相熟的朋友。
大家無不眼角泛淚，心有慼慼。因為擔心明芳的身體和精神，幾個人商量著還是上樓見見明芳。
比我們想象中的樣子要好一些。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哭，也沒有極度悲哀面臨崩潰，她強打精神招呼大家，在我們相擁的剎那，我的眼淚還是禁不住落下。
她老公是心肌梗塞突然走的。當時她還在鄭州醫院——兒子出車禍一年，做為母親，她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
“千萬保重，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想開，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來撐了！”
“沒事，我會撐住的！兒子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知覺，情況在慢慢好轉，還有女兒呢，為了孩子們，我也不能倒下！”
04
滿頭白髮的婆婆這時在屋子裡捶手頓足：“可憐的孩子，你怎麼走的這麼急？這以後的日子讓我們這娘幾個怎麼過下去啊？”
聽著心酸。卻也無奈。
歲月，持一把利劍，明晃晃的，把人逼到了牆角。
作為有一些人生閱歷的成年人，誰沒有長夜慟哭過？靈魂煎熬過？左右為難過？無所適從過？
想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想到的事情卻如期而至。
正像張愛玲在《半生緣》中所寫：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到從前。
但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不，沒有人能倖免於難的。
為責任而活著的日子毫不易過，決不好過，只是不得不過。
05
多年前聽來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女孩，為了挽救自己的感情，選擇自殺。但是搶救過來之後，最終依然是分手——如果愛已不再，一切的手段和心念都將付之東流。若已不愛，即使她用這一次的輕生脅迫他回頭，那以後呢？靠生命的威脅得來的愛情，又能存活多久？
許多的難以預料，讓人覺得人生深不可測。生活需要不停地戰鬥，有時候是跟別人，更多的時候，是跟自己。但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抱著一份希望，一份執念。
走過許久以後才知道艱辛，丟掉幻想求一個安穩，在平淡如水的夜裡等人，不會一驚一乍才是修心。
海子說：我們最終都要遠行，最終都要與稚嫩的自己告別，告別是通向成長的苦行之路。
只是在這條修心修行的路上，我歷來欽佩那些在災難中苦苦硬撐的女人。我注視著她們，就是想看一看生命的樣子，就是想體會一下韌性的張力，就是想體察一些酸甜苦辣的生命道路，就是想以別人的人生來擴充自己的前路.......
而最終，我會越來越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
出走半生，歸來再不是少年。
歲月，總是能讓浮躁的大多數最終昄依在老祖宗遺留的規則裡。現世安穩，流年好運，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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